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第一○三章

莫末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好像从怀孕起就没怎么出门逛过街了。自从稀里糊涂地“退伍”后，也是整日过着“家――公司”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都好久没去远点儿的地方好好走走了。而近大半个月，更是天天呆在家里，连门都很少出。

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灰头土脸的样子，莫末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奇怪的感觉了。

她印象中的京都市民，多是衣着靓丽，风采各异，逛街的时候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俊男美女。可如今，再没有美丽“冻”人的年轻女孩儿在大冬天穿着薄丝袜甚至是直接露着大白腿到处晃悠了；也没有穿着单薄的风衣或是羊毛呢大衣的帅哥匆匆而过了。这时候，大家好像都抛却了曾经所谓的信念和坚持，开始务实起来。

也是，在这样朝不保夕的年代，谁还有功夫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风度呢？

莫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下身是憨憨的雪地靴配加绒加厚冲锋裤，显得腿又短又粗，完全将她双腿修长纤细的优点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上身是最少大两个码的中长款羽绒服，里面套着秋衣、保暖衣、毛衣和夹棉小马甲，显得她臃肿又笨重，而且一身暗淡无光的黑，哪像是二十多岁年轻女孩儿该有的装束？

只是，这时候她唯一考虑的只会是暖不暖和，耐不耐脏，至于好不好看，已经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到了。”

莫末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跟着史逸辰几人下了车。

他们来得不算早。结冰的湖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挥动着各种工具凿冰了。

早听说滨湖风景好，是踏青野餐的好地方。读书的时候离得远，搬新家后紧接着怀孕生娃，世界又在猝不及防间变了模样，哪有闲情逸致来散心？竟一直不能成行！

只随意扫一眼，莫末就知道滨湖不是浪得虚名，连萧条的冬日都有这样的美景。在春意盎然的时节。估计更是美不胜收吧？

“外面冷，要不你呆车里吧？”原本打定主意要让她吃点儿苦头，可感觉到大家下车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蹿进车内的彻骨寒气。见她瞬间鼻子就变得通红，史逸辰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不由劝道。

“没事儿，走动走动就好了。”连这点儿罪都受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指望出城？莫末果断摇头，人都跟来了。不能这么窝囊！

“那好吧，待会儿小心着点儿。”见劝不住她，史逸辰暗叹了口气，牵着她跟上已经走远的严斌几人。

他们本来想去老地方。虽然前一天凿出来的窟窿经过一夜的低温肯定已经又重新结冻了，可到底比其他地方要好凿一些，能省不少力气。只是。远远望去，他们的“老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卧槽。那几个孙子不是昨儿想截咱胡的吗？”苏磊一看是“熟人”，顿时怒了。昨天他们费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逮着几条鱼，那几个孙子趁他们搬冰的时候想顺手牵羊，被眼尖的秦哥发现了离老远一块儿碎冰砸身上，见没得手，一溜烟儿跑了。没想到昨天那几个家伙跟泥鳅似的逃了，今儿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晃，还堂而皇之地占了他们的地儿！

“小凡，你去车上守着，小心别让人对咱的车动手脚。”见那几个都不是善茬，史逸辰不得不未雨绸缪。

等胡凡应下走回岸边，秦泽往一脸怒气的苏磊背上拍了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让他节外生枝。“占了就占了，有啥好气的！你一个冲动给人打出好歹来，人家讹垮你信不信！”

苏磊听了，心里还是很不服气，他总觉得那几个孙子是故意的。不过到底收了怒气冲冲的模样，老老实实跟在哥哥们身后找新地方了。

几人不是第一次过来凿冰，经验还算丰富，很快就选好新的“施工地点”了。他们中秦泽和苏磊力气最大，俩人一人一把冰镩，卖力地凿了起来。整个冰镩由两部分构成，上部分是木质的，下半部分是铁质的。铁质部分最下边是棱形尖锐利器，利于破冰，用力凿向冰面时，靠着瞬间的冲击力，再厚的冰也不在话下，很快就凿了个坑。只是冰太厚，好一会儿都没把冰层凿透，倒是凿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冰块儿和冰渣子。

其他人傻站着也没事儿，索性抽空将冰块儿和碎冰渣往备好的塑料箱子里装，装满后放在小推车上运到岸边，直接装车。

“我来推！我来推！”莫末抢着要担任运输员，其他人也不拦着，只是史逸辰不放心她，非要陪在她身边。

冰面上都是人，离岸边又不远，一两分钟就能走一个来回，莫末觉得史逸辰太大惊小怪了，根本没必要跟着。

可在她走到中途差点被突然从冰窟窿里蹦出来的大鱼砸到的时候，吓得差点儿没脚底打滑摔个四仰八叉的莫末顿时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一会儿险些被突然从冰窟窿里蹦出来乱窜乱拍的大肥鱼甩到，一会儿又差点被飞溅的冰渣子打到，甚至还倒霉地差点儿被一个因为躲发狂凶猛大鱼而滑一跤像球一样滚好远的人给带倒……莫末终于走到岸边的时候，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么短短的距离都处处是危机，如今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经历了来时的种种“磨难”，等再推着小推车回去的时候，莫末小心多了，努力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及时躲避各种突如其来的危机。在莫末独自推着小推车安然无恙地往返第五趟时，秦泽和苏冉凿的大冰窟窿终于冒水了。

莫末在史逸辰的提醒下早早跑到了远处，没一会儿就见接二连三好几条凶猛的肥鱼跃出了冰面。史逸辰、严斌和苏冉已经做好了准备，分别拿着鱼叉和网兜一涌而上。

“呀！”见拿着网兜精准罩住鲜鱼的苏冉被大力拉着滑了好远，莫末忍不住惊叫出声。好在史逸辰和严斌很给力。趁着鱼被网住的瞬间赶紧拿鱼叉追了上去，精准地叉住放在了桶子里。

只是不断有肥鱼从冰窟窿里蹦出来，史逸辰和严斌准头儿再好也应付不过来，他们一面进攻一面躲闪，颇有些手忙脚乱，看热闹的莫末都一时不查被鱼尾扫到了。好在她穿得厚，反应也算快。只是被大力带了个趔趄。倒是没伤到，很快就被秦泽和苏磊掩护着躲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莫末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小女孩了，虽然看到鱼被活生生叉死很抱歉。可这是为生存而进行的杀戮，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这边虽有些慌乱但还算顺利，可大多数人却没有史逸辰跟严斌这样精准的叉鱼技巧。鱼本身滑不溜秋，冰面更是让它们如虎添翼。有时候追不着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有那凶悍的鱼非但不跑。还甩着有力的鱼尾奋力“迎战”，莫末亲眼看到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直接被拍飞，在冰面上滑了很远的，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嘿。哥儿几个今儿收获不错啊！”

看着流里流气的几个人，莫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默默离他们远一点儿。

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苏磊都没搭理他们。原因无他，实在是甩着膀子凿了这么久累坏了。根本没力气跟他们耍嘴皮子。

最坏的就是严斌了，打高尔夫一样拿着鱼叉对准蹦老高的鱼猛地一击，那凶悍的大家伙立刻调转了方向，直冲着逼近的人群飞去。

“马丹！”

“哎呦，卧槽！”

“尼玛给我等着，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气势汹汹过来找茬的小流氓果断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严斌几个嚣张地哈哈大笑，恨得那些小混混牙痒痒，却没有丝毫办法。

进入四月，就在大家忐忑不安地猜测这个超长待机的极寒冬天要持续多久时，调皮的天气突然画风一转，快速进入春暖花开模式。

天气暖和了，护城河项目重新开工，其他因天气停工的项目也陆续开始运作，人们一瞬间都忙了起来。

史逸辰和严斌却没有带着狩猎部职员继续在护城河工地打工，而是直接通知所有人进行为期一周的紧急训练，省得他们冬歇在家渐渐懒惰和迟钝的身体适应不了即将而来的狩猎行动。

在集训的第一天，莫末和何慧穿着公司统一训练服，跟着史逸辰、严斌几人进入练武场的时候，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何慧之前一直深居简出的，他们不大了解，对在肉食店做店员的莫末却是不陌生的。如今见她们穿着训练服，俨然是要“空降”狩猎部的架势，嘴上没什么说什么，赤果果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表示着不欢迎。

对于老板娘想怎么折腾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反正人家有老公罩着，跟他们没关系。可娇滴滴的老板娘来了狩猎部，他们却不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毕竟，他们每次出城毫不夸张地说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他们命大安然活到现在，全靠领队的强悍和团队的默契协作。若是这新来的两个成了搞坏一锅汤的老鼠屎，直接关系着他们的生命安全，原谅他们不愿意装聋作哑。

只是，终究还是摄于老板们的威势，一时之间没人敢当那个“出头鸟”。

“莫末，怎么有空来练武场玩儿啊？”练武场闲置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是灰尘，得先打扫干净才能开始训练，在莫末跟大家一样拿着抹布擦地的时候，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不敌不亲关系的童瑜突然凑上来熟稔地问道。

“我不是来玩儿的，我转入狩猎部了，以后跟你们一起训练，争取早日出城狩猎。”

看着信心满满，一脸坚定的女孩儿，童瑜努力控制自己才没露出鄙夷的神色，扯着嘴角一脸钦佩地说：“是吗？那太好了。”她心里却在想，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却妄想像鹰一样翱翔，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是的，童瑜其实在心底是很鄙夷莫末的。在她看来，这样像菟丝花一样靠男人生存的女人，是最让人瞧不起的。她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资本，很快就会被变得越来越强的男人远远甩在后面，直至消磨完昔日积攒的情分，最终难逃被抛弃的命运。是的，童瑜其实在心底是很鄙夷莫末的。在她看来，这样像菟丝花一样靠男人生存的女人，是最让人瞧不起的。她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资本，很快就会被变得越来越强的男人远远甩在后面，直至消磨完昔日积攒的情分，最终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而她，则要做那个一直默默陪着他不断成长不断变强，有资格跟他肩并肩攀上巅峰的女人。

只是，童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低着头认真擦地板的女孩儿，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由暗暗抱怨。金丝雀就好好在笼子里呆着嘛，为什么要做些无谓的挣扎呢？真是不自量力呢！

等清扫完练武场和办公室的所有角角落落，大家终于开始训练时，莫末跟何慧用实际行动击碎了众人心中的质疑和不满。

莫末就不用说了，有耐心的史逸辰亲自教导，再加上之前就有基础，近些天又勤练不辍，虽比不上有实战经验的众人，可也差不了太多。更何况大家因为固有印象对她的预期很低，如今看看到她的真实能力自然喜出望外，评价自然有些虚高。而何慧，之前也是在武馆认真学过的，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又因为容貌很容易遇到骚扰，练起来比莫末努力多了，直到怀孕后才停下来，如今捡起来也不难。而且，一般人对美人的容忍度总是格外的高，何慧生完孩子后月子做得很，身材比以前更好了，让人不任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