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老首长一声怒吼,眼睛陡然间瞪得滚圆,犹如下山的猛虎。
这二十一人先是吓得一颤,继而不甘心的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周小哥,不,周大师,我们愿意!”
我没有说话,而是皱起眉头去看老首长。
他脸色铁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们难道要造反吗?”
很显然,他是不愿意让这些部下变成所谓的尸兵的,老首长戎马一生,心肠如果不冷是不可能的,但部队却不一样,说起来规矩森严,没有人情味,但是处处却又有人间真情在。更何况老首长如今已经老了,人一老,锐气自然就会消减,更希望身边的人能平平安安。
所以,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小孙屏住呼吸,这个时候他站的笔直,却插不上话,眼中满是焦虑。
“首长,服从命令的确是军人的天职,但如果这样下去,我们马上就不是军人了啊。”有个人含泪哭诉。
老首长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眼里露出了挣扎之色。
很快又有一个人说道:“我们这条命是周大师救回来的,给周大师去折腾,我们心里没有半点担忧。老首长你想想,我们如果不当兵,又能做什么呢?复员后想要回家当个片警都不行,我们的身体状况怕是连干重活都承受不住吧?如果这样,那真的是生不如死,所以还请老首长成全。”
他们死死的盯着老首长,目光无比的坚定。
老首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过了好一阵子,声音中竟然透着哭腔:“好!”
很多人流下了眼泪,却没有发出哭声,他们起身朝着老首长敬了个礼。
老首长看也没有看,径直起身往楼上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头有些后悔,假如我不提出这个方法,是不是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呢?可是看看这二十一个人吧,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从兵王变成连重活都干不了的废人的。
这就跟富贵惯了的人,陡然间穷苦了,便不知道怎么生存,无法活下去一样。
“多谢周大师了,我们就拜托你了。”
他们看着我,目光很是热切。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说道:“我是真没太大的把握,你们也别太信任我。”
我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他们明显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一根筋,我反正是无语了。
小孙在我耳朵跟前偷偷说,让我去楼上看看老首长,我有点疑惑,问他自己为啥不去,小孙尴尬一笑,说老首长这个时候可能在气头上,他不敢招惹,又说老首长生气的时候很恐怖,有时候甚至会直接踹人。我听了觉得很荒唐,那你还让我去?
小孙讪笑一声,说道:“你不一样啊,老首长肯定不会对你发火的。”
我无奈了,没看出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转头一看,这群人也都盯着我呢,意思很明显,指望着我去看看。
我耸了耸肩膀,只好往楼上走去。
和一楼的装修风格一样,二楼也是简单朴素,楼道上摆着一些很常见的花,虽然不是金碧辉煌,也不是大气磅礴,但我却有一种肃然的感觉。
修行者固然特殊,但也是人,而人都有气,老首长本身官位不低,又是掌兵之人,所以命中有金戈锐气,又有国运庇护,他居住的地方,有三股气盘旋,其一明黄色的是国运,又是龙气,只要是政府官员都会有龙气庇护,鬼怪妖邪轻易不敢靠近,越是官位高,气运就越多。
其二淡青色的是他本人的命格,本来是深青色,但因为到了暮年,开始渐渐下滑了,只不过这个趋势很缓慢。
第三则是军旅中的肃杀之气,这种气最是可怕,古时候十万兵马站在一处,猛然间冲锋起来,杀气盈野,足以让任何妖邪魂飞魄散。
所以,在这种地方修行者会本能的不舒服,因为这三种气都能对修行者产生制约,像是老首长这样的人,如果我要动念头害他,那么会承受这三种气的反噬,以我现在的道行来说,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我其实还有点羡慕,怪不得人人想做官呢,好处真的是很多,只不过我已经走了一条路,修行者是不能走仕途的,这是天理,因为修行者入仕途后会本能的吞噬国运,两者是对立的,所以自古以来,修行者为官的例子不是没有,但都是用来看星星,管礼仪,时不时预测下气候的闲官,属于编制外的,唐朝的钦天监就是个例子。
而西晋时期皇室向佛,处处建造大佛,和尚由国家养着,皇太后整日沉迷佛经,又封和尚为国师,本来的绵长国运,短短数十年,就消耗殆尽了。
只是一段路而已,但我走过的时候,心中却是感慨万分,莫名的对修行又有了新的感悟。
我敲了敲书房的门,老首长让我进去。
进去后,发现他背着手站在窗口,没有开灯,月光洒下来,照着他的身子,显得异常苍老。
而这个书房却挺乱的,两排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文件,办公桌上也放着几张地图,我看到有个茶壶,用手摸了摸,是热的,就给他倒了一杯,然后递了过去。
老首长回过头看我一眼,我原以为此刻的他应该会很伤心,甚至会流泪,但他的面容却是无比的冷静,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说道:“他们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你就去做吧,无论最后怎么样,都是他们的造化。”
我有点好奇,问道:“您舍得吗?”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老首长端着茶杯,淡淡说道:“当兵的分两种,一种是当几年兵,然后复员离开的,另一种是一辈子当兵,除了当兵什么都不会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已经习惯了军队的生涯,你让他们回家去,那的确是折磨,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痛快的。”
我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老首长眼中忽然间划过一抹冷色,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交给他们自己去做,但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我却绝对不会放过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