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后

李元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看着窗外透进的清晨的阳光，他的脑袋慢慢地清醒过来。

无数的记忆从脑海的深处涌上，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啊。”

李元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从床上爬起，环顾身处的私人独立病房一眼，忍不住又再次叹气。

昨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借体重生的李元，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面临了危机，然后看见了天使和恶魔的奇幻打斗，好不容易等到警察前来，又是一夜的询问和身体检查，弄得他在精神上相当疲累。

李元看了看场上的时钟，现在是早上八时，他可是凌晨三时才睡觉，实际上没有怎么休息过，不过也许是因为魔导书的力量，他的身体没有感到太过劳累，就是精神上有点不适应。

“我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看着摆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小镜子，李元抚摸着自己的面容，神色变得非常复杂。

他变得年轻了，外貌不同了，声线不同了，身高不同了，体重不同了，可以说除了自己的灵魂和记忆之外，他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元这个身体只有十八岁，是一个非常健全和健康的身体，外表正常而普通，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

根据这个身体的记忆，他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头发没有挑染，耳朵上没有耳洞，身体上没有纹身，性格温纯毫不叛逆，和千千万万的学生没有分别。

成长的家庭温馨温暖，有好几名相交的好友，没有什么阴暗面。

他从小到大都还没交过女朋友，正打算上大学之后寻找一名合拍的伴侣。

对于未来的充满了热诚和渴望的记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上进心。

“真是遗憾啊……这已经不可能了……”

李元吐出一口气。

对于这个家庭发生的事情，他是无法高兴起来的，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这场意外没有发生，这个身体的主人没有死亡，他也不能重获新生。

“说起来，接下来才麻烦啊……”

回想起昨晚从警察口中得知的事情，李元总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面对了重大的事件。

原本警察是不想立刻告知李元这名幸存者的，不过在他强烈的要求下，警察还是告诉了一点有关于在度假村发生的事情。

滑雪度假村中发生的惨剧，是一群信奉撒旦的邪教徒一手策划的事件。

“除了那些撒旦教的家伙之外，度假村全部人都死光光，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吗……还真是糟糕啊……刚刚穿越就这么显眼……”

李元面对这个状况只能苦笑一声了。

来到这个和上辈子的地球有八成相似的世界，李元觉得自己应该低调地行动，尽快熟悉新的环境，以免让人看得出来和原本的身体主人有任何的不同，但这也已经不可能了。

度假村全部的旅客无一幸免，在昨天晚上成为了撒旦教的祭品，全部人的心脏都被挖了出来，而下手的当然就是那些还清醒着的撒旦教徒。

根据警察透露的资料，撒旦教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整个度假村的所有游客都弄昏了，然后在游客没有感觉到痛苦的情况下，一个一个地处理了。

超过二百人的度假村，一夜之间就死亡了百多人，不计那些负责下手的撒旦教徒，唯一幸存下来的旅客，就只有李元一人。

李元听昨天晚上那个负责翻译的多口的警察说，度假村的酒店餐厅，以及滑雪场的预备休息屋，成为了撒旦教徒堆放尸体的场地，大量尸体流出的血液在这些地方形成了血泊，场面非常惊人。

“那些家伙下手还真是干脆俐落啊……居然一个人也不留吗……”

李元知道自己不是幸存者，他拥有的这个身体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魔导书带着他的灵魂穿越过来之后，才修复了身体上的损伤。

想起昨天晚上被好几名医生和护士包围之下进行的详细身体检查，李元只希望自己没有露出马脚，毕竟这个身体一点伤势也没有，会被人怀疑并不奇怪。

对于唯一活下来的李元，警察问了很多有关的问题，幸好他装作听见了滑雪场的消息之后，精神受到了冲击的模样，让对方知难而退，警察面对精神不稳定的证人，也只好把询问的时间延后。

“接下来的问题是应该要怎么说谎了，我从尸体堆中爬出的痕迹这么明显，只要警察不是白痴都应该会留意得到，这下子应该怎么解释好呢……”

李元看着自己身上青色的病人服，昨天晚上他一身沾满血渍的衣服和鞋子，早已经换下来，大概也会成为警察的证物。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能够控制情绪的我，应该可以撑过去吧？”

反正李元本身真的和撒旦教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要能够说出让警察接受的理由，那么他就没有受到怀疑的可能性了。

“总之先吃饭吧……”

李元拍了拍面颊，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

接下来，他通知了医方的护士，说自己醒过来了，然后用自己三脚猫的英语和护士沟通，请对方拿早餐过来。

门外守候着的两名高大的男性警察，看见李元的身影之后，点点头对他打招呼。

这两名警察是负责保护李元的人，除了避免只有极低可能会前来袭击唯一幸存者的撒旦教之外，还可以用来驱赶敏锐地收到风声的记者们。

李元想起自己被警察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名记者出现了，看来度假村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外界知道了。

毕竟现在是暑期的旅游旺季，那个拥有滑雪场的渡假村也招收了不少外国的客人，遭遇意外的可不只有一个国家的旅行团，会演变成这样其实也不奇怪。

“唔……说不定……”

李元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考虑着怎么尽快在这个外国的地方脱身。

昨天晚上他看见了匆匆赶过来的国家大使馆的代表，对方说会提供全力的协助，如果要尽快脱离这里的麻烦，向对方求助说不定是一个好方法。

“不知道那些天使和恶魔会不会出现，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李元肯定昨天晚上看见的绝对不是幻觉，不过那种超自然现象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所以他在这方面保持了沉默。

至于那些撒旦教徒为什么全部晕了过去，这种问题就让警察来烦恼，反正他们总会寻找到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藉口的。

之后，医院的医生前来，再一次替李元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看看他有没有留下看不见的内伤，整个检查到了中午时分才结束，然后又有一名心理医生来到，跟很有可能留下严重心理创伤的病人亲切地沟通，直到新的客人打扰才结束漫长的对话。

李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目送那位华语异常流畅的男性心理医生，然后用目光迎接了两名新来到的俄罗斯男女。

这两个人是警察。

也许是为了不让李元太过紧张，这两人都没有穿着警服，不过从他们的手上的文件和胸口上的警察征章，一眼就看得出他们是谁派来的了。

“真希望他们能够对待病人一样，不要这么快手脚来啊，好歹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李元在心中抱怨了几句，正常来说经历了难以想像的恐怖惨剧的人，应该是让他好好休息才对，不过他想像得出警察的焦急，毕竟度假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诸多的外国游客，事件的消息无论怎么都无法压制下来的，他们想尽快得到新的情报也是理所当然。

他其实不想警察问他太多问题的，因为有些东西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有些东西更加是不能够说出口，事实上他也不太明白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觉得与其询问自己这个幸存者，还不如去严刑逼供那些被抓捕到的撒旦教徒。

警察派来的代表都是年轻人，操持着流利的华语，双方的沟通没有任何问题，李元打算装作一个坚强的十八岁青年，来应付警察的问话。

“请问，你醒来的时候是在哪里？”

“……就在酒店的餐厅里面，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惨状了……”

有些时候与其说谎，不如直接说出真话，李元除了人们了看见天使和恶魔交战的画面，把自己清醒过来的一切都仔细地说出来。

“那么为什么你打电话给求助中心的时候，说到一半突然放下了电话呢？”

“我发现酒店的外面有些异常，好像有人来到了酒店外面，所以只能够放下电话，找一个地方躲藏……我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很有可能就是制造出这场惨剧的凶手，而且当时我非常害怕，一点点的动静也让我惊慌得不得了……”

李元听到的问题，都是一些警察会想知道的东西，他没有必要去撒谎，这样只会增加自己的嫌疑。

而且看对方的态度，警察也没有怀疑他和事件有关系，但是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怎么活下来，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疑问。

在无人幸免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被挖出心脏的场地里，为什么只有李元可以活下来，没有被撒旦教徒给杀死？警察就是想知道这一点。

“李元先生，那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撒旦教徒都昏迷了呢？”

“我也不清楚，”李元皱着眉头，然后摇了摇头，“我在酒店里躲藏了一段时间，然后感觉到外面的情形越来越古怪，就大著胆子走出外面查看，谁知道一看，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黑袍怪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看见警察的直升机来了……”

总之，警察对于李元的证言没有怀疑，他的说词和现场搜集到的证据都吻合，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元衷心希望警察认为那些撒旦教图嗑了什么奇怪的药，才会做出这一连串的事件，以及莫名其妙地昏迷过去，当然了，那些人都是被天使咆哮出的冲击波所伤的，医生一定可以检查得出来，不过这种超自然现象说出来也没人信，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疑惑。

警察的询问很快就结束了，他们也知道李元现在的状况，而且也不是怀疑他，这一次到来也只是询问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可以说是小心为上的查证。

送走了两位警察之后，李元舒了一口气。

“哎……果然此地不宜久留啊……”

李元从旁边的抽柜中，拿出了一张名片。

那是昨天晚上本国的大使馆代表人员留下来的。

李元低头沉思了一会，最后，他根据名片上的电话，给大使馆拨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