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中提到的事情,夏侯渊一脸震惊。
若非亲自参与了今晨关于出征的具体商谈,明白一切部署都是丞相第一次当众宣告,夏侯渊几乎以为许昌的情报已经被刘备的细作窃取了。
他继续往下看,信中则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虽然叔父并不会与大军最先交锋,理论上来说并不会遇到天机杀局,但侄女依旧希望叔父能够小心防备,以防万一。若在行军途中叔父突然遭遇什么异景怪事,切记不可鲁莽乱冲。”
“在隆中之时,云飞先生曾传了一幅天机图给诸葛孔明军师。那图具体如何无人知晓,但据传有夺天地造化之可怕威能,若非云飞先生心念天下苍生将其修改,给阵图留下了数道生门,只怕将成为灭世杀局,荼毒万世,让九州大地生灵涂炭。”
“但纵然留有生门,此图之威能也依旧可怕。”
“前不久诸葛军师在老师云飞先生的要求下,在新野城外的群山中稍微演练了一下这天机图的威能,准备用来御敌。”
“当时兰与星彩也有幸在一旁观礼,亲自体验了那天机图的可怕之处。”
“无声无息之间,便可布下惊世杀局网罗数十万大军入阵,入局之人毫无感觉,但一旦入局便会死无葬生之地。在阵图之中有凡人无法知晓的手段杀伤阵中之人的性命,无人可察觉防御。”
“进入阵图后唯一的自救方法便是彻底不动,不能离开自己立身所在的三尺范围,不然便会死无葬生之地。”
“云飞先生说,这阵图虽威能可怕,但却留有生门。只要入阵之人站在原地不乱动,一直保持两天两夜的时间,待到阵法之力自然消解的那一刻,便可走出安全走出杀局。”
“当时云飞先生曾主动给兰说这天机图的破解之法,似乎意有所指。兰明白,他是故意把这个破解之法告知于兰的。目的是希望通过兰这里把破解之法转告叔父。”
“云飞先生其人虽然每每料敌预先,更添行事深不可测,但其实有大慈悲之心,不愿见太多生灵涂炭。”
“叔父若相信兰所言之事。可将此天机图的化解之法告知曹操。到时候若两军交战之时云飞先生不得不摆出了这绝杀天机图御敌,知晓了这破阵之法的曹军便可多活几人,云飞先生杀人的罪孽也就少了几分。”
“若是叔父不信,兰也无法,只希望以后叔父带兵出战时若遇这绝杀天机图。能想起今日兰所说之话,借生门逃出生天,救得叔父性命,兰便无憾矣。”
默默的看完信中的这段话,夏侯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中充满了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可困杀数十万大军的天机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若那李云飞真的如此可怕,为何往日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头?
而且他还是吕布之女的义父,与丁原吕布等人想必也是旧识,为何以往从未听过他的名头?
这浩浩乱世十几年。无数的英雄人物潮起潮落。
丁原董卓、李催郭汜,霸王孙策,这些人都曾在早年的乱世留下了赫赫威名。
若是那李云飞真的有如此可怕,那么早年他为何籍籍无名,一直到最近才突然出现?总不可能之前这个世界上都没有这个人存在吧?
然而若说对方故弄玄虚欺名盗世,但他却能一口道出数日后的自己会任何职,这样的手段却绝非常人能有。
可是若真信了这段话……
他想了想,最终打算先将这信中所言之事保密,暂时不让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惊动丞相。等到日后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夏侯兰所言非虚后,他再向丞相进言。
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时。他却忍不住生出了荒诞可笑的感觉,觉得自己之前居然如此警惕那个叫李云飞的骗子,真是荒诞可笑。
“北海孔融,当世大儒。德行无亏。但云飞先生有言,若无意外,他将死于近日的谗言之祸。”
“叔父乃曹操身边近臣,蒙其恩宠,若有谗言进时,或可在旁劝谏一二。救下孔融先生之命,也是一桩美事。”
后面除了落款,便再无其他言语。
夏侯渊冷笑。
“丞相何等英明之人,岂会随便听信谗言误斩孔融?今晨议事之时,那孔融的确因劝谏丞相罢兵而被丞相呵斥,但若说仅因此就惹来杀身之祸,也未免太小瞧丞相容人之量了。”
“这李云飞夸口,简直一派胡言!我刚才居然还差点信了他的那些鬼话,当真可笑。”
冷笑着,夏侯渊收起了手里的信件,抬起头看向了身前跪立着的蓝飞,冷冷的说道。
“回去转告你家主人,虚幻谎言不可乱信,别被欺世盗名之徒的手段迷了双眼。那李云飞若真有那么厉害,还会留在刘备身边以卵击石?早就来许昌投奔丞相,然后换取一身的荣华富贵了。”
“下次若她再寄信过来,不要再说这些虚幻胡话了,说来本将军也懒得看,直接撕掉,明白吗?”
蓝飞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小人明白,这就回去回禀夫人,请问将军是否有回信需要带到?”
夏侯渊想了想,摆手示意他等等,转身走进书房。
“且稍待,我写一封信与你家主人。”
回头看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夏侯充一眼,夏侯渊说道,“天色已晚,嗣侯你先下去吧,关于为你想加入军中为父亲报仇之事,我明日再与你谈。”
夏侯充点头,恭敬的退出了小院。
“多谢叔父,侄儿告退。”
送走了这个侄子,就在夏侯渊正在写责骂侄女听信谎言的家书。
然而没过多久,小院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之前离去的夏侯充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叔父,嗣侯刚才在外面街上听人言,因御史大夫郗虑进言,丞相突然下令处死孔融一家。如今孔家满门老小,尽被抄斩了!”
啪嗒――
一声诡异的轻响,夏侯渊手中的笔掉了下来。
他怔怔的站在书房那里,听着侄子传来的消息,表情荒诞而惊恐,几乎如处梦中,怀疑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北海孔融,当世大儒,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他想起了侄女在信中所提之事,随后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恐惧,笼罩了他。
他抬起头,在那遥远的新野城方向,依稀间看到一头狰狞而恐怖的怪物正盘踞在天空之中,对着他露出了诡异而狰狞的笑容。
笑声中,充满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和阴冷,似乎在等待着他们这五十万大军过去一一送死。
那可怕的幻象,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夜空下的夏侯府,响起了夏侯渊惊慌的叫声,是这位将领多年未有的失态。
“丞相……我要去见丞相!速去准备,我有要事要面见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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