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师父又给我把过脉,确认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帝俊眼之力离体,我总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师父说那只是身体的惯性,以前帝俊眼在我体内多少有一些影响,现在这种影响突然消失,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这些我都不担心,只要我能活下去,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我被死亡的恐惧压抑了太久,天知道我现在有多兴奋,兴奋得一点也睡不着。
师父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十年以来,他一直在独自承受这一切,默默帮我寻找生存之法,难以想象他承担了多大压力。所以当他说出,自己准备和师娘外出旅游,把正心派完全交给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经过几个月的磨砺,我已经成长了。我不再是那个初次接过门派重任时,对师父充满抱怨的男孩,我相信自己完全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所以这一次,我准备好了。
我带着喜悦和憧憬进入梦乡,迎接我的却是一片狼藉。
“救命啊,没有氧气了……空、空姐,氧气……我不想死……”
“我是这趟航班的乘务员,我叫刘璐。”
“你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魂魄,见到你死去母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幽灵航班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你找回自己的精魄和英魄。”
……
无数画面如同闪回一般,在我脑海中交织。那一瞬间,记忆似浪潮,在我脑海中涌现。
我在做梦吗?
不,这不是梦,这是我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可我为什么会把它忘了?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我无法从梦境中脱离。我就像一个上帝视角的观众,看完了航班上所发生的一出惊心动魄的戏码。
简单地说,我阻止了刘璐企图破坏航班的计划,并且带她进入重复着当年空难场景的幻境,找到了破解幻境之法——那就是帮助刘璐的精、英二魄回归本体。于是幻境消失了,其他残留的魂魄全都回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活人的魂魄走散,只能成为孤魂野鬼,除非被外力所灭,否则它们将一直在人间飘荡,无法魂归去处。而死人的魂魄,都会有严格的归处,这便是天道轮回的定律。按理说,那些空难而死之人的精、英二魄早该随肉身
消散,但它们非但没有,还被困在了一个异空间中。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刘璐的精、英二魄,所以我便猜想,这正是幻境意义所在。
果不其然。
形成这一切的原因,是鬼魂的良知,也可以说是执念。并非像恐怖片里演的那样,所有幽灵航班都是为了害人而存在,它们同样可以救人。
然而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刘璐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另一件事却直接导致了我的记忆被封印。
当年的空难飞机上还有一对夫妇,他们一直在做着很奇怪的动作,看起来好像妻子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似的,可是我在幻境中却没看见她怀里有任何人或东西。空难发生的时候,我看到夫妇俩做了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然后一阵光芒飞出机舱。随后他们的表情仿佛释然了,相拥在一起,静静迎接死神的降临。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丝帝俊眼的能量,和我体内的帝俊眼之力产生了共鸣。同时,可能是受帝俊眼的影响,我莫名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破解幻境后,眼前的景象都在缓缓消失,但我用最后的时间找到了空难航班上的乘客名册,找到了那对夫妇的名字——包辉、佟晨晨,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叫做包容。
我依稀记得,孤儿院的院长也姓包。小时候,院长要给我们这些孤儿起名字,但我不喜欢他一开始给我起的名字,便大声喊道:“我要叫包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就像是潜意识在告诉我一样。后来我跟了师父,只是把姓氏改成了陈。
可是在我离开幻境之后,这段记忆完全被封印了。如今我与帝俊眼之力分离,封印自动破除,这段记忆也突如其来地回归。
所以……我就是那个孩子。
一定是帝俊眼保护了我,把我从飞机上带走了。也是从那时开始,帝俊眼与我融为一体。包辉、佟晨晨就是我的父母,他们在那趟航班上遭遇了空难,并在临死前用帝俊眼把我救下,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我和刘璐能进入幻境。因为我俩一样,本就是属于那趟航班上的人。
但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有帝俊眼,难道他们也是灵异圈的人么?帝俊眼之力把我救出飞机后,我又是如何来到孤儿院的?
打死我
也想不到,在我摆脱了帝俊眼的生命威胁后,竟然得知了让帝俊眼与我融合的始作俑者是我的父母,如此劲爆的消息。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不顾一切地去调查真相。因为我的父母没有抛弃我,他们只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选择让我活下去。我想了解他们,了解我的身世,即使这一切又要和帝俊眼扯上联系,我也在所不惜。
原来四大神物真的是我的命啊……
去他娘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爷这不就是在捉弄我吗?
女娲肠帮助我复活,帝俊眼与我的身世密切相关,我还答应了张伦,要和他一起调查烛龙角,只剩一个王母心,说不定哪天我也不得不与之接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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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为它们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其中一个,结果造化弄人,它竟成了某种意义上,我父母唯一的遗物。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师父。既然师父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我就没理由再让他替我担心。不就是帝俊眼么,我都跟它合二为一十年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即使我又要调查它,它总不至于一点情面不顾,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我一定要查出背后的故事,而且是靠我自己。师父,您就先靠边站,好好玩您的吧!
我现在才是正心派的掌门!——虽然是代理的。但全派上下都由我说了算!——虽然只有我一个人……
几天之后,师父和师娘启程了,他们的第一站是兴安岭,然后从北到南,把全国走个遍。
“记住,千万别给师父丢人。”临走时,师父语重心长地说,“还有,没钱了给师父打电话。”
我惊讶地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师父给你介绍地方,你自己去挣。”
对嘛,这才是我了解的师父,怎么可能白给我钱呢。
我挥手向他们道别,这一去既有离别的酸楚,也有成长的喜悦。我告诫自己:这回正心派真的要靠你了,你的身世也只能自己来查,别指望生死关头师父又会来救场,熊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我望着他们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在心里默念道:师父、师娘,祝我好运吧。
我在心中早已做好计划。既然要调查身世,当然得从孤儿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