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老齿轮

秦剑丹没有玩物丧志，他第一时间离开酒店房间去和愁云组议事，没有闲工夫给小夏或者瓦蕾注入爱的温暖。

在昨晚的尼安会偷袭中，愁云组阵亡了4个兄弟，多人受伤，如果不是秦剑丹超人制水，恐怕还会有不少人中毒致死、致残。目前愁云组群情激奋，都说要组织力量打到11区，以牙还牙。

秦剑丹出面，对聚集在广场上的兄弟们进行了劝说。放在以前，秦剑丹这个愣头青自己就杀过去了，但是身为领导者需要谨慎分析形势。

简单算一笔账，尼安会死了17个人，又留下不少枪支弹药，更没有完成刺杀江愁云的目标。对方损失更大。

牛仔组和七色组发动突袭，利用夜色、蛛网隧道、以及运河上游漂浮物的三重掩护，才具有了突然性。现在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夜龙会仓促组织反击，讨不到太大便宜。

秦剑丹向兄弟们保证，将在第6区采取行动，组织人手报复下游的第7区。愁云组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防守，有了总部和落樱组的支援，应该不难办到。

昨晚辛苦超人……不是，救人的少主发了话，大家也不好意思不听。

法海寺的慧安师太离开时，秦剑丹去送了一下，毕竟这是徐杰瑞的遗孀。徐杰瑞从前在火钳组差不多有副手的地位，又是死于尼安会策划的爆炸，死的又憋屈又光荣。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太怠慢，免得凉了兄弟们的心。

慧恒师太不幸中弹身亡，尼姑们将她就地火化，要将遗骨带回法海寺。骨灰坛由唯一的小和尚明悟捧着。

昨晚明悟也同时中弹，经过再生舱急救已经痊愈。但秦剑丹似乎发现对方腰间多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这不是好大一条老鼠尾巴吗！

你们都说明悟没有变成福瑞人，可是他的人类身体长出了老鼠尾巴啊！盘在腰上就以为别人看不见了吗！

在环石城，福瑞人的兽化程度各不相同，有仅仅长出两只猫耳的猫娘，有双手变成熊掌的壮汉……明悟的变异程度虽然小，一样也是成了福瑞人啊！配合他原本的獐头鼠目，说他直接变成了老鼠福瑞人也有人信的，徐杰瑞后继有人啊！

慧安师太对儿子的变化闭口不谈，可能这也和法海寺以前长期歧视福瑞人的政策有关。秦剑丹装聋作哑，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送走了慧安师太，秦剑丹和江愁云单独谈话，让他想办法揪出愁云组的内女干。

「尼安会怎么能确切知道医院的纯净水仓库位置？他们怎么知道你昨晚会出现在三义庙茶室？一定有叛徒！在挖出内女干之前，愁云组不能组织进攻，否则只能落入敌人的圈套！」

江愁云也怀疑有内女干存在，他和少主约定，抓住内女干之后留个活口，审讯出情报之后再弄死。

把小夏暂时留在12区，协助管理落樱组的援兵（小夏反对无效）。秦剑丹叫瓦蕾给自己开车，两人驶向第1区跟琳琳会合。

琳琳很少离开总部。她带着几名卫兵专程来第1区，是因为她在调查暗隙网旧数据时有了新的发现。

「哥哥，你知道那个论坛昵称叫"藏经阁主"的，有数据囤积癖的人其实是谁吗？我费了些功夫才确定他的现实住址，他是咱们的老熟人齿轮叔啊！」

「齿轮叔？」秦剑丹一愣，「那个义体商店老板，别人都叫他"老齿轮"的那个？」

秦剑丹和琳琳的碰头地点在第1区，同样是愁云组的地盘，不过这附近已经靠近环石城边缘，开发力度很低。

并不明朗的晨光笼罩着一片苍凉与破败，秦剑丹和琳琳、瓦蕾行走在废旧街道上，寻找着传说中的「齿轮叔」的义体商店。为了照顾妹妹的伤腿，秦剑丹有

意放慢步伐，但琳琳今天拆掉了工兵靴里的配重，脚步轻快了不少，没有拖哥哥的后腿。

寻找暗隙网旧数据，是为了探寻害死警长母亲的「警车爆炸案」的真相。真相并不需要太多人知道。秦剑丹命令几名卫兵看守车辆，检查来往的可疑行人。

「齿轮叔算是咱们的恩人啊。」看琳琳的表情，显然是在回忆过往。

「哥哥和我被师父收养前，多亏了在附近开店的齿轮叔的慷慨投喂，不然咱们可能早就饿死了！」

秦剑丹仔细回想齿轮叔的容貌，只记得他经常脸上蹭到机油，显得灰突突的，搞不好琳琳容易把机油蹭到脸上，就属于齿轮叔的流派。

瓦蕾将两把灵枢锏握在手里，警惕地观察陌生街道：

「既然齿轮叔那么好，为什么不直接收养你们？」

琳琳无奈地笑笑：「齿轮叔的义体商店并不大，他能把多余的食物分给我们，还外包一些修理工作给我，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就是不明白齿轮叔搬家后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

街道两边很少有完整的房屋，有些无家可归的人用塑料和合成纤维搭建了临时帐篷。秦剑丹等人经过时，眼睛都懒得抬。

一股恶臭从金属井盖的缝隙中逸出，让秦剑丹和琳琳屏住呼吸，嗅觉灵敏的瓦蕾眼泪都快出来了。

「赶快找到人、办完事就离开吧。」瓦蕾请求道，「真想把我的10倍嗅觉分给你们一半啊。」

「到了……」琳琳在一栋与周围的废墟并无太大差异的建筑前停下脚步，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扇金属大门。

在酸雨的长年侵蚀下，大门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棕褐色。铆钉和螺丝钉头暴露在外，增添了几分粗糙而原始的工业感。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破旧的招牌，油漆已经剥落，但「齿轮义体店」的字样依然可以辨认。

「喂！齿轮叔！想不到是我们吧！」琳琳欢快地按下门铃，「我是琳琳，我和哥哥来看你啦！」

里面半天没人反应，琳琳觉得齿轮叔一定是在电焊什么的，于是继续按门铃，并且加大了问候的音量：「我是琳琳！还记得我吗……」

大门后突然传来「呯」的一声，随后是不祥的人体倒地的声音。琳琳吓了一跳，她和哥哥交换了一下眼神。

「可能是有人抢劫！」秦剑丹立即凝聚出玄冰战刃，三下五除二将金属门切成碎片，随后一马当先闯了进去。

瓦蕾将琳琳护在身后，琳琳也将右手伸向多功能腰带，那里有紧急情况下的防身武器，比如螺丝刀、剪线钳、六角扳手。

然而里面并没有劫匪的影子，秦剑丹左看看右看看，只看到了倒在地面上的一个肥胖的白胡子老头。他脸上蹭着机油，像是个刚烧完锅炉的颓废版圣诞老人——太阳穴附近正有鲜血汩汩流出，凶器是一把握在他自己手里的枪。

「这不是齿轮叔吗！」琳琳走上前来，脸色很不好看。「齿轮叔为什么要自杀啊！」

秦剑丹迅速观察四周，并没有看到隐藏的危险，只看到了满地的废弃零件和工具。天花板很低，和地板、墙壁一样都由回收废金属构成，只有点滴灯光的工作台旁，悬吊展示着一些正在维修的残旧义体。

瓦蕾作为警务工作者和局外人，很快做出了判断：

「齿轮叔恐怕是被琳琳你给吓死的。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联系你们，有可能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现在秦剑丹贵为夜龙会少主，亲自找上门来，他害怕被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就只好自杀了。」

「诶？」琳琳张大了嘴巴，「不应该是这样啊！齿轮叔为什么这样想不开！」

秦剑丹大声招呼街边的卫兵，让他们把齿轮叔抬到最近的

再生舱去，死马当活马医。随后，秦剑丹保护着琳琳来到工作台附近。

琳琳摸索着工作台的底部，终于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凸起，按下去以后，工作台发出呜呜的金属摩擦声，三个电脑屏幕和键盘从隐藏处升了起来。

「齿轮叔还是这种藏东西的习惯……密码的话可能是以前用过的，我倒是要看看齿轮叔有没有咱们需要的暗隙网数据，说不定还能调查出齿轮叔为什么要自杀！」

坐上齿轮叔的旋转高脚凳，在尝试数次之后，琳琳蒙对了电脑密码。

数据在电脑屏幕上快速流动，女孩的双眼紧紧跟随，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都吸入黑色眼眸当中。商店内灯光昏暗，只有电脑屏幕和琳琳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琳琳的炫光功夫服从肩到腿，颜色由浅粉渐变为深红，这件衣服有妨害无人机热成像的功能，在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色彩。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琳琳的动作熟练，每一次敲击都准确无误。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紧抿，仿佛在默默念叨着什么，或许是在默记数据，或许是在思考着破解密码的方法。

地面上属于齿轮叔的鲜血还未干涸，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

终于，琳琳重重的敲下回车键，大喊道：「我找到了！」

秦剑丹和瓦蕾这两个门外汉早就等不及了，他们一齐凑过来，想听琳琳解释电脑上的数据。

「哼哼哼，就说琳琳很厉害的……」琳琳依靠屁股底下的转椅回转过来，想向哥哥夸耀，但是一看到地上的血迹，情绪又低了下去。

「不知道齿轮叔能不能救回来……总之警长母亲的留言我找到了，只有很短的一条，是「门扉关闭，压迫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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