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暗中

餐厅所在的地方，是度假村的主要设施，一幢十层高的酒店的二楼，李元为了要寻求外界的帮助，正前往一楼的接待大厅。

李元身上携带的电话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而在一个充满尸体和血腥味的环境中，搜索其他的尸体寻找可以使用的电话，他的神经还没有大条到麻木的地步，自然选择一个更好的方法。

他不肯定其他楼层哪里有电话在，直接前往必定有电话的一楼的接待大厅，然后通知警方前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离开了有烛光的餐厅之后，整个酒店再没有一丝亮光，变成了完全的漆黑，李元知道一定是杀害度假村的旅客的凶手把整个设施的电力都中断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地方要这么做，在黑夜中没有灯光的照耀，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不过现在不是研究凶手的行为的时候，这些事情可以去到安全的地方后慢慢去想。

原本在黑暗的环境里，人类应该是没法视物的，不过因为魔导书的力量关系，重生后的李元拥有了黑暗视觉，变得可以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中看得见东西，所以才不需要光线的辅助。

李元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找到了通往下层的后楼梯。

他放轻手脚打开了防火门，小心翼翼地开启，然后轻轻地放回原处，在这段期间发出的微小声音，都让他十分紧张。

他绝对不能够让其他人发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活动的人，除了凶徒之外别无他想，他不觉得下手杀害餐厅中的人的凶手，手上会没有武器，或者会突然变得慈悲心肠，看见他这个幸存者之后，对方会怎么做想都不用想。

李元对于自己的战斗能力非常没有信心，要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架、也没惹过事的普通人突然能够大杀四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屏住呼吸缓慢地走下阶梯，原本路程不远的两层阶梯，他走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到达地下。

来到了一楼的李元侧耳倾听，外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然后他轻轻地推开门，从门缝中察看外面的状况，确定真的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李元轻手轻脚关上了防火门，来到了漆黑而且空无一人的接待大堂。

“奇怪……”

李元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死尸，原本他都做足心理准备，迎接大量的尸骸的冲击的了。

离开调餐厅之后，他一路上有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痕迹，看来死者都被集中到某些地方了。

由于是七、八月的暑假旅游旺季，这个度假村也迎接了大量的游客，李元记得到步的时候，还有其他的旅行团来到这里，这个地方估计最少也有百多人，如果加上这里的工作人员，人数绝对是超过了两百人的。

除去死在餐厅中的人，其他人的处境怎么了？是不是都遭受到毒手？李元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到了接待柜台，顺利地找到了放在柜台上的多部固网电话。

他随便找了一台最近的电话，拿起话筒放在耳边，也许是行凶者的一时大意，虽然这里的电力被中断，但是听声音电话仍能够运作，应该可以对外拨打。

李元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拨打俄罗斯的紧急求助电话。

电话号码就写在台机的上面，同时他也想起了旅行团导游曾经教过的一些紧急联系方式，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出错。

“……喂喂？”

李元听见了电话响了几次之后，就在清脆的声音下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了用俄语说话的女声，让他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的交流过程有些笨拙，李元只是来到俄罗斯旅游，他根本就不懂得俄语，对面应该也不会懂得华语，他唯有用完全不擅长的英语来求助了。

李元有些口吃地说出了生硬蹩脚的英语，诸如“救命”、“有很多人死了”、“赶快来”等等等等。

度假村的地址详细地写在贴在附近的海报上，而且刚好有英语的翻译在，可是李元根本不晓得应该怎么去念那行长长的英语，他连怎么发音也不知道，只能词不达意地表示自己的焦急。

紧急求助中心的女性工作人员大概也发现了李元的紧张，她用缓慢的英语询问着详细的资料，李元吃力地用英语表示自己所在的位置，总之“滑雪场”这个重要的提示一定要说出口，遗憾的是他不知道渡假村的英文是什么，只好希望对方能够从这些词语之中推测出他的所在。

李元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在空旷的接待大堂他的声音依然是非常的响亮，谁都可以立刻知晓他的位置，他有点害怕会有其他人的接近。

鸡同鸭讲一样的沟通经过了好几分钟，李元和紧急求助中心的员工还没有达成完善的交流，就在他打算更进一步解释下去的时候，一种战栗感窜过了后背。

这种全身发麻的感受李元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他差点儿抓不住手中的话筒，呼吸的气息变得紊乱。

巨大的危机感压迫着心脏，直觉在疯狂地告诉他，绝对不能停留在这里了。

李元停下了声音之后，话筒对面的说话声急促了起来，不过这时候已经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他没有就此挂掉电话，而是把话筒放下，希望紧急求助中心有能力可以追查电话讯号的来源，找到这个度假村。

满头泛着冷汗的李元，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酒店的出口，他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行动，心中那莫名的警告让他无法忽略，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冲出了酒店的玻璃大门，李元在黑色的天幕下，感受到的却是更加强烈的战栗感和危机感。

如果刚刚的感觉是静电流过，那么现在就是直接被雷击劈中了。

李元大口大口地呼吸，压制对这种反应，好不容易才控制起来之后，他随即发现了这里的不妥。

“那里是……”

在不远的地方，有著明显亮眼的火光。

在全部地方切断了电源的度假村内，在酒店的正后方，整个设施的中央位置，有一个无法忽略的火焰光源。

那里有某种东西在，散发出让他的身体感觉到危机的某种东西，而且正在进行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元知晓这是魔导书给予的能力之一，让他的直觉和感觉变得异常强大，危机感越大代表危险越大，这绝对是会丧命的层次了。

“可是现在又能够跑得去哪里？”

李元的直觉告诉他，除非现在立刻远离度假村的范围，否则这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绝对不会消失。

酒店在度假村的中央位置附近，距离这里的出口有一段距离，途中还会经过半个滑雪场，通常都是坐车离开的，单凭两只脚要短时间内远离危险的来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就反其道而行！”

李元感觉到如果自己不立刻去阻止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极有可能就会在不久之后糊里糊涂的死去。

他吐出了胸中的浊气，向着火光的来源前行。

在一步一步接近的期间，他控制着还不太过习惯的新能力，使用了出来。

根据魔导书之中的信息，这是一种能够控制自己存在感的能力，只要把本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甚至可以在别人的眼前大摇大摆地偷东西，直接往别人的面上打一巴掌那人也不会察觉。

李元还没有试验过这种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够正常运作，所以还是尽量压低身子、放轻声音慢慢前进。

很快，走出了酒店的遮挡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个是……”

李元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距离火焰的中心尚有一段距离前，躲藏在附近的草丛中，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怪异景象。

在空旷的度假村中央广场上，有数十名穿着黑色外袍的身影跪伏在地上。

这些人朝拜的方向，竖立着一座大约三米高的诡异雕像。

那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外皮鲜艳色彩，彷佛是真实的一样。

雕像拥有人类的赤裸身体，长着一颗山羊头，弯曲的黑色羊角直指天际，在其背后生长出一双黑色的蝙蝠翅膀，下半身是反曲的野兽肢体，足部是黑色的大蹄。

在雕像的前方，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成为了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同时，也在雕像上照上了无数跃动的阴影。

李元隐约看见雕像的胸口上有一个血红色的符号，眯着眼睛仔细看去，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那是一个倒五芒星。

“恶魔雕像？这是……撒旦的雕像吗？”

第一眼看见这个羊头人身的恶魔雕像，李元就清楚地感觉到澎湃的危机感，他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了警告。

可是他不能够逃跑，因为无法跑得了，只能够勇往直前，寻找机会破坏这个雕像。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跪伏在地上的人影突然全部都跳了起来。

然后，他们彷佛入魔了一般，一同以俄语高声念诵不明的台词。

听见对方的咏唱，李元又感受得到某种奇怪的联系，他的身体跟随着意思不明的言词，渐渐填充了从外面而来的力气，精神变得灵敏了许多，直觉的危机感也减弱了几分。

李元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他大约猜猜得到是魔导书的影响，不过魔导书蕴含的讯息之中没有解释这方面的事情，他只能够凭空猜测。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李元觉得自己看见了幻觉的事情。

那个三米高的恶魔雕像，突然动了起来。

那个高大的身影彷佛真正的恶魔一样，往前行了一步。

然后，羊头人身的恶魔伸出了大手，从身前的火焰中抓取了某样事物。

李元呆呆地看着一切，当他看清楚恶魔手中的东西之后，呼吸几乎停顿了。

那是一个个人的心脏。

虽然距离遥远，但是李元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领会错。

恶魔长大了嘴巴，一口气把手中不知道多少个的心脏吞了进去。

随着对方的举动，李元终于知道在酒店餐厅里的尸体，为什么所有的心脏都被挖出来了。

就在李元无可避免地发生混乱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一道圣洁的光辉。

随着一声充满了威严的咆哮，某种东西从天而降。

“诶……”

李元张大了嘴巴，觉得自己真的可能发生了幻觉。

“……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