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最后一场

戎凯旋苦笑一声，道：“师父，弟子思虑不周，还请您见谅。”

在王晓晓受到无名老祖特殊照顾而摇摇欲坠之时，戎凯旋确实是怒发冲冠，并且不假思索的做出了反抗的举动。

但是，如今冷静下来，他立即明白，以老祖的能力，又岂会认不出那蕴含在治愈之光中的潜能术之妙用。若是老祖想要伤害王晓晓，他哪里能够抵挡的住啊。

淬星老人正待继续教训之时，无名老祖却是轻轻的摇了一下手。

他的目光落到了王晓晓的身上，神色间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之色。

老妇人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师父，这小姑娘天资卓越，已然修成潜能术，完成了他的遗愿。但是，她身上却有着罕见的疾病，弟子束手无策。”

戎凯旋的心中一凛，他立即想起了此前种种。

王晓晓对待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颇为古怪，在亲密之时似乎总是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似乎她的心中始终有着什么东西放不下。

戎凯旋对此早有猜疑，但如今才彻底恍悟。

他的脸色骤然数变，看着怀中的妙人儿，心中隐隐发痛。

无名老祖轻叹一声，道：“此乃先天疾病，老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戎凯旋豁然抬头，他再也顾不得彼此间的巨大身份差距，颤声问道：“老祖，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无名老祖迟疑了一下，缓缓的道：“若是有足够的灵丹。或许能够让她多活几年。但想要痊愈……”他微微的摇着头，眼眸中颇为遗憾。

他老人家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见过。

王晓晓虽然习得了潜能术，堪称百万中无一，但这又如何，反倒是戎凯旋等人的表现，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了。

目光一凝，他老人家犹如实质一般的深邃目光在戎凯旋三人的身上扫过。

孟岩的头皮微微发麻。心中紧张了起来，戎凯旋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王晓晓的身上，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唯有戎凯易眉开眼笑，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他有着自知之明，知道有戎凯旋和孟岩在前，他绝对不可能得到老祖的亲睐，所以也就从没有过拜在老祖门下的奢望。

良久之后。无名老祖突地开口问道：“你们修炼灵力武道，究竟为何？”

三人都是一怔。就连戎凯旋都是抬起了头，他们讶然的望着老祖，不明白他老人家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无名老祖伸手一点孟岩，道：“你先说。”

孟岩沉吟了一下，道：“弟子修炼武道，是想要拜入您的门下，日后晋升宗师之位。”

无名老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叹道：“孟岩，你适才出手之时，已然看透本心，怎么现在又变得迷糊了呢。”

孟岩一惊。他怔怔的看向老祖。

在那一张苍老之极的面容上，有着一双明亮的如同星空般的眼眸。

当他看到这一双眼眸的时候，心中突兀的闪动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往日的经历一幕幕的浮现在心头。

自小，他就在戎杰轩的培养下开始修炼武道。

虽然戎杰轩是一位灵者，但他毕竟是无名老祖的门下弟子，指点那时候的孟岩绰绰有余。

当孟岩晋升师级之后，戎杰轩将他送入淬星老人门下，从此开始了真正的武道修行之路。那段时间，他全身心的沉溺于武道的修炼之中。同时，在他的身上还发生了许许多多一言难尽的事情，并且有许多人闯入了他的生命之中。

与邬悦菡一见钟情，哪怕是在邬润清的强烈反对之下，他们还是携手走到了最后。

秘境之内，与戎凯旋相遇，在噬心神魔的逼迫之下，他成为了戎凯旋的追随者。虽说一开始，他心中还有些芥蒂，但如今却早已心甘情愿了。

戎凯易，这个不声不响的大男孩，从默默无闻走到了现在，也开始崭露头角，逐渐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目光微微收敛，孟岩又想到了淬星老人，想到为了突破先天极限而苦修不止的大师兄林农。

一切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般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而过。

本心，我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他想到了适才的那一剑，他们师兄弟三人联手，哪怕是在面对着无名老祖之时，也是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抗。

在那一刻，他忘却了一切，兄弟三人心神相通，仿佛是扭成了一团绳。

那种感觉，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忘却分毫。但，这与他的本心有什么关系么？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似乎又变得更加的迷糊了。

无名老祖收回了目光，落到了戎凯旋的身上，缓缓的道：“你呢。”

望着那双充满了魅力的目光，戎凯旋似乎也有些精神恍惚了。

他的天赋其实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夸张，自幼苦修，他甚至于连一丝真气也无法修炼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脑海中圆球的缘故，如今的他只怕还在别院中承受风吹日晒之苦而修炼基础拳法吧。

不过，那时候，他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

修炼真气，完成父亲的心愿，融入本家之内。

可如今，这个愿望早已完成了。

他不但成功的融入了本家之中，而且如今在家族中颇有地位，甚至于已经可以与族老们相提并论了。

这样的成就，远远的超出了父亲对他的期望。

虽然此后他也是屡次遇险，但归根结底，似乎他从没有主动追寻。而始终都是随波逐流。

我修炼灵力武道，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陡然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慢慢的，他垂下了目光，看着怀中昏迷的玉人，感受着那真实的沉甸甸的分量，戎凯旋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的道：“老祖。弟子修炼灵道武力，是想要得到更大的力量。”

无名老祖饶有兴趣的道：“得到更大的力量之后，你又想要干什么？”

戎凯旋抬头，神情肃然，道：“我相信，晓晓身上的隐疾肯定有治愈之法，我一定会让她恢复如初。”

他这句话斩钉截铁。仿佛是钉子捶地，深深的嵌入其中。让人无法生出丝毫的怀疑念头。

无名老祖突地一笑，他脸上那无数皱褶散开，变得诡异了起来：“好小子，你可知道，就连老夫也对此没有把握，嘿嘿，你想要救她，除非你能够超越老夫……你。还有信心么？”

戎凯旋的双眉一阵跳动，他惊喜交加的道：“老祖，只要能够超越您，就可以救她了么？”

淬星老人等膛目结舌。他们看着戎凯旋的目光充满了诡谲之色。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超越老祖？这也是你能够奢望的么。

无名老祖先是一怔，随后开心的放声大笑，道：“不错，你若是能够超越我，或许真有办法能够去了她的病根呢。”畅怀大笑了半响，他老人家道：“小家伙，多多努力吧，我期待着你超越我的那一日。”

戎凯旋重重的一点头，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了起来。

超越无名老祖，这是一个何等虚无缥缈的目标。别说是付诸于行动了，哪怕仅仅是存了这样的一个念头，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但是，看着平静的戎凯旋，八大宗师的心中却是突兀的泛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小子，他不会把老祖的这句调侃话当真了吧。

最后，无名老祖的目光落到了戎凯易的身上。

戎凯易先是一无所觉，但慢慢的，就连颇有些迟钝的他也发觉不对劲了。

因为包括八大宗师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戎凯易莫名其妙的张望了一圈，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道：“我也要说么？”

淬星老人没好气的道：“废话，老祖问你，为何要修炼武道。”

戎凯易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半响之后，他道：“我有习武的天赋，自然就要习练武道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道：“我也尝试过灵道的修炼，但却一无所获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哭笑不得。

“戎凯易。”淬星老人没好气的道：“老祖是问你，你修炼武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戎凯易一怔，他侧着脑袋，想了片刻，终于道：“我修炼武道，是为了保护凯旋。”他扰了一下头皮，颇有些难为情的道：“其实，以凯旋师弟的实力，根本就无需我的保护。但，我好歹都是他的追随者啊。”他挺起了胸膛，道：“在我没有死之前，任何人也休想伤得了凯旋。”

众人都是一怔，他修炼武道，竟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来到自由城，想要拜入老祖门下的武者不计其数。在这些人中，虽然有许多滥竽充数，梦想一步登天的庸才，但却有着更多的天之骄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才，来自于各大家族，各大势力的真正天才。

之所以拼命修炼，自然有着他们不同的原因。

但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追随者而如此努力的，放眼天下，又能有几人？

孟岩豁然抬头，他惊讶的看着戎凯易，一双拳头缓缓的握紧了。

“好。”无名老祖的脸上缓缓的泛起了一丝笑意，他闭上了那双犹如夜空的眼睛，道：“老夫已经决定了，戎凯易，你拜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