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童玉女送归西

几年以后，我已经懂事了。很庆幸我并没有成长为村长口中的“智障”。作为家里的独苗，我一直都是小伙伴们羡慕的对象。就是有一点，我爹从来都不准我去后山，对于这件事我问过他，但可能是因为有村长的嘱咐，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

那个时期在农村生活的孩子其实没什么娱乐项目，上学之外除了下地帮家里干农活，其余时间就是仨一群俩一伙的自由活动。用当时的话说就是只要家里没活儿干爱哪哪去。也正是因为我是当时还为数不多的独生子，所以更比较贪伴儿，逮到谁跟谁玩，不管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愿意拿出来一起分享，在“群众”中口碑也还算不错。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隔壁邢军带着一群小屁孩来找我上山去抓蝎子。我在自家的院子里正无聊的准备撒尿和泥捏几个积木，一听说是上山当然愿意，拿上工具就去了。

从小生活在北方农村的朋友可能知道，由于蝎子可以入药，北方农村的孩子没事都爱上山去抓蝎子。一是享受终于不在大人眼皮子底下那种无法无天的自由，还有就是蝎子能卖钱。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跟大人要点钱花花其实很难。谁身上要是有个5毛1块的都可以称为巨资了，绝对舍不得花，有个2块3块的你在同龄人里那就是领导级别的存在。

由于我爹严重告诫过经常和我玩的家伙们，不能带我去后山，否则必揍之。所以每次抓蝎子我们都是去东山，后山在村子北面，而东山则在东北面。现在想想我爹也是够不容易的，因为我的玩伴实在太多了。但他们却都受到了我爹的约束，只要有我的加入就绝不去后山，可能怕挨揍吧，但我觉得我爹也就是说说而已，因为除了我以外，我也没见过他揍过别人。

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山上，还没来得及撒野，忽然就起风了。紧接着北边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雨。尽管是在北方，夏天的雨也是说来就来，我们这儿管这种雨叫做过路雨，这种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关键时刻邢军表态不必回家避雨而是去后山脚下一个山洞里，在里面等着雨停。东山和后山是连体山，离得很近。但我有是些不敢的，心想我爹知道非揍死我。可邢军说只是去后山脚下而又不是去山上，我爹极有可能不会揍我。我一想也是，于是就妥协了。邢军是我们一群小屁孩里的领导，这么形容他并不是他身上真的有2块钱，而是他年纪最大，拳头也硬。

刚到山洞，雨就下起来了，说是个山洞可是里面并不深，最多也就3米，这种山洞是当时响应国家号召的“多挖洞and广积粮”口号，以用来防止美帝苏修核武威胁的，只见洞门口左右两边有两块大石碑上面分别用大红油漆写着“反帝反修闹革命，备战备荒为人民”。看看这曾经的标语，毛老爷子时代连口号都是这么的硬气。

但是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挖这么大点儿就不挖了，可能是觉得核武器应该不会用在我们这小山沟里吧，也有可能是挖不动了，因为我见里边全是花岗岩地质。

这次雨下了很久也没有停，我忽然有些尿急，可是山洞里地方实在太小，里面挤着我们五六个人，根本尿不开。“领导”示意我必须出去解决，我得令后只得硬着头皮顶着上衣出去尿。

到了山洞外面一簇矮崖下，终于开始放水，抬头向上看着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后山。荒草丛生，荒草之中还有一些年代较为久远的坟冢。突然，我隐约发现山上似乎还有个人在雨中站着，背对着我，并且身上淋着雨。这人可真够笨的，我心想，难道她不知道这有山洞吗。

放水结束以后我决定把她喊过来，毕竟课本上的雷锋不是白学的，说不定她兴许还会当着老师同学的面狠狠表扬我一顿，那岂不美哉。想到这我兴奋的朝她大喊：“喂，这能避雨，快过来啊，站那别在让雷给劈了”。记得我当时说话就是这么实诚。

但她居然没有理我，也没回头，连续喊了几声都是一样。耳朵可真够背的，我正琢磨着该不该过去，这时雨居然停了。

我决定过去看看，今儿小爷我还非当一回雷锋不可了。某位充满智慧的古人曾说过：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名言之所以能从古流传至今，绝对是因为它的准确性，即：作则准死。

话说到了离她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揉了揉刚才被雨水打湿的眼睛，仔细一看，我去！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只是个纸人。而且像是烧给死人的那种纸人。

虽然是大白天，但在这荒郊野外的还是有几分渗人。我强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见她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另一个纸人，可能是被风给吹倒的，躺着的纸人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金童前引路”。我走过去绕到“她”正面一看果然“她”手里也有一个牌子，只不过上面写的是“玉女送归西”。

这什么意思？当时真没明白。再朝着“她”的脸看上去眉清目秀栩栩如生，表情略带几分笑意。正在我看的入神，忽然她的眼睛由正视前方变成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瞬间感觉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全都竖起来了。吓得说了一句“我靠”，拔腿就跑。这他娘的是到底是什么东东，好在老子刚才已经尿过了，不然真得尿裤子。

我快速的跑到山洞正要喊我的老大邢军他们，可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此时山洞里一个人也没有。再诈着胆子回头望去，只见那两个纸人都已经是站立着的了，并且在朝我招手。

机械般的手臂缓慢的挥动，我的双腿开始不听话般的朝他们走去，我极力的想转身往回跑，边使劲边问候那两个纸人全家，可是使劲也并没什么用，现在这双腿仿佛已经是别人的了....

到了离“它们”最多三米远的地方，我的脚步终于停下了。此时，这两个纸人的目光已经完全在打量着我。并且它们之间有点头，眨眼睛等沟通。

正当我吓得又快要尿裤子的时候，两个纸人忽然快速旋转并且合二为一，竟变成一个纸人，手里的牌子也不见了。又在空中围绕着我飞了几圈以后快速的向我撞来，“嗖”的一声就钻进我的肚子里，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大喊了一声“卧槽”紧接着眼前一黑，人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