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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坐在电脑桌前发楞,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论坛中归纳只言片语的有效信息,知道存在一股专门对抗诡异游戏的官方势力,会调查和抓捕可疑玩家。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官方的目标。
从那两个警员的态度看,眼下这茬危机是过去了,但以后呢?
他欺骗了官方的人,未来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查水表,人间蒸发?
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很快盖过了说谎的愧疚,林辰只听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一遍遍地问: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齐斯让他担任未命名公会的会长、在《伥鬼》副本中告知他世界观,很有可能就如唐煜所说,是想将他推出去作挡箭牌……
林辰不想往坏的方向揣度一个人,但一桩桩事放在一块,想不心生怀疑都难。
“林辰,抱歉,这次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齐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很是平淡,“还好他们是先找到的我,我才及时反应过来,和你联系。现在看来,时间刚刚好。”
原来齐斯也被找上了……
林辰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他迟疑地说:“齐哥,他们问我《青蛙医院》和《伥鬼》副本的事。我也想问,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就成了《伥鬼》副本的MVP啊?”
脑海中的声音静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叹息:“那件事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我猜,要是我不说明白,你一定会觉得是我在设计陷害你,对吗?”
林辰想要否认,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齐斯轻笑了一下,用宣判的语气公布答案:“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死人的名字是不会出现在任何记录中的。
“和你一起通关《伥鬼》的那个齐斯,不过是一个你的技能催生的孤魂野鬼,表现分归拢到你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话语轻飘飘的如同闲聊,却像是千钧巨石般砸在林辰的心头。
他的眼前闪过和齐斯相处的一幕幕情景,《青蛙医院》末尾垂死的齐斯、《伥鬼》中鬼气森森的齐斯……
他原本还以为齐斯当时的异状是副本机制导致的,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齐斯犹不知足,半是喟叹半是自嘲地笑着,拉长了音说:“你不如仔细回忆一下,从《青蛙医院》出来后,我又和你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你有听到过我的呼吸声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林辰惊觉自己忽略了太多细节,不由讷讷地问:“齐……齐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况不是很明确吗?我本该因为技能的反噬死在《青蛙医院》,后来被你用身份牌的效果复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
齐斯有气无力地公布答案,好像一个为学生的迟钝感到无奈的老师:“按照诡异调查局乃至九州的判断标准,这会儿的我应该算是被诡异污染,堕落成了鬼怪吧。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估计明后天就得出现在他们的收容室里了。”
林辰想过无数种答案,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但仔细回忆过去发生的事的切面,竟又发现这个答案格外合理。
死而复生不可能没有代价,身份牌也是诡异的一种,效果的发动便是污染作用的过程……
他污染了齐斯,还天真地以为事情过去了,自己救了他……
齐斯之前一直瞒着他,应该也是怕他愧疚吧?
他闯下大祸而不自知,竟然还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怀疑齐斯……
“想什么呢?”齐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其实我总体还是感谢你的,毕竟要是没有你,我已经在真正意义上死去了。
“现在还能睁开眼看看这世界,虽然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至少还有通关最终副本的希望,不是么?”
说完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语,齐斯不再搭理还在凌乱的林辰,退出游戏空间。
他从床上起身,走进隔壁的主卧,将床上的两具骷髅挪到一侧,掀开另一侧的床板,从里面扒拉出来一个纸箱。
箱子里是各种型号的废弃手机,以及十几张电话卡,大多经过一些手段处理,显示虚拟地址,无法被追踪到。
齐斯从中摸出一张电话卡和一部手机,将纸箱放了回去。
他发自内心地感谢宁絮,在大半个月前自以为是地找了他一趟,打草惊蛇。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换了电话号码,搬回齐家村住那么几天。
而在齐家村中,他暂时沿用了父亲遗留的电话卡应急,结果被基金会的人找上,平添了不少麻烦。
使得他一回到江城,就痛定思痛,整了一堆电话卡藏在床底下备用。
留给林辰的电话号码只是他众多号码中的一个,地址不知道随机定到了哪儿。
诡异调查局哪怕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齐斯回到卧室,用铁丝轻戳手机的关窍,让电话卡槽弹出。
卡槽上躺着两个电话卡,他挑出对应留给林辰的号码的那一张,直接将其掰断,扔进垃圾桶。
随后,他将新拿出的手机卡塞进新的手机中。
今天之前,他为了省事,会将两个常用电话卡放在同一部手机中。
但既然知道自己被诡异调查局盯上了,往后谨慎一些总没错。
新的电话号码,等明后天再在游戏里见到,通过灵魂契约告诉林辰就好。
嗯,不告诉也不是不行,以他现在的权柄增长速度,说不定过不了几个副本,就可以直接在现实里和林辰通过灵魂契约交流了。
齐斯心情不错地盘算着,给新手机开机,点进应用市场,搜索出“开心消消乐”下载起来。
……
江城大学,林辰握着组队指环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等了半天没等到齐斯的回应,知道他是单方面切断聊天了。
短短一个上午,发生了太多事,林辰只觉得好像人在梦中,虚虚实实分不清楚。
如果说先前他还对齐斯的行事方法颇有微词,那么现在,他便再没有立场去指责齐斯了。
齐斯可是为了救他连命都丢了,他身为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矫情唧歪、吹毛求疵?
林辰合上电脑,爬到床上躺下,盯着天花板出神。
事情依旧没有解决,他作为未命名公会会长,在这个节骨眼上MVP通关了《伥鬼》副本,排名上升到了新人榜三十,已然进入大众的视线,稍有不慎便是众矢之的。
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各方势力的调查只会源源不断。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林辰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里响起一个慈祥的女声:“辰辰,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啊?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妈,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林辰斟酌着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大佬,帮了我好多次……”
他用“学校”指代“诡异游戏”,“社团活动”指代“副本”,将事情大致描述了出来:“那个大佬帮我在好几次社团活动中脱颖而出,甚至为了我,自己都差点丢掉了资格。
“就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活动中,他为了让我留下,将另外一个大佬挤出了活动。我确实想留下,但他事先从来没和我商量过……
“因为这件事,很多同学都觉得我是个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小人,还有人来质问我……”
这么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通,电话里的母亲耐心地听着,问:“那个资格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你不想放弃,对不对?”
林辰说:“是。”
“那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已经得了好处,无论因此遭遇什么,都是你应该受着的,可不成既要又要。
“做人要有担当,要记恩,你也说了,人家帮了你,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你都不好去害人家。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的做法,就去告诉人家,下次不要这样了。可不成既拿了好处,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做给人看。人家不欠你,是你欠了人家的。”
林辰听着母亲略显严厉的话语,低声说:“可是他害了不相干的人,其他人都以为是我做的……”
“那你就去还,登门道个歉,送点水果,没事帮忙跑跑腿、打打下手,求人家原谅。你可别觉得是人家该你的,你和人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家这么为你考虑,你别寒了人家的心。
“不违法不乱纪的,学校里那些事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改明儿请同学到家里吃顿饭吧。你都上大学那么久了,妈妈还没见过你的同学呢。”
林辰在心里苦笑,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不仅违法乱纪,还出了人命啊……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涉及诡异游戏和联邦官方的事,任何一边都不好将家人牵扯进来。
父母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除了失业外没经历过太大的风浪,知道太多只会徒劳烦心。
林辰又搪塞了几句,挂了电话,静静地躺在床上,从事思考。
不论怎么说,母亲的话到底将他混沌的思绪拨弄得清明了许多。
是的,他欠齐斯一条命,也欠唐煜一条,这两条命他必须还。
而还这两条命唯一的办法,就是通关最终副本,和诡异游戏的至高规则谈判。
如果身份牌真像论坛中所说的那样意味着神权,他将牢牢握紧手中的【鸟嘴医生】牌。
不再退缩,一往无前,直至踏上登神长阶。
……
“我在很久以前忘记了一些事,又在不久前想了起来。”
诡异调查局江城分局,地下五层一间观察室中。
门外的异化度检测表疯狂跳跃着数值,在10%到20%之间飞速变动。
门内,常胥坐在角落的铁床上,手捧一个魔方飞速地重复还原和打乱的过程,声音却很平静。
“在刚知道一切的时候,我感到愤怒,但又不知道为何愤怒。也许是因为我以为我是个人,却忽然发现你们都将我当做怪物;或者只是因为,人在发觉自己被欺骗后,理所当然会愤怒。
“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一些事,才发现我其实从来都一无所有。我没有立场愤怒,因为就连拥有的感觉,都是一种欺骗。
“穆主任曾经告诉过我,欺骗是因为恐惧。可是我知道,恐惧是永远无法消除的。难道欺骗就是对的吗?”
“欺骗是错误的。”宁絮站在门外,一字一顿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在上一轮游戏中,我们曾经因为过分追求过程的正义而满盘皆输;这一轮游戏,我们所有人都输不起了。
“用错误的手段达成正确的结果,并将所有错误终结在我们这一代,让更多人活下去——这就是我们在这一轮游戏中的目的。”
常胥掀了掀眼皮,问:“这是最新的宣传口号吗?”
“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事。”宁絮微笑着说,“九州公会在这一个月来陆续驱逐了一千人,他们将隐于暗处,做一些不被九州公会的宗旨所允许的事。
“我们既需要有人站在光明下,讴歌希望和理想;也需要有人与黑暗同行,处理肮脏与琐屑。
“所有行为都只是手段,对与错要看最终的目的和结果。你不妨问问自己,你想要什么?”
寂静中,只能听到手指转动魔方的“咔哒咔哒”的声响。
常胥沉默良久,说:“我想要活下去,让我所爱的人活下去,让我所能看到的无辜的人活下去。
“就像我刚来时那样,所有人都还活着,充满希望,好像离死亡还很远。我什么都不懂,感觉吃饱穿暖就是全部。
“后来,和我一起吃过饭的很多人都死了,又有新的人来,都是我认不全的生面孔。”
宁絮长久无言,再开口时声音也带上一丝涩意:“是啊,牺牲的人太多了,为了通关最终副本,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
“包括像红枫叶寄宿学校那次那样,隐瞒联邦基金会在过去犯下的恶行?”
“包括。”宁絮斩钉截铁道,“再多的罪恶与苟且,都是人类内部的事,不容诡异的渗透。”
“我明白了。”常胥停顿片刻,问,“我是在光明下还是黑暗中?”
宁絮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曾经傅决想将你放在光明下,在未来某一天接替他的位置。不过现在,他认为应该给你选择的权利。
“后天的公会交流大会,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