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们这些窝囊废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老子要是你们，早就切腹自裁了！”

“滚出去……”

带头挑衅闹事儿的算是老相识――曾撬锁入室未遂的几个纨绔。新仇旧恨，史逸辰一行又正是心情不怎么晴朗的时候，这几个脑子长草的这么撞上来，哪会讨得了好？

史逸辰、严斌、秦泽他们甚至没出手，仅仅苏磊和苏焕两人，就赤手空拳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嚷嚷着要报警。

有些跃跃欲试的围观者看着几个纨绔鼻青脸肿的惨样，缩了缩脖子，摸摸后退了几步。

“走了。”史逸辰收了从几个纨绔一开口辱骂就不着痕迹开启了录像功能的手机，叫上一阵痛打差不多发泄完心中烦躁情绪的苏磊和苏焕，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不过几天没见，大家却像是经历了生死离别、天人永隔，就连向来泼辣的史妈都红了眼眶，险些落下泪来。

“……恩，这就去，感觉好多天没痛痛快快洗回澡了！”史逸辰搔了搔蓬乱的头发，叮嘱奶奶、大伯娘和妈妈赶紧把包里的肉放冰箱里冷冻着，“都是在屠宰厂加工好的，冰箱里放不下就卤了吃……”

“你严叔叔和小秦家都分到了吗？”见一下子带回家这么多肉，老太太十分高兴，近几个月都不用在超市买了，能省不少钱呢！

“都直接让他们拎回家了。”

莫末不是第一次跟史逸辰长时间不见面，曾经寒暑假一两个月没见着都是常事，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回一样。打心底觉得他仿佛变了个人，陌生的让人害怕。犹记得大三暑假那年因为闹别扭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络方式，将近两个月没有任何联络，当他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都没这样慌乱不安过。

怎么说呢？就好像眨眼的功夫，一个男孩就完成了从少不经事到深沉稳重的蜕变。原本需要时间积淀，需要阅历成就的气质。就那么凭空冒了出来。最熟悉的爱人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这次狩猎行动真的就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吗？可大伯他们只是多了些无法收放自如的杀气而已。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啊，为什么史逸辰却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宝贝儿，想我了么？”

用忙着给他找换洗衣物以掩饰心中慌乱的莫末身体一僵。听到熟悉的只面对自己才会展露的油腔滑调，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和触感，莫末心中稍松，嘴上嫌弃着“臭死了。离我远点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抬手拧他耳朵。蹬腿踩他脚，只是略挣扎着想要甩开化身粘人虫的某人。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史逸辰闭着眼埋在爱人细嫩白皙的脖颈间，感受着久违的温情与安宁。在令他无比眷恋的阵阵馨香中。这几天他强自忍耐才没有冒出头的暴虐情绪渐渐化为虚无。

这一晚，三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大餐。这大概是近几个月来吃得最痛快的一顿了。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用烤箱烤了两只野山鸡。用大锅煮了一锅骨头棒子，然后配上几道爽口的凉拌小菜而已。要是搁在从前。这些都是很一般的菜色，别说逢年过节了，就是平常招待个客人都寒碜。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一般人家能见个荤腥都不容易，更别提这样大块儿吃肉了。就算是莫末家，若不是这次狩猎活动打到不少猎物，老太太又拿定主意要好好给受了几天苦的壮劳力们补身体，估计他们家也舍不得这么大手笔。

已经开始吃辅食的两个小胖子被浓郁的肉香馋得直流哈喇子，不过他们脾胃弱，还吃不了这么油腻的东西，莫妈特意给俩小宝贝做了青菜鸡丝粥，煮得香香烂烂的，好歹能解一解馋。

奶奶和大伯娘她们都在厨房忙活，眼看着两个儿子饿得嗷嗷叫，又不肯喝奶，莫末只得端着凉得差不多的青菜鸡丝粥亲自上阵投喂。说实在的，莫末这个亲妈做的真心不合格，平常孩子都是奶奶、两位婆婆和妈妈带着，她也就喂喂奶，在心情好时逗弄逗弄而已。史逸辰还亲手给他们换过纸尿布呢，莫末这个亲妈却在孩子拉粑粑的时候避之唯恐不及，捏着鼻子就跑。要是婆家人刻薄点儿，她这样的早就要挨骂了，厚道的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得犯嘀咕。

莫末无疑是幸运的。有史逸辰跟爸爸妈妈帮忙遮掩着，两位婆婆也当什么都没看见，就连精明的奶奶都没发现她家孙媳妇其实至今为止没给她俩宝贝曾孙换过一次尿布！就算亲眼见过好几次孙媳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也只以为她在跟俩宝贝曾孙逗乐子，或是跟孙子撒娇呢。

喂孩子吃饭也不是啥轻省的差事。小家伙人不大，叛逆心倒是挺强，也不知道是故意跟大人作对还是真听不懂，让他们安静，他们偏要扭着小身子闹腾，有力的小胖手拍得儿童座椅“啪啪”响。你不理他们，他们会越发得寸进尺，甚至往你脸上喷口水；而你要是板着脸做出要武力镇压的架势，他们就小嘴一瘪，扯着嗓子嚎哭，没一会儿就弄得人抓狂不已。

正在莫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出手揍人时，史逸辰拿着一根热腾腾满是肉的骨头棒子过来了。

“都乖乖听妈妈的话，不听话的孩子没肉吃。”史逸辰也不管还未满周岁的儿子听不听得懂，举着还在冒热气的骨头棒子在俩小胖子跟前晃了一下。

“啊啊……”刚刚还扭着头不肯喝粥的小胖墩儿这会儿不用催，小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渴望。

莫末趁机舀一勺粥送进他们大张的小嘴里。大概是尝到肉糜的味道了，小捣蛋砸巴砸巴红润的小嘴，很快就咽下了。没有吐出来。

莫末喂着俩孩子，史逸辰则撕了骨头棒子上的肉蘸了酱汁塞进了老婆嘴里。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吃过肉了，莫末被他一口一口投喂着，吃得也十分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她总觉得这肉跟在超市买的不太一样，有种很特别的香味儿。她不是美食家，对吃的也没有什么研究。一时间想不到恰当的措辞形容。忍不住一边嚼一边问道：“有没有觉得这肉跟咱们平常吃的不太一样？”

史逸辰撕下一小条让儿子吮一吮尝尝肉味儿，之后毫不嫌弃地扔自己嘴里吃掉，听到问话。心中对爱人的敏锐很是感叹，倒是没有刻意隐瞒。“没错，外面的野物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异了，肉中含有一种很独特的物质。貌似对咱们人类特别有好处，听说有科学家建议管它们叫‘异兽’。上面应该很快就会公布研究报告。”

莫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异兽？有没有搞错啊！难道世界真的玄幻了吗？怎么感觉就那么不真实呢！不过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既然征府部门早就察觉到了，却一直瞒到现在，是不是说明已经充分验证了这所谓“异兽”肉的可食用性？要是有一点不确定性。史逸辰也不会让家人吃吧？不过，“在这个关口公布，时机很微妙啊！”

“可不是？”史逸辰凑上去将爱人嘴角的酱汁舔干净。羞得莫末想拧他，可手上端着粥。又怕引起大家注意，只能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史逸辰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得十分得意。“小道消息说，上面有人施压不让公布研究结果，估计原本打算这次狩猎行动大获成功后，狩猎团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到时候他们坐收渔翁之力，按一般价格廉价收购，自然会有享不尽的异兽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咱们不争气，灰溜溜地回来了，现在全国一片悲观，他们只能下猛药公布研究报告，激发人们外出的勇气了。”

“肯定啊，就算害怕，为了这‘异兽’，也会有不少人铤而走险出城去狩猎的。”不说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了，就算是自持没什么上进心的莫末，听史逸辰说这异兽肉对身体有好处，心里也是猛然一动。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家人，她也想多多弄一些，好让长辈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孩子们茁壮成长赢在起跑线上。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想要在这乱世搏出一片天的“枭雄”们？而且，不论什么时候，人都是最惜命的，异兽肉对身体有好处，听史逸辰那意思似乎好处还很大。若真是如此，想必无论家财万贯，还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都会心动不已的！

严斌几个一手骨头棒子一手烤鸡腿凑了过来，听到莫末跟史逸辰的谈话，十分愤恨地说：“那些王八蛋心真够黑的，这么要紧的研究成果竟然想瞒着！幸好咱们这回败了，要不然岂不是做了他们的踏脚石，无意中助纣为虐？”

“唉，幸好当初及时退了伍，要是像陈兵那样傻愣愣地给上面那些混蛋做了那么久白工，老子非得气吐血不行！”陈兵是苏磊之前关系比较好的战友，这次很凑巧地成了永安小队的护卫兵，听他说他都被派出来好几次了，抓了猎物都是上交，每月就领那么点儿连养家糊口都十分勉强的津贴，刚刚知道内情的苏磊气炸了，差点儿在直播中爆出这个消息。

“就你气性大，要不是小凡及时拉着你，你会给咱们小队惹大祸知道吗？”苏冉眼神锐利，吓得苏磊连连求饶：“哎呀哥，我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咋还揪着这事儿不放？”

“打你都是轻的，以后管好你那张破嘴，啥该说啥不该说想清楚。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个和平的法治社会，有人想整你，直接一刀子要了你小命！”这一趟出去，原本就有些匪气的秦泽更是杀气腾腾，看着十分凶悍。他一过来，又扭着小身子想要作妖的两个小胖子都老实了，让张嘴就张嘴，乖得跟只小鹌鹑似的。

大家把差点儿犯大错的苏磊数落得抬不起头来，他委屈的小模样看得奶奶十分心疼，过来缓和了几句打了个圆场，众人总算是住了口，说起了别的事儿。

史逸辰倒是没事儿人似的专心投喂老婆，好像没把苏磊差点犯下的大错当回事儿。

莫末张口接过史逸辰塞到她嘴里的肉，细细嚼着，若有所思地看了史逸辰一眼。昨天她被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就没有多想。如今仔细回想一下，史逸辰本身底子就不错，以他在正规军中训练了好几个月的成果看，连开了好几枪都没打中那只黑狗，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当然，也许他是太紧张太害怕才发挥失常。可莫末总觉得，史逸辰不是这么容易惊慌失措的人，那几枪准头儿偏得真有些离谱了。

更何况，向来不爱出风头的史逸辰竟然会主动请缨前去探路，本身就透着反常。

“啊……，张嘴~”

莫末下意识张嘴，吃了史逸辰喂她的凉拌黄瓜丝。肉吃多了有点儿腻，跟酸酸爽爽的黄瓜丝简直是绝配。她冲他笑了笑，撒娇还要吃肉，很快就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抛了个干干净净。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总归结果对大局是好的。

毕竟，要是这次狩猎行动真的大获全胜，关于异兽研究是否会公布暂且不说，会产生别的恶劣影响也未可知。若是热血青年因为他们的胜利一时冲动而纷纷涌出城外，出了人命谁负责？说不得第一批狩猎队成员就成了替罪羊，以后要背负着那些人命而活！还是失败好啊，至少能让冲动热血的人多慎重考虑。至于如今笼罩在整个社会的悲观情绪？没关系，总会有人解决的。别的不说，她对征府洗脑忽悠人的本领十分有信心，只是引导舆论而已，小菜一碟！

ps：感谢冰雪樱儿的打赏^_^qiuyelou 平板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