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莫末穿着简单的凉拖，沿着茂盛野草铺就的小道慢悠悠地踱着，感受着后山丛林深处吹来的清凉山风，欣赏着身旁满墙竞相盛开的蔷薇花，惬意极了。

她在这样的美景中出生、成长，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可自从上了大学，满打满算每年只有短短两三个月能呆在家里，她才意识到家的难能可贵。特别是见识到那些大城市里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人所住的狭小空间后，她更是打心底感激母亲的淡泊名利和父亲的“没上进心”。要是二十多年前妈妈选择留在城里，爸爸也一心想要走出农村，她简直不敢想象她无忧无虑的童年会变成什么模样！

莫末家的后院很大，除了规划整齐、四四方方的菜地外，还有一大片瓜田。莫爸莫妈都是很勤快的人，干活干净利落，将不小的后院捯饬得井然有序，看上去十分清爽舒服。

黄瓜架挨着满墙开得正艳的蔷薇花，一边粉红，一边浓绿，对比格外的鲜明。如今黄瓜正当季，后院的地肥，妈妈又侍弄得好，一根根青翠欲滴的黄瓜看上去十分喜人。

摘着摘着，不多会儿，莫末怀里就抱不下了。她家三口人都爱吃黄瓜，有事儿没事儿啃一根，权当水果零食解闷儿了。

“史逸辰！”一个错眼的功夫，小捣蛋鬼就撅着肥嘟嘟的小屁股，翘着尾巴去啃西瓜了。莫末怀里抱着黄瓜，腾不出手来收拾那个小东西，嗷嗷怒吼着作势要揍它。

小东西毫不恋战，撒脚丫子就跑，跑一阵儿还摇着尾巴用鄙视的眼神扭头看一看主人，那模样看上去别提多欠揍了。

莫末被激起了火气，抱着黄瓜在后面大吼着狂追，“史逸辰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你！”

看主人抓狂的模样，小狗崽不仅不怕，反而更兴奋了，迈着四只小短腿向前院跑去。

只是，小东西跑着跑着，突然一个急转弯，跑向过道的方向，还“汪汪”地大叫着，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小东西还没睁眼就被人扔在了离家不远的山脚下，莫末陪着爸爸晨练时，听到微不可闻的“呜呜”声后找了好久，才发现小小一团的它，赶紧抱着回到了家，细心照料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渐渐缓过来。所以，小狗崽算是莫末亲手照料大的，她自认为还是了解这个调皮的小东西的。

此时它的叫声，不同于往常跟她玩闹玩嗨了时的兴奋，而是一种代表着警告和愤怒的吼叫。

“咋的了？”在厨房忙活的莫爸也听到了小狗崽的叫声。

“……有人叫门吧？”她家院子大，当年房子也是花了大价钱找正规建筑队造的，隔音效果很好，经常有外面叫人在屋里听不到的情况。几次下来，莫爸干脆在大门上装了门铃。只是，在农村装门铃是个稀罕事儿，村里调皮的小孩子跟得到好玩儿的玩具似的，见天按着她家的门铃玩儿，弄得莫家一家三口苦不堪言，只能又拆了。

村里人都知道莫家的情况，来串门儿或是找莫爸莫妈有啥事儿，都是直接推门而入。万一门从里面反锁了，就扯着嗓门儿大喊，屋里人很容易就能听到。

“谁啊？”莫末把黄瓜先送到厨房，才小跑着去大门处查看。见大门没有从里面杠上，要是村里人早自顾自推门进来了。莫末更奇怪了，这大中午的，又不是村里人，谁会赶着饭点儿来别人家啊！

疑惑地打开大门，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咧嘴傻笑的某人，莫末呆在了原地。

“末末，是谁啊？”

还是莫爸的问话声惊醒了脑袋当机的莫末。她一个慌乱，顾不得多想什么，伸手就要把人给推出去。

“末末！”可惜，莫爸已经走到跟前了，见女儿没礼貌地推搡客人，不由沉下了脸，语气也变得严肃低沉了起来。

“叔叔好，我叫史逸辰，是莫末的男朋友。”倒是被粗鲁对待的客人，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笑着跟莫爸打了招呼后，才一脸宠溺地看向莫末，温声解释道：“叔叔没事儿，是我有错在先，惹了末末生气……”

人家一开口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莫末还能说什么！想到之前还睁眼说瞎话骗爸爸来着，她顾不得跟消失了将近两个月后又不请自来的史逸辰算账，在爸爸冒着火的眼神下跟鹌鹑似的，心虚地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先进来吧，有什么事儿待会儿再说。”听面前的小子自称是女儿的男朋友，莫爸顿时热情好客不起来了。不过，到底来者是客，总不能将人关在外面吧？让村里人看到了多不好！莫爸最终还是强扯着嘴角把怎么看怎么讨人厌的小子让进了门。

“这位是？”莫妈见老公和女儿半天没回来，也忍不住出了厨房。看到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的面生小伙子，不由疑惑地看向老公。

只是，没等莫爸想好怎么说，讨人厌的臭小子就嬉皮笑脸地抢先开口了。“阿姨好，我叫史逸辰，是末末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哈？史逸辰？”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咦！这不是女儿给家里的小狗崽子取的新名字吗？

都是从青葱少女一路走来的，莫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女儿竟然瞒她跟老公瞒得密不透风，不声不响地交了个小男朋友，莫妈心里顿时有些小气闷小心酸，抛给女儿一个“待会儿再跟你算账”的眼神，就热情地把第一次上门的准女婿让进了堂屋。

跟本能看史逸辰不顺眼的莫爸不同，莫妈对这个人长得帅、气质好，说话熨帖又礼貌的小伙子印象不错，见他脑门儿上都是汗，连忙开了堂屋的柜机空调，让小伙子好好凉快凉快。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之前咋不打个电话，好让你叔叔开车去接，这大热天的，累坏了吧？渴不渴？阿姨去给你倒水……”

见妈妈跟伺候小祖宗似的围着史逸辰转，莫末心里有些吃味，忍不住趁爸爸妈妈不注意，狠狠剜了他一眼。

只是显然，某人皮糙肉厚，发现了之后还乐呵呵地望着她傻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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