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牡丹花下死

歼灭小丑组的那个深夜。

一名头戴僧帽，尼姑打扮的人走在内城的雨后街道。

凌晨2点，舞厅、酒吧仍然灯火通明，一个出家人逡巡在娱乐场所周围，违和感很强。

这名尼姑年纪已经很大，她宝相庄严，身披科技面料制成的长款僧衣，衣襟两侧印满了古老的佛家卍字符。

腰间悬挂一把佩剑，剑鞘笔直，十分厚重，奇特的微光从剑鞘内流泻而出。

一名福瑞女孩走出酒吧，她是兽化程度很高的猎豹兽人，身材棒极了。

老尼姑从后面跟上去，直至猎豹女走到无人暗巷。

猎豹女扶墙呕吐，她喝多了，酒吧内的厕所又爆满。她打算吐完了再回去继续。

老尼姑在猎豹女身后站定，她饱经苍伤的右手搭在剑鞘上：

“你，喜欢人类吗？”

猎豹女一怔，她在附近很少看到神职人员，但酒醉之后她也不去想太多：

“喜欢啊！我的3号男朋友就是人类，虽然耐力不好，但是趴在我身上精疲力尽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老尼姑瞬间拔剑！猎豹女被无坚不摧的剑光竖向劈为两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溅满血和呕吐物的砖墙，也因为老尼姑的剑风而留下了可怖的创痕。

丝毫没有犯罪者的自觉，老尼姑收起佩剑，保持着先前的步调继续巡逻。

很快，她又看见一个从舞厅里走出的男人。

男人戴了一个吊坠项链，吊坠毛茸茸的，男人边走边把玩，笑得合不拢嘴。

老尼姑跟踪男人到僻静处，从后面问道：

“你是福瑞控吗？”

男人笑着回头：“我不是谁是？在舞厅里随着节拍扭动，可以蹭到好多福瑞女孩身上的毛！你看我今天收集的这个……”

老尼姑再次拔剑，又把男人被劈为两半！

这次她没有立即收起武器，而是将手中宝剑朝着天空举高。

出鞘之后，宝剑光芒更盛。

这是以燃素水晶为核心打造，外镀超硬化聚合玻璃的最新科技武器，价格极其昂贵。因为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红色水晶，通称“红刃晶能剑”。

根据使用者的身材、臂力、习惯的不同，还会专门定制自己的晶能剑，然后赋予它独有的名字。

老尼姑双目圆睁，念念有词：

“凝光无斩，无所不斩。对我这把「凝光无斩剑」发誓，我一定要禁绝邪恶的人兽通婚！”

福瑞控男人的项链由钛合金制成，但仅仅是被剑风撩到，便先于主人碎裂一地，比豆腐还脆弱。

老尼姑继续举剑发誓：

“人兽通婚，罪不容赦！从遥远的地球时代开始，我们就在阻止这种极度不洁的行为！我，法海寺的铁心师太，要把这种污秽从环石城彻底扫荡干净！”

※※※

隔日清晨，夜龙会总部，会长闭关的练功场。

召开干部会议之前，秦剑丹向师父禀报昨夜战果，顺带询问会议的注意事项。

师父盘腿坐在练功场边，身前是檀木小桌，他正在喝李医师调配的中药。

“也就是说，”师父把碗内的药汤喝得干干净净，“剑丹你昨晚杀到49号居民点，出其不意全灭了盘踞在那里的小丑组，让「愁云组」不费一兵一卒夺得了地盘？”

“就、就是这样。”秦剑丹半跪在师父面前内心打鼓，他隐瞒了自己原本是去救人，只说是“碰巧”遇上了女警。

师父问：“小丑组和愁云组争夺的是整个外城12区，为什么昨晚会群聚在49号居民点那种破地方？你贸然突袭，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秦剑丹回答：“是从落樱组的风间参谋那里得到的，因为不能100%确定，所以我没带总部的人，只带了落樱组的「忍者九人众」过去。其中一名忍者不幸战死。”

“风间吗……”师父念叨着这个名字，“我曾经想过把风间调来当你的参谋，但这个小东西对夜龙会不够忠心，性格也过于古怪。”

李医师又端来一碗新药放在檀木桌上，秦奇盯着旋转的汤药皱起眉头：

“剑丹，等我死后，万一落樱组再次扯起反旗，你就杀了风间萤，然后把落樱组分拆，永绝后患。”

风间目前的表现远远谈不上“反叛”，要秦剑丹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萝莉，也很难下得去手。

不过秦剑丹可不敢当面顶撞师父：

“我知道了。那落樱组组长宫本小夏，她怎么办？”

师父冷哼一声：“那是个毫无用处的笨蛋，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李医师扶了扶反射白光的眼镜：

“少主，到时候可以让小夏帮我试药吗？我研发了一种消除斗争心的新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性志愿者。”

当着师父不能薄了李医师的面子，秦剑丹只好点头。

所以说风间、小夏你们最好别乱搞事！否则就算我手下留情，你们也要被李医师的药搞坏大脑，洗脑监禁play走起啊！

针对落樱组的讨论有个好处，那就是师父不再追究49号居民点的详情了，师父也算是个结果论者，结果好就不太在意过程。

李医师从旁提到：“会长，我已经通知四大干部来参加会议，但「火钳组」仍然无法选出代表，今天恐怕又要缺席。”

“选出来才不正常。”秦奇道，“跟上次干部会议才相隔一天，火钳组内斗严重，上次选不出人，这次就能选得出来？”

秦剑丹想探一下师父的口风：

“师父，火钳组现在主要有陈汤姆、徐杰瑞两方势力，他们两个师父支持谁？”

“谁都不支持！”师父哼道，“你看看他们两个什么破名字？我是说过，西方人可以加入夜龙会，但是要取中文名，或者把名字改成中文发音方式……他们俩这名字改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李医师提醒：

“会长，他们俩已经是第三代混血儿了，长相更像东方人。名字也是出生时父母取的。”

秦剑丹内心吐槽：他们父母取名时一定在看《猫和老鼠》，取汤姆和杰瑞这种名字能不内斗吗！

“名字很重要。”师父不愿意承认自己没记住火钳组的第二、第三号人物，他故意开始跑题：

“不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取中文名，就是内心里没有完全融入的表现。剑丹，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诶？”秦剑丹没料到有这么一问，“我的名字是师父给取的，说起含义也肯定是师父更清楚。弟子愚笨，还请师父为弟子解惑。”

师父手捻白须：“如果说日本人的性格是樱花与刀……”

秦剑丹一愣：“我听人说，日本人的性格是「菊与刀」啊？”

师父把眼一瞪秦剑丹就住嘴了，师父继续说道：

“那本《菊与刀》是美国人写的一知半解的作品，不看也罢。如果说日本人的性格是樱花与刀，那么中国人的性格就是剑与牡丹。”

李医师微笑解释：

“樱花花期短暂，虽有凋落之美，不免小气悲观。武士刀便于砍杀，但仅限对方不着重甲，否则极易折断。”

“与之相反，牡丹为花中之王，长久盛开。宝剑如君子，中正平直，不轻易出鞘，出鞘则号令千军。”

秦剑丹恍悟：

“原来我名字里的「丹」是牡丹花的丹吗？我还以为是铁血丹心的丹呢！”

秦剑丹文化素养一般，说起牡丹花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师父微微颌首：

“剑丹，你明白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其中蕴含的希望了吗？虽然这里不是地球，但人不可以忘本。所谓「中华」，其意为「繁花盛开的中央之国」，无花不成国。”

“你要手握利剑，率领千军，披荆斩棘，直至脚下繁花盛开。”

师父描述的场景令秦剑丹心潮起伏，但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到。

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就糟糕了，没想到“剑丹”这个名字负担这么重！

跟琳琳流浪街头时，秦剑丹记得自己的名字是“波诺”，秦奇不喜欢外文名，收养兄妹俩后立即就改了中文名。

琳琳的名字发音倒不需要改，原本就是“Lin Lin”。

“开会时间要到了。”李医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少主你准备一下吧。会议结束后，落樱组那边要举行「忍者九人众」之中「四郎」的葬礼，少主你代表公会前往，也尽量不要失了礼数。”

到了这时，秦奇才把李医师新送来的汤药喝干，脸上露出嫌苦的表情：

“落樱组那边对付对付就行了，也不用太给他们面子。我听虎痴说，你牵着宫本小夏的脖子把她当狗遛来着？是她主动当狗还是你要求的？”

师父这话问得不太好回答，虎痴师兄恐怕也是随口一提，没有说得太清楚。

要开会了，秦剑丹含糊答道：

“是她主动的，落樱组的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懂。”

“还能想什么？”师父冷笑，“她多半是听了风间的建议，想跟你勾勾搭搭，妄图有朝一日当上少主夫人！”

秦剑丹脱口而出：“可我已经跟慕月警长结婚了啊！”

“结婚个屁！”师父呵斥，“外城哪来的婚姻登记？你给我照顾好琳琳，少跟宫本小夏眉来眼去。”

李医师提议：“会长，少主他精虫上脑，一个人去落樱组参加葬礼恐怕要出事。不然让琳琳跟着一起去，那样还能显出总部对落樱组的重视。”

“精虫上脑”这种词不是好话，但秦剑丹也不能反驳。一来是李医师地位超然，二来是也部分符合事实。

“好。”师父对秦剑丹挥了挥手，“你下去开会吧，记得会后带琳琳一起去参加葬礼。”

秦剑丹心道：琳琳对小夏和整个落樱组都有看法，这是给面子还是砸场子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