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踌躇了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壮着胆子,走进了这些可怕的木乃伊的包围圈。靠近以后才看得清,这些木乃伊都被钉在一根根石柱上,有些石柱倒塌摔断了,可木乃伊仍然被牢牢地固定在上面。因为石柱上还有许多突出的尖刺,从木乃伊的后背穿过,直透过胸膛,突出来的石锥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从它们的表情和扭曲的身形能够看得出来,它们是在生前被活生生钉死在石柱上的,深陷的眼窝显露出无比的狰狞。也许它们的身形和表情各异,但它们死前遭受的痛苦一定是同样的可悲。
要从这些数不清的木乃伊中间穿过去,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即便我面对过再多的恶鬼,一抬头就有无数阴寒恐怖的干尸映入眼帘,周围更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即使戴着氧气面罩,也难免心生恶寒。可若是低头不管不顾地行走,又难免撞到木乃伊身上。我们只能忍住生理上的恶心感,缓慢地向前挪动,但心里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座修罗地狱。
走了十来分钟,受灯光亮度所限,仍然看不到尸群的尽头。最可气的是,这些木乃伊的排列并非完全规则的,时横时竖,害我们绕来绕去的。终于,陈可盈第一个忍不住呕吐起来,大量的呕吐物落在倒在地上的一具木乃伊上。她这一吐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巴尔德和罗琳接连大吐,就连我的嘴里也有酸水涌上来,被我像吐痰一样吐在一旁。不过张伦镇定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是五人中唯一没有过激生理反应的人。
“看我……干啥?”张伦一边说着,一边从嘴里泛出无色的液体。我真是无言以对,合着这大哥硬撑着把苦水都含在嘴里呢。
“到底还要走多久啊?”这时陈可盈不耐烦地问道。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我们所处的大厅大得吓人,不但能装下几千具木乃伊,更不知道走出尸群后,我们还会面临什么。
“再忍一忍,总会到头的。”巴尔德轻声安慰着陈可盈。
“吱嘎……吱嘎……”
正当我们调整好心情,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彻底被身后的景
象惊骇住了。
“快跑!快!”我激动地大吼道。
我没办法镇定,因为我们刚刚穿过的尸群,正在一排排地转向我们,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似的。但它们真的是木偶就好了,分明是惨死的木乃伊开始复活了!
我们一行五人也顾不上前面的尸群有多可怕了,再可怕它们至少还是死的,后面的可是正逐一复活呢!好在它们是一个一个复活的,如果整个尸群一起复活,我们就直接被夹在中间,求生无门了。
“我能感觉到,它们体内的恶灵正在苏醒。”罗琳边跑边说。
很快,那些复活的木乃伊脱离了束缚自己的石柱,千疮百孔的身体流出黑红色的血。可是它们根本不知道疼痛,而是僵硬地向前移动自己地双腿,朝我们追了过来。随着复活的木乃伊越来越多,我们甚至不敢再回头看,只能狼狈地逃命。
“砰!砰!”张伦朝身后放了两枪,没想到还真打倒了一具离我们最近的木乃伊,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同时,还延误了一下其他木乃伊的移动。
张伦哈哈一笑道:“没想到这银质子弹还真好使!早知道应该弄两把AK。”
我听师父说过,对付僵尸除了铜钱剑、墨斗线和符纸,也可以用银质武器,因为银对于僵尸毒也有一定抑制作用,但效果远不如铜钱剑。如此看来,这些木乃伊也属于僵尸的范畴。既然如此,我的铜钱剑也能派上用场了。但大厅里的木乃伊多到数不清,跟它们交手根本不现实,我只能用铜钱剑保命,想办法先逃出去。
这种情况下,就算每人一把机枪在手,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一丝的安全感,这里的木乃伊实在太多了,我们又不得不站在尸群之中,哪里杀得过来呢?
我和张伦跑得肯定是最快的,期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三人的情况。巴尔德和陈可盈拖在队尾,不小心被一具横躺在地上的木乃伊绊倒了。眼看着他们就要被身后木乃伊尖锐的指甲抓到,我正想祭出铜钱剑救他们,没想到却被罗琳抢先一步。她跃到二人面前,用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定在木乃伊的眉心,木乃伊立刻变得一动不动,三人扭头便跑,趁机拉开了距离。
我心道:对付外国的僵尸,还是洋人的方法好使啊。
然而几秒钟以后,那具木乃伊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原来十字架只能暂时震慑住它。
我心里又道:还是中国老祖宗的办法牛逼啊!
罗琳也是微微惊诧了一下,看来她没想到十字架只能暂时震慑住木乃伊,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赶快逃命要紧。
我们虽然没办法对付众多的木乃伊,但是每当木乃伊快追上的时候,我、张伦和罗琳轮流出手,总能化险为夷。不知跑了多久,我们终于看到了大厅的尽头——那是一扇半开的厚重青石门,石门内笼罩着无尽的黑暗。
没人知道石门后是什么,甚至没人去想。因为只要我们继续留在这间大厅里,等到所有木乃伊复活过来,只剩下死路一条。
“快进去!”
我守在门前,催促后面的人赶快钻进石门。待所有人进去以后,后面的木乃伊群也就追到我面前只剩半个身位,它们伸着胳膊想要把我拽进尸群,我赌命般地纵身一跃,将身体没入黑暗当中,同时擦着耳边传来一声枪响。
“最后一颗子弹,救你一命,回去记得请我吃饭。”张伦大咧咧地说道。
我虚惊一场,随口说道:“行啊,请你喝奈何桥的孟婆汤。”
张伦气道:“呸呸呸,喝你个乌鸦嘴!”
这时我回头一看,那些木乃伊全部很神奇地停在石门前,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追进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合力把沉重的石门推上了。
大家全都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路飞奔而逃,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已经消耗了我们大部分体力。
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这里是哪啊?”陈可盈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的,同时带有回声,意味着这里是一个密闭的房间。
大家打开了所有的矿工灯,很快,在外面略显微弱的光源,竟然把整间密室填满了。借助灯光,我们也彻底看清了,这是一间不超过二十平米的墓室。屋顶大约三米来高,矿工灯照在满墙的浮雕壁画上,画的竟然全都是同一个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