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碎

脸上没有悲伤的神色，也没有其他的诸如恐惧、憎恨、哀求之类的表情，甚至也没有所谓的放弃希望。

有的只是空洞的眼神以及‘无’的表情。

编号已经排到了九千多位后面，具体数字不知道对应哪个的御坂妹妹以机械一般整齐准确的步伐，每一步都是等距离，分毫不差的穿过了繁华的街区以及偶尔有行人投来的诧异视线，向着宁静的工业区的偏僻角落行进。

一边走着，她一边仔细的规划着接下来将要开始的实验内容，同时，也是她自己的……丧命过程！而且这个人偶一般精致，也如人偶一般呆滞死板的御坂妹妹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或者说她们，并不是一个不懂生命珍贵的思想异常者，恰恰相反，如果发现了眼前有着濒临死亡的人，御坂妹妹们会立即检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可能选项，做出最适当的拯救行为来……

唯一的问题只不过是……她们没办法将那样的逻辑应用到自己的身上来，仅此而已。

因为从一开始，她们被灌输的观念就是：自己只不过是实验用素材而已！只要准备好材料，按下一颗按钮就能够自动制造出身体；而思想灵魂更是一点也无，心中空无一物，就连知识都是以洗脑装置如同复写一般强行输入脑海中的。

单价十八万日元，跟一台高性能的电脑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一个御坂妹妹的生命的价值。而且批发价还有优惠，只要制造技术继续提升，成本未必不可以压得更低。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跟堆在架子上的商品没什么区别了。

精准的脚步如同限时炸弹上秒针一般，少女很快的就来到了实验地点，一个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而这里也将是她的刑场！因为某种原因停止了接近一个星期的实验即将在这里重新开始，甚至因为研究人员的急切很罕见的将时间设置在了白天正午的时候。

而她的使用寿命在延长了一个星期左右了之后，终极还是走到了尽头。

还是要报废了呢……本来以为还能够活几天的……

站在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的尽头，是一个白色的恶魔。他身上的白，是很诡异的白，就像是把眼球放在热水中滚烫所产生的白。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恶心惨白，却让他看上去宛如已经和黑暗同化了一般，很难想象，也很难描述，那种白色的黑暗……

“时间刚刚好，看来你就是这场实验的玩偶了吧？啧，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准时呢，你们提前一点来不行吗？”双手插在裤兜里的白色恶魔，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倒映着少女身躯的眼中，满是暴虐的残忍。

“是的，御坂回答着白色的奇怪家伙的问话。不过在告诉你御坂的编号之前，为了确定你的确是本次实验相关人员，御坂建议你先进行密码的确认。”人偶一般的少女看着眼前的白色的恶魔，非常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

“啧，真是让人受不了……”一方通行抱怨道。

……

……

“就要准备动手了呢，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了……”

喃喃自语着，裴辰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放下了圆珠笔。自从发现网络也不是那么的安全之后，他更加倾向于直接使用纸质载体来记录一些秘密的事情了，而且还正在逐渐养成这样的的习惯。

虽然这样做对于拥有滞空回线的亚雷斯塔还是没什么用，但是至少可以防止绝大部分的心怀不轨的家伙通过黑客技术对自己造成损失。

譬如说提前走漏风声什么的。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苦恼的发现自己貌似以及开始习惯了失明的状态了，现在能够看见东西反而觉得别扭。裴辰无奈的给自己的眼部按摩，做起了眼保健操来。

“老实说，就算是自己不动手，亚雷斯塔其实也不会允许御坂妹妹一直被杀戮的，毕竟御坂妹妹那庞大的基数可是他的下一步计划‘人工天界’的重要基础……”

考虑着这一次行动的成败得失的裴辰，突然感到了一阵微弱的震动，紧接着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的响起。他赶紧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发信人是食蜂操祈。

“咦？那个腹黑的狐狸女，怎么主动联系我了，真是少见……”

但是仅仅只是点开信息界面才看了一眼，裴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了。

……

……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白井黑子，独自一个人追了上来的御坂美琴，顺着巨大的爆裂声，找到了那个提前清场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了之后，看到的是一副令她彻底疯狂了的、目眦欲裂的景象――

满是焦灼痕迹的停车场、铺满了碎石的地面，几辆身价不菲的名车无疑是已经完全的报废了的。

巨大的轰鸣声，但是没有火光，也没有惨叫，仿佛是在预示着在这里发生的战争早已结束了――是的，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小半个巨大的停车场的力量，如果仅仅只是由一个人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那无疑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战争的烈度了的。

御坂美琴咬着牙跑过了沟壑狼藉血迹斑斑的外围地区，看到了场地最中间处，那让她心碎的景象……

几乎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茶色的熟悉身影，除了脸上那空洞呆滞的表情以及那让人心碎的无光的瞳孔之外，御坂美琴一瞬间还以为是看见了自己……但是那仅仅只是支离破碎的身体而已，甚至可以称得上只是一滩除了上半身尚算完好外，其他部位全是血肉沫的遗骸了！

散发出刺鼻味道的浓稠血肉，如同噩梦一般的模糊的、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血泥……这样直接看见的冲击力是那些冰冷的照片完全无法给予的！

御坂美琴本来以为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和毫无人性冰冷的实验描述文字，就已经是极限了，就已经让她完全的了解到了这个计划的残酷与血腥了。但是现在，她紧紧的盯着战场中间，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想要转身就跑的冲动。

“啊！！――”

眼中的血丝一点一点的泛红，泪水不住地淌了下来。御坂美琴终究是没控制住自己，像是被困在了死巷之中的野狗一般哀嚎了出来！又如同受伤的被夺取了幼兽的母兽那样，疯狂的嘶吼声中是那种绝望的心死与悔恨。

“啧，你是这次的回收人员？”白色的恶魔皱着眉头看着跪倒在那残破的尸体遗骸面前哀嚎痛哭的茶发少女，有种莫名的烦躁，怎么这一次的玩偶好像有了感情的样子？以往的时候她们不都是面无表情的收拾着和她们一模一样的尸体的吗？

问话声打破了停车场那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宁静。

因为话音未落的一瞬间，茶发少女就已经做出了一个气势超乎寻常的扑击动作，速度快到了极点！宛若是雌狮的愤怒低吼声中，她携带着愤怒，不惜一切的对一方通行发动了攻击！

然后，鲜血喷涌而出，茶发少女的身体被高高炸起，又重重的落地。

一方通行下意识的想要发动能力攻击，散漫的身体刚刚紧绷起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被他的‘反射’冲击了出去！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着无与伦比的愤怒，甚至感到自己居然被吓着了，脸上微微有些火辣的感觉。

作为这样的羞辱的代价，残忍暴虐的神色重新浮现出了在他的脸上。

冷哼了一声，白色的恶魔一脚跺在了地面上。虽然被摧毁了大半，满是碎石但是依然还算是平静的地面顿时滚动了起来。御坂美琴紧紧地咬着嘴唇，丝毫没有想过退避，她现在的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不顾一切的、不惜自身的……就算是死了，也要拖着一方通行一起下去啊！！

也不管身上的伤势，茶发少女撑起身体就跑，一边跑着一边无声的哭泣，为刚刚死去的妹妹，为之前死去的妹妹流泪。

一方通行的能力非常的诡异，她脚下的地面突然炸开，****的碎石将周围的墙壁、车辆击穿，射得千疮百孔！御坂美琴纤弱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狼狈的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浑身各处又多了不少的擦伤。

对方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不慎也许自己都会被杀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将嘴唇咬出了鲜血，御坂美琴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不知名妹妹的遗骸，透明的水珠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瞬间，视野染成了一片腥红，悲哀、愤怒、悔恨以及绝望交织在一起，然后在体内炸开！她做出了决定，并且义无反顾的向着决定性毁灭的方向迈进！

一方通行的嘴巴开心的咧了开来，红色的瞳孔瞬间放到最大，宛如毒蛇一般的盯着视野中的少女。他略微动念就改变了脚下的动能的方向，大量的碎石从他身后向着更后面喷射出去！

借着这样的起始动能与加速度，一方通行的脚下就像是装上了火箭一样，以炮弹的速度在短短的一秒之间就拉近了他与御坂美琴之间的距离！

如此可怕的加速度，即使是被生物电流刺激着大脑、刺激着脊髓、刺激着所有神经，发挥出来的身体机能超越常人标准三倍的茶发少女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被狠狠地一拳击中了腹部！

少女那纤弱的身体再次如同破布般被狠狠地抽飞出去，身体在空中仿佛像是大虾一样弓了起来，吐出了鲜红色的液体！一方通行近乎病态的大笑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他现在突然来了兴趣了，不着急一下子就玩死这样让他觉得满足的猎物。

事实上他刚才的那一拳完全可以通过控制矢量，让御坂美琴的血管和心脏全都爆裂破碎。

茶发少女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洋娃娃那样，在地面上重重的弹落，咳出来的大片血浆染红了地面。痛苦让她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息，但就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她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失去知觉了，连续遭到的打击也让她的状态变得极度糟糕，譬如器官衰竭带来的生命力逐渐流失。

她知道，自己站不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这就是学园都市里的第一位的真正力量吗？果然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啊！就连还击都做不到……

视线逐渐模糊，在极速下坠的黑暗之中，她的思维定格在了一个有些讨厌的身影上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