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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筝到家的时候,时辰还早,父亲还没从翰林院回来,她便派碧荷赶紧去外婆家去将母亲喊回来。很快,柳氏急匆匆的回来,也顾不得前些日子和大嫂的矛盾还没缓解。她见到采筝,颇为吃惊,还当女儿在宁安侯府闯祸了,被人撵回来了。尚夫人派来的婆子,姓李。柳氏等听了李嬷嬷夸奖女儿的话,才送客口气,沏茶待客,与李嬷嬷说话。
李嬷嬷十句有七句是夸采筝的,听的柳氏心花怒放,心想女儿真是懂事了。李嬷嬷将采筝夸奖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又留下不少的礼品,才与柳氏告辞,出门回府去了。柳氏则亲自将人送到门口,一路客气,不敢有怠慢。
她在大门口又望了一会,直到人看不到了,才转身回了屋。采筝见她来了,一下子就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人家这么多天可想您了。”
“就你嘴巴甜会说!”柳氏笑着捏了下女儿的鼻尖,然后与女儿并排在炕上坐下,仔细端看女儿的面容,瞧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黑了还是白了:“娘以为你还要再待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采筝瞧着屋内和自己走时,没什么变化,便道:“娘——您这些日子,一直没回来吗,爹呢?”提到她爹,她微微撇嘴:“不是又变卦了吧。”
“你爹呀……还凑合罢。”柳氏道:“我前几日天,跟他说,想先在外面买个宅子,咱们先住过去,他就是不同意,说什么你要嫁人了,准备嫁妆手头紧,先把你嫁出去再说。”
采筝一听,哼笑道:“这话说的有意思,他偷钱孝敬他大哥的时候,怎么没为我想嫁妆的事,这个时候替我着想来了。等他晚上回来,您跟他说,让他少替我操心,先把宅子买了再说。”
柳氏就知道女儿站在自己这边,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道:“饿了吧,走,先去你外婆家吃顿饭,好好歇一歇。”说到累,采筝还真有点乏了。她打了哈欠,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可累死我了,腰疼,腿酸,心也累。”
柳氏拿手指戳了下女儿的肋下,皱眉道:“不是去学规矩么,怎么还这样?”
“学了规矩,才知道没规矩的时候最舒服。”采筝道:“我又不进宫备选嫔妃,以后遇到长辈,待人接客时候,不把人吓跑就行了。”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包袱:“但是我的针线可是大有长进,不信您看看。”
柳氏瞧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你有这一手好针线,以后嫁出去了,小姑子和妯娌就不说了,连婆婆都要高看你一眼。走,给你外婆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
采筝让碧荷带着自己的装衣服的包袱,和母亲离家去后街道的外公家了。外婆辛氏见外孙女回来了,高兴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先款待了采筝。
采筝则跟他们讲在侯府的所见所闻,比如院子间的巷子比咱们这街还长之类的,而关于叶郁枫的事,只字没提。吃完后,筝带着碧荷,出院子往前几日自己的地方走的时候,忽然在二门那窜出来个人影,提着个灯笼,挡在她面前:“小姐,我给您照亮。”
采筝认出是燕北飞,气的一把夺过灯笼:“吓死人了,我还以为这家进毛贼了。”
燕北飞嘿嘿一笑:“您见过打灯笼的贼么,怕您这黑灯瞎火的,怕您摔着,我特意提灯在这等您。”采筝讨厌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道:“那我是不是该给你几个赏钱?”
燕北飞笑道:“随您高兴,凭赏,凭赏。”
碧荷皱眉道:“哪有钱赏你?行了,别挡路了,一边去。”说着,接过小姐手里的灯笼,在前面给小姐照路。
燕北飞人是让开了,嘴却没闭上,问道:“小姐,您这么多日去哪了?”采筝终于不乐意了,扭头瞪他:“与你何干?你再这样,我跟外公说,让他把你撵出去,叫你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得待!”
燕北飞见采筝生气了,赶紧道:“哎呦,您误会了。我是听说您去了宁安侯府,我寻思着,您要是认识了里面的主子,能不能替我说说好话,给我找个府里找个活做做。”
采筝半信半疑的道:“你从我这找门路,不如去求我外公。你老实点,自然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活做,若是心里想着歪门邪道的东西,仔细小命不保。”
燕北飞道:“多谢小姐提醒。”然后将路让开了,等采筝走过去,他张望了一会,才去做自己的事了。
第二天,采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慢悠悠的洗漱完,吃完饭,想起自己从侯府带回来的礼品,便让外婆选了几个靠得住的人随自己回家去取来,分几样给她和外公。
采筝回到自家屋子,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肺气炸了,摆在方厅桌子上的大小礼盒和缎子,居然被拆的拆,剪的剪,一片狼藉,一瞧就是有人来‘打过劫’了。
这还了得,采筝不去找他们已是网开一面了,竟然还敢主动来挑衅。她瞅着这桌上的东西,牙关一咬,直奔祖母住的正房,咣当一下子踹开门,吓的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差点掉了。
颜老太太捂着心口,呵斥道:“不过了,要翻天啊你?不是去学规矩了吗?就学成这样?还不如哪都没去过的采篮懂事。”
采筝做出焦急的样子,跪到炕上,拉过祖母的手道:“完了,完了,也不知是谁,进了我家的屋子,将我昨天带回来的缎子剪了几尺下去。可那缎子不是给我的,是尚夫人要我转交给尚翰林夫人,也就是她弟媳的。我今个寻思带着这些礼物出门,谁知才发现被人给动了。是谁动的?您知道吗?”
颜老太太当然是谁,自个柜子里就藏着那缎子。昨个听说孙女回来了,可她完全无视自己这个做祖母的,没过来请安。她正一肚子气,恰好老大媳妇也过来说柳氏的不对,两人一合计,趁晚上那院没人,就开了门,取了东西出来。反正等老二那房的回来,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桌上的东西不是给你的?”
采筝哭丧着脸道:“当然不是给我的,我这个晚辈哪能承那么多礼啊,是尚夫人给她弟媳的,让我和我娘送过去,顺便和尚修撰那边拉拉关系,对我爹仕途都好处,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机会,这下可完了——东西毁了——我爹仕途也完了——”
颜老太太的期望都在二儿子头上,一听儿子的仕途要完了,吓的六神无主,道:“那赶紧重新买几匹布,送过去罢。”
“那都是苏杭来的好缎子,哪里买的到啊。”采筝慌张的道:“反正不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回尚夫人,说是我爹的兄嫂们偷走的,不要找我的麻烦。”
颜老太太吓坏了,拽住采筝道:“慢着,你想毁了咱们家呀!”采筝道:“不是我要毁,谁偷的缎子,就是谁毁的。”颜老太太赶紧道:“这事你别声张,京城这么大,苏杭的缎子,不难找。你外公那不是有很多人手么,让他们去找找看。”
“就算找到了,哪有重新买一匹的钱?”
颜老太太听出采筝是朝自己要钱,憋着不开口,那意思是要采筝自己出。僵持一会,采筝从炕上下来,道:“这事我不管了,直接去回尚夫人,要么直接跟我爹说,您和您儿子们好好商量罢,反正不是我的错,到时候谁吃了,谁吐出来。”
颜老太太扯住采筝衣袖,道:“我这儿有二十两,你先拿着,看能不能填补亏空。”说着,打床头柜里取出个小红包,里面摸出银子来,十分不舍的给了采筝。
采筝拿了银子,道:“若是找不到一样的,我把银子还您,然后就去宁安侯府找尚夫人坦白。”吓的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念叨:“京城这么大,怎么能找不到呢,你别磨蹭了,快去找罢。”
她拿银子回了屋,虽然这点银子估计不够弥补损失的,但从老太太身上割了一刀肉下来,心里倒也舒坦。
晚上时,颜岑安匆匆到了采筝外婆那,一进门就直接问采筝:“缎子买回来了吗?”采筝懒得遮掩,道:“不用买了,我诓骗她们的,那缎子不是要送人的。”
颜岑安刚从母亲那听老人家诉完苦,老人家吓的不轻,谁知竟是女儿在骗人,他气的脸色发白,指着采筝道:“你、你——”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又没办法朝女儿发火,硬生生的憋回去了,脸色由白变红。
采筝见父亲脸色涨红,知他在忍怒气,含笑不语。
须臾,颜岑安把火气压住了,语重心长的对女儿道:“你以后注定要大富大贵的,何必在乎这点小钱?吓唬你祖母,你于心何忍?”
采筝心道,您少说这些没用的,抬眼看了下父亲,没出声。
过了一会,颜岑安道:“叶家明后天可能要派媒人过来,和咱们商量结亲的事。”
采筝一拧眉:“什么?”接着心里咯噔一下:“谁,跟谁结亲?叶郁枫吗?”不等父亲说什么,马上表明态度:“我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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