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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正是梨花开的时节。
春风得意马蹄疾,应该是独孤景现在心情的写照,他现在本该是满面春风,而且得意之色让别人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姓独孤,而武林盟主叫独孤明,武林盟主的儿子叫独孤泽,独孤泽有三个儿子,老大叫独孤柳,老二叫独孤珂,剩下那个自然就是独孤景。
还有?
还有就是现在是三月,三月是梨花盛开的时节,而在江南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司马宠最喜欢梨花,而独孤景在自己所住的院中种满了梨花。
还有就是今日盟主大寿,江湖各路英豪齐聚乾和山庄,现在从庄内随便拉出一个不起眼的人,那都是在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随便拽出一个年纪小的,那也是师出名门。
而这些人不管是名号有多响还是师门有多大,见到独孤景都会抱拳打声招呼,年长者就叫一声“三郎”,年幼者就叫一声“独孤兄”。
就这些够不够他得意?
不够,还不够。
那今日江南富贾司马丰年也受邀而来,一个商人能来参加武林盟主的寿宴必定事出有因。可能是因为他要跟独孤泽,也就是独孤景的父亲,讨论一下儿女的婚事。
这些够不够?
不够,依旧不够,独孤景觉得不够,因为今日他的风头全被半个月之前的一个拜帖抢了。
独孤明能当上盟主,那么自然在武功和威望上都有极高的高度,也必定够平息江湖各派大部分大大小小的纷争。
位置越高,攀附之人越多。但是没有请柬连门都进不去,所以多的是提前两三日便前来祝贺的江湖豪客。
当然大部分人都都识趣,知晓自己没有资格进入乾和山庄,报了姓名身份送上寿礼便离去。也有些为求一步登天之辈投上拜帖妄图见盟主一面,也都被赶出门去。
并不是谁的拜帖都像绝回谷的那么有用,或者说,不是谁的拜帖都像琴归羽的那么有用。
半月之前,就在江湖各路人士还在赶来为盟主祝寿的路上之时,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绝回谷琴归羽差人送来一封拜帖,言明将在寿辰当日赶到,此外还点明要将失踪多年的“玄武双匕”作为贺礼。
此消息一出,无数人趋之若鹜,越来越多的人都出发前来。不过只有半个月时间,也导致稍远一些的人无法赶到,不然整个离州城肯定都会人满为患。
宴会还未开始,众人都在庄内闲逛,遇上好友也交谈一二,但话题却句句不离“琴归羽”三字。
独孤景四下打听,遇人便问,但是年轻者都不了解,年长者又都绝口不提,最后终于在部分同龄人口中问出了一些眉目,但是也只知琴归羽仇家众多,大多江湖前辈欲杀之而后快,还有就是江湖近些年剑客稀少与其有关,除此之外大家也都跟独孤景一样不曾了解。
“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梨花院是独孤景所居住的院子,院中种满了梨树,而独孤景此刻手持玉笛坐在台阶上正出神,听得声音扭头一看是独孤珂。
“二哥。”独孤景道。
独孤珂身着青衫手捧书卷微笑着坐下,问道:“怎么了三弟,为兄看你兴致缺缺,你一向不是最喜热闹了吗?”
独孤景一挥手从眼前抚过满院白花,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又叹了口气问道:“二哥你说,这个绝回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大家都在谈论可却对这琴谷主毫不了解?”
“这个……”独孤珂思索了一下,用书一砸手心道:“哦!是不是说明这位谷主是个盖世豪侠,武林泰斗,万人敬仰的存在?”
独孤景下巴都要掉下来:“二哥说的这些跟我刚刚听到的毫无关系,而且如果是个盖世豪侠,武林泰斗,受万人敬仰,为何之前从未听说?”
“不是?”独孤珂又一砸手心,“那就说明此人心狠手辣,恶贯满盈,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
“这个……”独孤景想了想刚刚跟相熟的江湖平辈打招呼时聊的只言片语,道:“似乎……有些类似,但又不太对。”
独孤珂问道:“哪里不太对?”
独孤景道四下看了一圈道:“这些人,没有一个说得出那位琴谷主的恶行。”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独孤珂“哦?”了一声,似乎很是感兴趣又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三弟平时最喜欢听江湖轶事,从小就缠着爷爷让爷爷讲侠客的故事,如今遇到如此奇怪之事,三弟怎么提不起兴致?”
独孤景叹道:“也不是提不起兴趣,只是……让人觉得困惑啊。”
独孤珂也糊涂了:“三弟此言何意啊,恕为兄糊涂不太明白?”
独孤景看着二哥,声音压低,但是眼神大有深意:“爷爷讲了那么多江湖侠客,武林公害,但是从未提到过‘绝回谷琴归羽’这六个字。”
独孤珂一怔,独孤景突地大吼一声:“有意思。”
独孤景一下跳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转着手中的玉笛,一步一步晃向梨树林中口中还道:“非常有意思。”
独孤珂被他喊的摸不着头脑,不过见他并无刚刚看的那么失落便也就放下心来,起身整了整衣冠捧书走了。
独孤景越走越偏,直至院子后方一角假山旁,这假山其实是当初收拾院子被独孤景扔在这的一直没有收拾,加上此处梨树茂密时间长了别有一番滋味。
不远处便是院墙,过了那院墙就是庄外了。独孤景手中玉笛一转躺在他手臂上,口中道:“出来吧,此处四下无人。”说罢转身,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走来,细细看去这姑娘发如泼墨,柳眉杏眼,朱唇皓齿,呈窈窕之姿,长袖善舞之态。白衣与梨花相印成趣,让独孤景想起司马宠了。
独孤景不停的用笛子挠头,本来发现有人尾随,并未当回事,毕竟身在乾和山庄又正是爷爷大寿,四下皆是江湖好手,并无危险可言,但现在发现竟是一个如此好看的姑娘,突然感觉有些尴尬。
姑娘款款走进,香风扑面,柔声道:“公子叫小女子过来所为何事?还说此处四下无人,莫非……公子打算对小女子图谋不轨?”
独孤景更尴尬了。
“我……在下……在下失言,姑娘莫怪。在下独孤景,武林盟主正是在下的爷爷。”独孤景正襟拱手。
“哦?”姑娘从头道脚打量了一下独孤景,道:“小女子杜汐儿,家师绝回谷主。”
“你……姑娘就是传闻中绝回谷琴谷主的弟子?”独孤景伸头打量了一下远处,又回头看向面前自称是琴谷主弟子的姑娘,很担心被其他人听见。
各路江湖高手听闻琴归羽要来给盟主祝寿尽皆坐立不安,虽说年轻一辈中少有人知道琴归羽的过去,但是从这半月以来仅仅绝回谷的一个拜帖就令江湖风起云涌,从中可见一斑。
江湖各路顶尖高手名义上是祝寿,但是却也有人是借祝寿的名义来见琴归羽,绝对所图非善。
“怎么,不像?”杜姑娘近身娇声问道。
“不不不,只是怕别人听到姑娘的师承会有不善之心,毕竟以在下陋见,琴谷主在江湖上名声似乎并不好听。”
杜姑娘越走越近,吐气如兰,撇嘴问道:“那公子你呢?”
“我?我什么?”独孤景脸色发红,一边退一边缩着脖子。
“那自然是,公子你觉得小女子的名声呢,是否也有不善之心啊?”杜姑娘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独孤景一点一点往后挪,使劲咽了口口水:“那……这个在下不敢……”
话未说完变故陡生,杜姑娘趁其说话之际右手手腕一翻一掌拍出,直取独孤景胸前膻中穴。
独孤景虽说一时失态,但好歹从小习武,千钧一发之际横移的半个身位使那一掌拍在了自己左肩。顿时左臂一阵发麻,肩头还有一点刺痛。
但是杜姑娘拍到一掌立即变掌为爪,死死抓在独孤景肩头。
独孤景用力一挣,只听“刺啦”一声伴随着剧痛,衣袖被直接抓下,独孤景左臂上也留下了五个抓痕,鲜血冒出。
独孤景吃痛右手抱住左臂喝道:“杜姑娘,在下刚刚言辞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只是姑娘跟随在下一直到此处,难道不需要给在下一个解释嘛?”
“解释?这就是解释!”杜姑娘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独孤景喉咙。
独孤景却不闪躲,挥起玉笛一砸“叮”的一声将匕首砸偏,神奇的是玉笛竟然毫发无伤。
砸偏匕首后独孤景趁胜追击,直点杜姑娘胸前。
杜姑娘立马收手瞬间后撤躲过,再猛地期身前来。
独孤景从未见过这种猛地后退再期身上前的躲避方式,这一退相当于将之前近身打对方措手不及的优势全部放弃。
独孤景从小学的大部分都是拳脚功夫,此时左臂受伤力气发挥不出来,重心便都落在了右手上。
独孤景以玉笛防御,配以点穴手法,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一时间杜姑娘也并不能胜。
最后杜姑娘匕首猛攻数下引独孤景防御,自己则一跃退后,再凌空一翻落在了远处几株梨树之间,衣裙飞舞间白花飘落,煞是好看。
未等独孤景上前,施展轻功跃过墙头没了身影。
独孤景纵身追去,可是他轻功不佳,通过假山梨树踮脚才上了墙头。
只见院墙外就是离州城的城墙,城墙与院墙之间是个小巷,摆了许多杂物。独孤景凝神望去,早已没了杜姑娘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