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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栋随后也跟着采筝出来了,作了个揖,道:“嫂子,这回能饶了我了吗?”没半点求饶的意思,更像是示威。
采筝有话喜欢直说,插袖笑道:“你不是觉得我故意找你的茬吧。你自己说,我哪一点做错了?是叫你别骂父兄不对呢?还是带你来认错,做的不妥?”
郁栋道:“嫂子,说的句句在理。”
采筝笑了笑:“在不在理,不是人说的,乃是世间公道所在。行了,回去见你姨娘罢。”
她也该回去见某个人了。
采筝这两天一直没闲着,麻烦事是一桩接一桩的,可她干劲十足。谁让她未出阁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但凡遇到‘敌人’,她非得把对方收拾的暂时伏贴了,才能歇下来。
而现在,鸣翠被送给了郁坪,他那后院据说乱着呢,鸣翠一个家生子,从各方面看都不出彩,能掀起风浪才怪了,估计还没等作怪,就被其他小妾丫头踩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先叫来鸣芳,让她拿了二十两银子去鸣翠老娘那,就说是她家闺女被大少爷郁坪收房了,这事按规矩给她家里的份子钱。
吩咐完鸣芳,采筝清了清嗓子,推门进了屋,见丈夫没在,便问一个丫鬟:“你们少爷人呢?”这个在小丫鬟,采筝认识,便是鸣绯早先告状说,被郁枫叫去给鸣翠送吃的东西的兰香。
兰香小声道:“回少奶奶,少爷在休息。他说,您回来,让奴婢唤他。”眼神怯懦,等待采筝发话。采筝斜睨她:“行了,甭去了,做你的事去罢。”说罢,挑帘子大步跨了进去。
见郁枫面朝床里,身上只盖了一个薄洋毯,大概是炭火不够,他睡的冷了,身子微微蜷缩。
她在床前站定,掏出那把半截的戒尺,捅了捅他肋骨处:“醒醒,谁叫你睡这儿的?”郁枫被弄的疼了,一下子惊醒,捂着身上,怔怔的看她:“你、你回来了?”
采筝冷声质问:“你怎么跑这儿睡来了,不是让你睡外面的小榻吗?”继而一脸嫌恶的左瞧又看:“被褥新换的,又该扔了。”
郁枫揉揉眼睛:“我在外面睡的不好……”采筝冷笑道:“是么,你之前不还兴致勃勃的玩捉迷藏,我可没看出来你昨晚没睡好。”
郁枫心虚,咬着嘴唇不吭声,往床里缩了缩:“我想再睡一会。”采筝道:“不行!痛快下来!”
“我可干净了,真的。”想去抓采筝的手:“不信,你摸摸。”
她闪身一躲,叫他扑了个空,她抱着肩膀站在床前,以命令的口吻道:“不许睡了,你应该端着参汤去探望母亲,尽尽孝心。我刚才去的时候,她看着可憔悴了。”
郁枫听说母亲病了,非常担心:“真的?大夫来了吗?”
采筝哼道:“我不知道大夫来没来,可我知道,她是被你气的。你替丫鬟出头,母亲生你的气。”复又冷笑道:“郁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要母亲长命百岁,还是想和你的丫头长相厮守?”
“母亲长命百岁。”
“那你就该远离母亲讨厌的人,现在母亲厌恶鸣翠,你说你该怎么做?”采筝高声质问。
郁枫表情为难的道:“不见她了……”
你有那脸吗?采筝咂嘴:“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罢。我已经命厨房熬参汤了,一会好了,你端着送过去,表表孝心,你懂吗?”
“懂……”他却不大满意她的态度:“你说话好凶。”
凶的就是你。采筝面无表情的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自己说,怪我吗?”郁枫只能说违心话:“不怪你……”
她心道,你还算明白,要是再敢说傻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采筝转身去坐绣墩了,把郁枫晾在床上继续干坐。
郁枫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恶狠狠的给瞪了回去。待参汤熬好了,采筝让丫鬟装好,交给郁枫,叮嘱道:“亲手喂给母亲喝,记住了吗?”
“你不跟我一起去?”
“怎么着,离开我,你是不会说话了,还是不会喘气了,非要我跟着?”
郁枫没料到又被她呵斥了一番,鼓着腮帮,气呼呼的道:“不去就不去,干嘛骂我。”
采筝哼笑道:“这时想要我跟着了?你跟丫鬟暗渡陈仓,惹了一身跳蚤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我跟着?!”啐了一口,扭身进里屋去了。
一会,听到门响。碧荷进来说,少爷带着鸣芳走了。采筝则用这段时间,让丫鬟捶腿捏肩,好好休息了一番。
晚饭前,郁枫才垂头丧气的回来。猜他是知道鸣翠被送到郁坪那去了,估计正伤心呢。采筝心里不屑他这副死样子,面上则也轻描淡写的,仿若没看到他的可怜相,让丫鬟布菜,偶尔和丫鬟说句话,偏不理郁枫。
郁枫被她无视了这么久,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把筷子拍在桌上:“你都不看我一眼。”
“看你?你脸上是开花还是长草了?”
郁枫非但没出气,反倒又给她训了,恼道:“你、你对我不好。”
“想吵,是不是?”采筝道:“你心情不顺,便来找我出气?我告诉你,叶郁枫,少跟我来这套。你想作,我也不惯着你。”
“你为什么把鸣翠送给大哥哥?”送参汤的时候,从母亲那听来的。在母亲,他已经都闹了一番别扭了。
话音刚落,就见采筝拍案而起,双手托住桌沿,狠劲一扬,便把桌子掀了个底朝天。桌上的饭菜汤羹稀里哗啦的洒了一地,吓的郁枫从椅子上差点跌下来,目瞪口呆的看妻子。
丫鬟们也受了惊吓,慌神间想去收拾,被采筝都赶了出去。之后指着丈夫道:“是我送的,怎么着?你还有脸问?我都替你害臊!”
郁枫惊魂未定,但也懂得辩解:“我、我怎么骂我?!我怎么就没脸了?”
“我还没骂够呢!”采筝扑过去,拧住丈夫的耳朵,恶狠狠的道:“人家鸣翠和郁坪早就好了,今天我把鸣翠送过去,郁坪二话没说,就把人收下了。啧啧,自己的丫头被郁坪睡了,不觉得窝囊,反倒对那烂货念念不忘。”
郁枫不停的摆头,不许她拧自己的耳朵:“我没……我没念念不忘。”
“我呸,你敢不敢发誓,你若是给鸣翠送过糕点就被雷劈死?”她冷笑:“捂嘴干什么呀,心虚什么呀?我的四少爷,专喜欢捡郁坪玩剩下的破烂货的四少爷。”
他语塞,一着急,还有点结巴:“我、我、我……”采筝狠道:“你什么你?鸣翠跟郁坪有一腿,人尽皆知,她为了弄些零碎银子,没少让郁坪占便宜。你这榆木脑袋,还想不通为什么吧。告诉你,因为她知道,她不管勾搭过多少人,变成什么样的破烂货,都有你傻呵呵等着人家回来,等着收人家做小的呢。”
郁枫似懂非懂:“她这样吗?”
采筝道:“她之前勾搭过郁坪,他俩确确实实好过,可后来鸣翠发现,就像鸣绯说的,郁坪那女人太多,她没便宜可占。而你,人虽然不及郁坪,可你看重她,有吃有喝的伺候她,她才专心勾搭你,想靠着你养她一辈子的。”
郁枫呆了,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半晌问采筝:“我不如大哥?”说完了,自己也找到答案了,埋着头低声道:“……我是不如郁坪……没他聪明,没他高……”
见他蔫了,采筝心里舒畅多了,可还不想饶他:“舍不得鸣翠的话,别跟我闹,现在就去找大哥,把人要回来呀。让府里都知道你愿意当龟公,叫郁栋他们笑个够。”
“我不想让他们笑话我……”郁枫嘟囔。
“哼,现在想明白点没有?郁栋他们为什么总是笑话你?”戳着他的脑门,教训道:“因为你的丫鬟跟别人勾搭,你还当个宝贝搂在怀里,你这种家伙,任谁不笑话?”
至此郁枫完全相信了媳妇的话,很恐慌的道:“真的吗?他们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他们笑话谁去?就指着你这笑料取乐呢。”采筝指着门外道:“对了,今天我送鸣翠过去的时候,郁坪说了,叫你别往他那院去,去了,被他发现,有你好看的。你还想去质问吗?想去的话,我这就陪你去,若是挨郁坪的打骂,我也能替你挨几下。”见丈夫不动,就去推他:“你倒是去啊,去啊。”
正常人都受不了采筝的折腾,别说郁枫了,早慌了神:“我不去,我不去了。我不再问鸣翠了,不再问了……”
“你爱问不问,反正丢的是你自己的脸。”一甩袖进了里屋。 采筝在灯下黑着脸坐着,不一会就见丈夫从帘子缝往内偷偷看。
她一扭身,背对着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她道:“你当我愿意把鸣翠白给郁坪,还不是因为你,怕你再因为这蹄子受郁坪的气,赶紧把人送去,息事宁人。你倒好,不论黑白,责怪起我来了。”
“……”郁枫委屈的道:“我没责怪你啊,就是问问……你就急了,还把桌子掀了……”
采筝侧身冷笑:“四少爷您觉得,只有您能摔东西,砸东西。我受了气,就只能忍,对不对?”
他赶紧摆手:“你砸——你砸——随便砸——”说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采筝。她道:“你看什么?”
不想郁枫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就往床上拖。采筝没他的蛮力,抵抗未果,被他压在身下。郁枫毫无亲吻的技巧,在她脸上嘴上乱亲了一阵,然后死死抱住她,视死如归的道:“打死我,我也不放!我就这么脏,我偏和你在一起。”
采筝被他压的,进气没有出气多,痛苦的捶打他:“你快起来,有话慢慢说。”郁枫任性的道:“我不——”说完,又来吻采筝,结果一番长吻下来,把她憋的满脸通红。
他是打算顽抗到底了,采筝无论怎么挣扎,他挨踢挨骂挨掐挨抓就是不放手。她也累了,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喜不喜欢鸣翠,你说了,我就原谅你。今晚上叫你回床睡。”
郁枫十分认真的想,然后道:“……我……我不知道……”
采筝心里蹿火,但转念一想,他要是一口咬定不喜欢才有假。便道:“怎么说?”
郁枫道:“我喜欢你,想和你生孩子……她……我不想……”
“哼,那你还替人家出头,给人家送饭?”
“我不知道。我不想和她生孩子,也不想看她受委屈。”他也很纠结:“可、可,因为她受郁栋他们笑话,我也是不想的。”
“不喜欢她?那你亲近她,真是为了气我?”
“对的。”他怯生生的道:“桢儿说,女人间最喜欢争风吃醋了,亲近一个,疏远一个,被疏远的那个,就会加倍对你好。以前对付鸣绯和鸣翠她们,可管用了。”
采筝嘴角抽动,她想扇这个桢儿的嘴巴:“桢儿是谁,在哪儿?”
郁枫也很迷茫:“他以前是我的书童,犯错被娘撵出去了。”
该撵。教主子不学好。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身边没书童,为什么鸣绯和鸣翠间水火不相容,原来结症在他叶郁枫这儿。
她道:“我这次就信你的,敢有下次,被我发现你跟别的女人好,我就弄断你膫子,让你断子绝孙!”
郁枫周围鲜少有人说污言秽语,更别说这么难听的了,他听不懂:“嗯?断哪里?”采筝便将手伸到他下面,捏了一下:“懂了?”
他被她一碰,他想笑又忍的辛苦,轻咬着她的唇:“你别摸,我受不了。”
鸣翠打发了,马姨娘整治了,也骂过郁枫了。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准备见好就收,打完巴掌,该给甜枣了。便又揉了他那处几下,笑问:“这回呢?”郁枫脸颊一红,什么都不顾了,探手进她衣衫内,搓揉她的酥|胸。他乱来一气,她只觉得疼,不过尽量忍着。为了怀孩子,有些苦总要吃的。
“啊!”她呼出声。郁枫停了手:“疼了,是吗?”
她的确疼,但她惊呼,并非是因为这个。
她突然想到,这个被赶出府邸的桢儿,会不会告诉她一些,叶郁枫以前的情况。
和叶家没瓜葛的前仆人,说的话会更可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