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字,不仅是邪月的疑惑,同样也是陆风的疑惑。
“天衣并非盲目之人,此举绝对事出有因……”
“但此地,可不是被飞扬一统三域的下界,你怎敢贸然……莫非,是飞扬要她这般做的?”
……
即便因为血宙古经四字,陆风放任了自家侄子进入罗刹狱,可他依旧想不通。
想不通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便是强如他,依旧能够抹去时空关注罗刹狱的任何地方,但在天衣带着邪天进入罗刹狱的刹那,他也不得不收回视线。
“当初,我陆家就不该和罗刹元老会定什么规矩。”
暗暗冷语一声,他正要离座而去……
“前,前辈,那可是罗刹狱!”天衣的父亲天郎哆嗦开口。
天衣的娘亲东方织更是秀眸冷凝:“莫非前辈以为,令侄身为邪帝传人,去往罗刹狱是最好的选择?”
陆风对二人笑了笑,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去。
“放心。”
又是放心。
但和之前听闻二字后的抓狂不一样,此时的中年男女,因这二字沉默。
可不是么?
他们每一次对天衣滋生担忧,对方都会说放心二字。
一开始,他们认为这放心二字无比虚伪。
中途,他们认为这二字是前辈在说自己有让他们放心的能力。
如今他们才明白,能让他们放心的不是前辈,而是邪天自己。
“难道他,真有办法在罗刹狱活下去……”
“不仅是活下去,而且,还要能走出来……”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我这女婿……”
“嗯?”
“不是我说,织儿啊,一个为她活而死,一个因他死而活,这一对儿,你拆的开么?”
……
东方织默然良久,突然朝天郎莫名一笑。
“天哥,恭喜你。”
“呃,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多了个名为邪帝传人的女婿啊,你天家真是……福缘深厚呢!”
……
邪帝传人在濒死一线之际入罗刹狱的事,随着众掌教道祖的回归,立刻传遍昆墟。
这是一种胜利。
因为在众修看来,邪帝传人是被逼入罗刹狱的。
而进入罗刹狱,和死没任何区别。
这一点,甚至更得大能们的首肯。
“据传闻,于上古时,罗刹狱和邪帝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君不见如今罗刹元老会中,只有十二氏族把持权柄么?”
“呵,还不如死在黍天子手里……”
“提及黍天子……这个邪帝传人,可是斩杀了七位天庭天子啊!”
……
当胜利建立在昆墟远古宗门准天子战死近六成、天子战死七位的惨烈战果上时,黍天子最后轻飘飘的追杀,就显得尤其亮眼。
然而返回天庭的黍天子,并不高兴。
“未见你死,你便未死。”
这八字,不仅是他秉承的意见,更是他对邪天的评价。
“黍天子,他被您逼入罗刹狱,已然十死无生。”提前抵达天庭的齐天门掌教苍文,得允后迈步入殿,轻笑开口。
黍天子温和一笑,却摇头道:“这是常理。”
“正因是常理……”
“但邪天此人,能以常理度之么?”
苍文赞同这句话,却不赞同把这话放在身处罗刹狱的邪天身上。
“那处入口,数十位道祖埋伏四周,他不敢出来,”苍文沉吟道,“更何况,人类在罗刹狱,就宛如黑夜中的明灯,除非他在无人之所龟缩一辈子,否则……”
黍天子笑了笑,不再和苍文辩论,反而起身下阶,道:“苍文掌教便在我这里等候天帝回归吧。”
“多谢黍天子。”苍文赶紧回礼,却又忍不住看向朝殿外走去的黍天子问道,“那黍天子您……”
“我去一趟域外战场。”
“可,可轮换计划不是推迟了么?”
“他一定会走出罗刹狱的,所以他一定会出现在域外战场。”
苍文闻言,心头一震。
“你对他的态度,也从送功于旁人,变成了念念不忘了么……”
暗喃刚落,副掌教庄渺进殿。
“掌教,西域有消息传来。”
苍文收敛心绪,淡淡问道:“何事?”
“西域天外宫樊厉,阻挠覆灭阴阳宗。”
“嗯?”苍文皱眉喝道,“他搞什么名堂?”
庄渺苦笑摇头:“据他亲口所言,阴阳宗的老祖向浮,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哼,莫名其妙!”苍文眸光一冷,“所以收容邪帝传人的阴阳宗还未覆灭?”
“樊厉死战,只逃出一丝神魂,但……”庄渺一脸莫名其妙地叹道,“天外宫另外两位闭关的道祖出现,又行阻拦之举……”
“些许小事,你自己看着办!”
苍文懒得再听,挥挥手离去。
庄渺茫然看着掌教背影,心中苦笑暗喃。
“尚有一事,未曾禀报啊……我就奇怪了,只逃出一丝神魂的樊厉,等于跌落果位,可为何最后时刻,他还笑得出来……”
樊厉不仅笑得出来,甚至此时还在天外宫极深处的禁地中,一边赞叹不愧是少主他老人家,一边放声大笑。
站在天外灵池旁伺候的副宫主水溪,十分能理解。
因为刚刚是他亲口将葬土一战,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但他并不赞同樊厉小人得志似的狂笑。
“太上,我,我们是不是该,该表示一下愤怒?”
“愤怒?”樊厉大笑中问道,“为何要愤怒?”
“毕竟是少,少主他老人家被逼进了罗刹狱,我,我们理当同仇敌,敌忾吧?”
“哈哈!”樊厉大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天外宫更要举宫入罗刹狱,拯救少主他老人家?”
若如此,当然最好。
水溪垂首,如是想。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少主他老人家,还有那家人的厉害!”
樊厉一丝残魂,因天外灵池的蕴养渐渐壮大,声音,也因此洪亮不少。
“少主他老人家入罗刹狱,只说明一件事!”
水溪连忙问道:“不知是何事?”
“罗刹狱,要倒霉了!”
吱呀……
血色木门大开。
于邪月的错愕中,并未变成罗刹的邪天,扫了眼门外目瞪口呆的十数位罗刹,随后看向远方,轻轻开口。
“在下初来乍到,打听一下,从我家到域外战场,该怎么走?”
人类。
初来乍到。
我家。
这三个嚣张到极点的关键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点燃了这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