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心不足

须臾之后，远在华阳界梦磺星上的古恒天，突然感觉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出现了微弱的空间波动，心中一动，手中便是多出了一颗念石。

分出一丝精神力触碰这颗念石，一道女子声音响起。

“味道不错，算你有心了，明天这个时候再给我送一碗。”

听到久违的远在遥远界域之外的师尊的声音，古恒天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容。

小吃巷中，周通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臭豆腐此刻已经是比自己更早一步走出了华阳界，一直忙碌到了凌晨两点，才开始和其他摊主一样收摊了。

摆夜市摊就这点不好，收摊时间很晚。

还好他现在已经通了五十九道脉，身体素质比过去强了不少，加上有还没有消化完的辟谷丹垫底，所以丝毫不觉得疲累。

收拾好之后，周通刚从小吃巷中出来，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循声看去，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是购买了关东煮配方的钟耀阳。

一段时日不见，钟耀阳显得意气风发了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抖擞起来。

“钟大哥，最近可好。”周通微笑看着钟耀阳。

对于钟耀阳的出现，他其实并不太吃惊，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事。

或者说，他这一晚上，其实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钟耀阳来到近前，目光熠熠地上下打量周通一眼，道：“周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通微微点头，和钟耀阳一起，来到了一处偏僻点的地方。

钟耀阳信手一挥，灵元扩张，便是形成了一道隔音结界，笼罩了方圆数米，然后转身看着周通，目光复杂。

周通看着钟耀阳，淡笑着没有说话。

这样的寂静中过去了片刻，钟耀阳打破沉默，感慨道：“周老弟，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周通淡淡一笑，道：“钟大哥这话我听不太懂。”

钟耀阳的目光变得复杂，轻叹道：“我是没想到，周老弟你把关东煮的配方卖给了我之后，这么快就能找到另外一条财路，甚至……相比关东煮，市场潜力更加巨大，因为它面向的不仅是凡人，还会引起许多修士兴趣。”

“呵呵。”周通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钟耀阳见状，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道：“周老弟，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我有意将臭豆腐的配方买断下来，一百枚精币，你觉得如何？”

说完，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周通，观察他的神色。

相比买断关东煮配方的三枚精币，这一百枚精币，简直是翻了好几十番，绝对是可以打动人心的高价了。

然而，周通听到这个报价，仅仅是淡然一笑。

这让钟耀阳心中大奇的同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周通目光沉静地看着钟耀阳，道：“钟大哥，我们也是有交情的了，所以有些话我就直来直去地说了……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加今天晚上的销售额有多少吗？”

“多少？”

“超过十万。”

钟耀阳的神色微微一窒，有那么一刹那，呼吸停顿了。

这个数额，比他估算中的数额，要高出了足足一倍！

周通继续说道：“而这，仅仅是中级学府这条小吃巷，一个摊点一天的营业额，你觉得，如果我以加盟的方式，吸收更多的加盟商来做臭豆腐，不说遍布整个梦磺星，就算仅仅是紫珏城这一个城市，一天下来的营业额会是多少？”

钟耀阳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了。

如果周通真的放出话去，吸收加盟商，肯定会有无数人捧着精币来争相加盟，不要几天，就能占据整个紫珏城，甚至用不了多久，就能火遍梦磺星！

一百枚精币，听上去似乎很多，但相比臭豆腐真正的价值，其实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而且，臭豆腐和关东煮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不可替代性。

就钟耀阳所知，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食物，是闻着臭吃着香的。

这样一种无论凡人还是修士皆会觉得新奇和美味的特色食物，拥有推广至其他界域，乃至内宇宙的强大潜力。

而关东煮，对很多人尤其是对于修士来说，其实是吃个新鲜，回头客反而是没有臭豆腐那么多，其中的利润也远没有臭豆腐那么大。

钟耀阳不是没想过改良关东煮，将普通蔬菜和丸子用仙菜以及灵禽肉代替，但最终发现……煮不熟！

无论仙菜还是灵禽血肉，通过普通的烹制方法，根本处理不了，一般情况下，想要将它们处理成菜肴，非得用特殊的锅以及灶台，由修士精确控制火属性晶石中的能量，激活阵法，催发灵火。

当晶石中的能量强劲输出的时候，光是从阵法中升腾而起的灵火的惊人热量，便不是普通凡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问题来了，他钟耀阳以及背后的九云宗，总不可能为了摆一个关东煮的摊位，花高价钱去聘请精通做菜以及掌控阵法的修士来当摊主，这样哪怕是最终把摊位摆出来，利润也不会剩下多少，反而不如直接做凡人生意。

臭豆腐则是不同于关东煮，虽然用的是仙豆，但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烹制方法却是普通的油炸即可，任何凡人只要稍加培训就能上岗。

正是认识到了臭豆腐的价值以及可操作性远超关东煮，钟耀阳才会迫不及待地找上周通，想要将配方买断下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上一次的交易太过顺利而且买断价格太过顺利和划算，使得钟耀阳对周通有几分看轻了，觉得这是一个抱着金山当铁卖的嫩头青，所以才会报出一百枚精币这么一个看似不少实则低廉到了让他自己都有些心虚的价格。

而现在，周通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却已经是清楚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我虽然年轻，但别把我当白痴。

迎着周通平静淡然的目光，钟耀阳老脸发红的同时，内心也是忍不住有些羞恼。

说到底，在他眼中，周通就是个凡人，而他却是出身宗门的修士，哪怕仅仅是一个外驻弟子，也不是周通所能比拟的。

之前合作愉快还没什么，但是此刻，周通的这种“不识相”，却是挑起了他内心的些许怒火。

不过，在宗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钟耀阳也早已经练就了城府，呵呵一笑，掩盖了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这样，我出……五百枚精币，独家买断臭豆腐的配方。”

周通静静地看了钟耀阳几秒，轻微又腼腆地笑了笑，道：“钟大哥，说实话我不打算卖，我是打算把这当成一份事业来做的，至于它未来的前景是一百枚精币，还是一万枚精币……就让时间去验证吧。”

“周老弟，这个世道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钟耀阳看着周通，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我看周老弟你也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所以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把臭豆腐做大，但是老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你真这么打算，没有等到你把臭豆腐真正做起来，就早已经有人把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如果有人真的有心，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乖乖将臭豆腐的配方交出去。当然，如果你自己修为强大，或者另有深厚背景，这番话就当我没说过。”

见周通沉默不语，钟耀阳继续说道：“修为方面就不说了，如果你没有那样的背景，我劝你还是把臭豆腐的配方卖掉，至少可以在明哲保身的同时赚上一笔，如果你嫌我刚才说的价格太低，我可以做主，给你一千五百枚精币，不能再高了……毕竟，哪怕臭豆腐有再大的前景，也需要我所在的宗门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人脉去布置和推广，能否成功，其实也是有一定的未知。”

撇开私心不谈，钟耀阳所说的的确是实情。

现在的周通，相当于是抱着一块金砖走在大街上的幼童，想不引人觊觎都不可能。

虽然说现在是修仙盛世，一般情况下，各界域星球上的宗门都不会像远古时候那样奴役凡人，视凡人如蝼蚁，在五大仙庭的管理下，一切都讲究法度……但，无论哪个时间线，无论凡人世界还是仙人世界，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当一个凡人，一名蝼蚁，拥有着蝼蚁不该拥有的巨大利益的时候，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面对凡人也都不显太过倨傲的修士，宗门，家族，纷纷都会露出最真实也最狰狞的面目。

钟耀阳看着周通，平静地道：“别的不说，搜魂这样的术法虽然是被明令禁止，但也要看对什么人用，如果仅仅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凡人，就算是变成白痴，只要手脚够干净，也没人会花大功夫进行追查。”

搜魂术！

周通闻言，眉头不禁一跳，目光深深地看着钟耀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轻声道：“钟大哥这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呢？”

钟耀阳却是摇摇头，道：“周老弟，我其实很欣赏你，也很同情你过去的遭遇……据我所知，你身上的秽变已经超过一年，如果不早点得到一颗类似‘九转正气丹’的丹药，恐怕很难再活几年。”

对于钟耀阳能够知道自己的过往，周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些事情，只是稍用点心思就能轻易查到的。

周通淡然一笑，目光静静地看了钟耀阳几秒，突然道：“钟大哥，你觉得，无论关东煮也好，臭豆腐也好，这样的东西……宇宙这么大，星球上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就只有我能够拿出来呢？”

钟耀阳闻言，陡然想到了什么，背上的寒毛瞬间就炸了起来，看周通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同，有些变幻不定。

最后，他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背后，另外有人？”

话是这么问他，但钟耀阳却隐隐觉得，这极可能是事实。

如果说，周通鼓捣出关东煮，是他的一时运气，但在刚刚售出关东煮的配方没过几天，就拿出了比起关东煮来更加惊人的臭豆腐，这就不太像是运气好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所以，很可能，这两个生财之道的配方，都是别人交给周通的。

而那人，会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