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而言……
陆家四位老祖因为足够强大的实力,行事的首要标准并不是利益。
老爹恰恰相反。
所谓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老爹。
若非有关轩辕战碑的利益,在死营里等死的他,就不会对邪天另眼相看,以致于最后带着邪天去往天道大世界,间接开启了九州界的新纪元。
他不屑于去遵循善恶,不屑于去标榜自己的道德情操,大部分时候,他甚至在对晚辈们的教导中,也始终贯彻着猥琐到底的原则和方针。
何谓猥琐?
便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为自己谋得利益。
但此刻老爹的心情,和陆家四位老祖其实差不多。
对于邪天能被一位大帝以却之不恭的原由掳走,他在担忧之余,更多的却是骄傲和瑟。
你们有能耐,也被一个女性大帝以却之不恭的理由掳走啊!
他觉得这句话在造成邪天命运莫测的同时,也为他增添了一个巨大的吹牛皮的资本。
不过骄傲之下,他却也是忐忑的。
九州界,是他的家。
活在他身旁的人,是他的家人。
这个鲜活的家里,他是真诚不猥琐的。
而他也是在为这些鲜活的家人而活的。
是以……
他绝对不希望这些鲜活的家人,会因任何变故而凋零。
但如今,变故出现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失去邪天之后的幽小婵四女,会变成什么样子。
疯?
狂?
傻?
呆?
死?
……
似乎每一个样子,都不足以概括他的预判,而五个样子加起来后,才勉强符合他的预判,却也让他痛不欲生。
而更让他忐忑的是……
邪天。
邪天是个宁折不弯的人。
他不会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这一点,只会用行动。
但面对一位大帝,纵然是一位女性大帝……
邪天又有什么资格表现自己一丝一毫的宁折不弯?
纵然是于小树面对冥钦时,老爹也有那么一些自信,从而让他敢于祈求邪天的到来。
但轮到这件事后……
他在自己体内寻觅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自信。
所以……
他非常想对邪天说一句话。
这句话,乍听上去很是下流,然而却包含了老爹极其矛盾的想法。
硬,可以是生理上的,也可以是心理上的。
为了幽小婵四女依旧能够鲜活地绽放人生的光辉,他无比希望邪天能够在心理上硬起来!
但若这需要邪天付出性命的代价的话……
“一个个都没吃饭么,再打狠一点儿!”
最终,无比矛盾的老爹,将满腔的无奈通过言语发泄在了前来报信的黄二身上。
与匆忙的陆家四位老祖不同……
与满腔无奈的老爹也不同……
被大帝之力插在凰山青石上的双刀半剑之间,气氛轻松得古怪。
他们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
因为他们的脑海,始终被浩女把邪天丢在那张黑色床榻上的一幕所占据。
其实他们很想沉默地继续看下去的,却因为邪月倒吸一口凉气引发的动静,被浩女冷笑反手一掌给扇到了凰山。
当邪刃说出上床这种事是好事时,邪月就无比懊恼自己的失态。
而他懊恼的,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如今却只能靠幻想的画面……
“邪刃,你说,现在他俩……”
“抱歉,我只是刀。”
“所以?”
“所以……你就没见过类似的画面?”
“类似的画面?”
“比如你那位主子和那婆娘……”
“他们?他们很纯洁的啊,别说上床,连手都没牵过……”
“呼……”
“呼?这什么意思?”
“用人的话来说,这是放心的意思。”
……
躺在黑色床榻上仰望从未见过的星空的邪天,却放不下心来。
从凰山来到这陌生天地的过程,他没有丝毫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微微抗争了一下,然后就来到了这里,且无法动弹。
无法动弹,并不是说有力量正对他进行压制,而是躺在这张床榻上的他,失去了动弹的意识和能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观赏那片颇有玄机的星空。
好在……
他同时失去的,还有进出那片虚无黑暗的海量消耗,以及因感应到小树决绝死志而受到的反噬等引发的巨大疲惫感。
“好看么?”
就在此时,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婉婉响起,带给他无比沁心的温暖。
“嗯。”
邪天的回应很是平静。
对此,正在不远处静静打量邪天的浩女,却十分满意。
没有问她你是谁,没有问她这是哪里,更没有问她你想对我如何……
她觉得这种平静中所蕴含的特立独行,在如此前所未有的近距离之下,终于具有了撼动自己冰封无数纪元的那颗寒心。
所以浩女笑了,笑得如怀春少女一般羞涩,又犹如艳丽的牡丹盛开……
此美,无法为人道。
邪天是看不见这种美的。
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他丝毫不会吝啬对头顶这片古星空的赞美。
然后……
他就看到这片很美的星空,变成了象征喜庆的焰火。
焰火所绽放的诸般绚丽和璀璨盈盈下落……
有的汇聚成两根耸立虚空的红烛。
有的汇聚成诸般奏响喜乐的乐器。
有的汇聚成一张张遮天的字。
有的汇聚成一幅幅代表大喜的贴纸。
有的汇聚成徐徐下落的一层火红轻纱。
……
当绚丽和璀璨所汇聚的一切,共同构建起了一座存在于邪天认知中的洞房之际……
那张徐徐下落的火红轻纱,也盖在了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一个女人的头上。
这个女人,迈着娇羞却又欣喜的赤足,走到了床榻边,爬了上来,在他身侧缓缓蹲坐。
砰砰……
砰砰……
砰砰……
……
邪天不知道,这声音是自己的心跳,还是面前这位哪怕遮住了容颜,依旧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心跳。
但他能确定的是……
在这星空所化的洞房之中,床榻之上,头顶盖头的女人,比自己更为紧张。
紧张到连续吐出了几口麝兰般的香气后,女人才战胜了羞涩,勇敢地轻轻开口。
“往事,不可回首……”
说到这儿,女人顿了顿,春笋般白嫩的右手轻轻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当邪天看到那张倾城倾国的面庞时……
“余生,请多指教。”
女人,终于说出了托付终生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