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东煮

巷子不大，横向宽度也就四米左右，纵向倒是超过百米，两列溜摊位整整齐齐排在巷子两边，中间是供人通行的过道。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很多学生正是下了课之后来这里填肚子，所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周通在巷子里漫步而行，目光随意地观察这些摊位，发现这些摊位的品种乃是让他吃惊的单一，大部分都是炒饭、炒面，只有极少的比较有特色的小吃，都是烤饼、包点类。

周通顿时嗅到了商机。

不过他没有停留，一直走到接近巷尾的位置，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起来，最终锁定了某个摊位。

因为这个摊位生意最惨。

惨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这摊位的位置虽然是接近巷尾，但哪怕是真正的巷尾摊位，都要比这个摊位的生意更好，正午时分，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结果周通观察了十分钟，人来人往间，这个摊位愣是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做学生的生意，时间一久都是做回头客的，生意差到这个程度，不能只怪地段，更能说明这个摊位老板的厨艺有够差，差到几乎所有人吃了第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去吃第二次，并且口口相传，相互警告。

这个摊位的摊主显然是有些做不下去的，所以在摊位的招牌上贴了一张摊位转让的告示。

周通嘴角一扬，然后神色平静地走了过去。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眉宇间凝着愁苦之色，乍见一名学生模样的人来到自己摊位前，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热情地招呼：“同学，想吃点什么？炒饭还是炒面？”

“老板，我想问一下，你这个摊位是要怎么转让？”周通直截了当地问道。

中年男人闻言，不由上下打量周通一眼，暗自狐疑，毕竟周通看上去太年轻了一些，不过还是道：“我这个摊位，是合法经营的正规摊位，转让费是要一万，租金的话，是月租一千。”

周通点了点头，但凡这种摊位，要一笔转让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微笑说道：“老板，这么多钱，我一下拿不出来，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我按天租你的摊位怎样？”

“租？”中年男人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为难，略做思量之后，试探着道：“租的话，你可以出多少？”

这个摊位，对于中年男人而言，已经是个烂摊子了。

当初他也是看着别人生意红火，所以从别人手中接过来的，刚开始的时候，的确还有一些生意，可是一个月过去，他这个摊位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最后连每天的租金都收不回来，意识到这样下去只会越赔越多，这才萌生了转让的念头。

可是，一打听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接手摊位的转让费太高了，位置更好的摊位，转让费都只要六千上下，一万的转让费，所有想接手的人问了之后都是摇头就走。

无奈之下，他现在已经将转让费降到了八千，这次是因为周通看上去很年轻，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嫩头青，这才壮着胆子再度喊出一万的转让费，却没想到，周通提出要租他的摊位。

他寻思着，反正现在没有生意，左右都是亏，如果日租的租金合适的话，租给这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挽回一些损失也好。

“一天五十。”周通微笑道。

中年男人算了下，心中虽然暗喜，但还是很坚决地道：“五十太少了，最少八十。”

周通目光淡定地看着对方，道：“大叔，我是诚心来谈的，五十的话，我要是租你一个月，就已经比你的租金高出了一半，我不是那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的人，成就成，不成的话，我就去别的摊位问一下。”

说着，他目光漫不经心似的扫向不远处的一个贴着摊位转让的摊位。

中年男人见状，暗自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见好就收，脸上一笑道：“好吧，五十就五十，就当支持年轻人创业了，不过有一点，摊位转让的告示还得贴着，如果有人接手了我的摊位，我有权利收回，到时候多出来的租金我退还给你。”

周通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两人这就确定下来，中年男人为了方便摊位转让，早就备好了一应工具，当即就起草了一份简略的合同，各自盖了手印。

而在合同中，在周通的坚持下，摊位租金三天给一次。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麻烦，但无论什么年头，有钱的才是大爷，中年男人也只好看在钱的面子上多跑几次了。

周通摸出一叠印有仙帝头像的纸币，数了数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周通随手递给他的，其实是自己一半身家。

中年男人收拾了一下便是带着东西走了，至于摊位以及阵法炉灶，是由紫珏城城主府拨款建造，向摊主收取租金，属于城市规划的一部分，并不是属于他的。

周通虽然得了摊位，但现在两手空空，自然没办法开张。

他当即离开了小巷，凭着记忆找到了一家比较大的铸器坊，然后当着铁器师父的面画了一张简图，让他打造出来。

铸器坊的师父看了一眼简图上的东西，很有几分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随手就交给一个学徒去应付了。

铸器坊最主要的利润来源，是为修士锻造各种量身定制的护具和武器，像这种小件东西，随便一个学徒就能做好。

很快，接手这单小生意的学徒开始按照图纸锻造。

周通远远观察，饶有兴趣的样子，突然问道：“小师傅，你现在通了多少道脉？”

“二十五。”举重若轻抡着大锤猛砸的学徒随口应道，然后反问：“你呢？”

“我就是个凡人。”周通微笑。

“哦。”学徒应了一声，倒是没有看不起的表情流露出来。

事实上，他这样的修为，比起凡人其实也没有强出太多，甚至很多时候不好意思以修士自居。

周通看着挥动大锤却举重若轻的铸器学徒，眼中若有所思。

通过身体前任的记忆，他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是有极为分明的修为境界划分的。

通脉，定轮，着相，动天。

这是周通现在知道的四个大境界，通脉是最低的境界，但梦磺星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卡在这个境界当中不能动弹，可见修仙之难。

而通脉，也是有强弱之分。

人体内经脉众多，有广为人知的阳脉阴脉，也有诸多不为人知的隐脉混脉。

修士从天地间汲取灵气炼化为灵元，最终存储在这些被打通的经脉之中，故而打通的经脉越多，所能堆积存储的灵元也就越多，灵元修为自然也就越强。

而在通脉境之中，有九九为极的说法，意思是一名修士最多能够打通九十九道之多。

事实上，能够打通五十道经脉，在梦磺星就已经是可以称之为天才了，也是有了晋入下一修为境界“定轮”的资格。

不过，真正的天才不会选择在通了五十脉就晋入定轮境，因为通脉数量多少，直接关系到定轮境的强弱。

至于通脉境的功法，名为乾坤功，放眼整个万法仙盟，其实是公开的，功法很简单也很安全，任何人都可以修炼，至于能不能修炼出效果，就和每个人的资质高低有关了。

没有修仙资质的人，哪怕是修炼到死，也无法将灵气纳入体内凝成灵元。

所以，通脉这种事情，哪怕仅是打通一条经脉，在无法修炼的凡人眼中，也是很高大上的事情。

而通脉境的功法并不是只有乾坤功这一种，更加玄妙的功法不是没有，但却不是人尽皆知了。

周通也没有说谎，他这具身体的前任，很不幸就是那种几乎没有任何修仙资质的凡人，虽然是通了脉，但却只通了……一条，体内那点灵元，自己玩玩还可以，用来与人交手那纯粹是开玩笑。

所以，周通说自己是凡人，并不算错。

遗憾的是，前任在发现自己没有修仙天赋之后，已经多年没有修炼过乾坤功，连功法路线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周通先前就已经琢磨着，如果要修炼的话，还得重新去找一本乾坤功看看。

不过现在，似乎不必了。

仅仅是看了铸器学徒在锻铸的过程中运转乾坤功，周通便是已经是自然而然清晰地感知到了后者的功法运转轨迹，乾坤功这门入门级仙功，以这样的另类方式呈现在周通的脑海中。

这若是传扬出去，必然会吓傻一堆人。

甚至于，周通还捕捉到了铸器学徒在运转乾坤功过程中，为了配合自己的锤法而调整的独特呼吸之法。

这种呼吸之法，在铸器这行而言，虽然算不上是不传之秘，但也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偷学的技能。

而现在，周通就这么远远看着，就将铸器学徒从老师傅那里学来的呼吸法，领悟了个七七八八。

当周通从铸器学徒手中接过自己打造的物件，确认没有差错之后，在柜台交付了五十块钱。

对他而言，这五十块已经是超值了，至少是省了一本零售价十元的乾坤功。

离开了铸器坊，周通就径直去了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一圈走下来，两手空空，但却已经是对各种蔬菜肉食的价格有了底。

接下来，就是一番快速的讨价还价，十几分钟后，他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直接杀回“紫珏城中级学府”。

而此时，他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二十元。

此时午休已经过半，小巷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但周通并不在意，将自己在铸器坊铸造的东西摆上阵法炉灶。

只见这是一口十分怪异的四四方方的由钢板锻造而成的箱子，里面被薄钢板分割成了六个小格。

每个摊位后方都有可以直接取用的水源，周通往六个小隔间里灌水，然后拿出火晶石启动炉灶，在烧水的过程中不断往六个隔间中放入调味料，配置汤底。

其中十分重要的一味调味料是昆布，不过周通找遍菜市场没有这样东西，无奈之下只能以某种海藻类食物来替代，然后放入萝卜和洋葱。

之后，他就开始收拾自己采购的各种东西洗干净，用竹签串起来，只等汤底开了之后放进去。

没错，周通要卖的东西，名为……

关东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