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讽刺道:“老太太,你们的姑娘是受疼爱的娇娇女,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凭什么无故受她欺负,还要被惩罚?”
“凭你进了罗家的门!世家豪门贵妇,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当国公府是你们那农家小院么?进出自由,毫无讲究!”
一直围观看热闹不作声的罗姝此时转到罗老太太身后,替她揉着肩膀,阴阳怪气地开口答道。qiuyelou
金氏朝女儿瞧了一眼,目光中有些许不赞同,这姑太太什么德性女儿又不是不知道,多年来母女们为了卖老太太的面子,一力地对姑太太巴结奉承,损了多少钱财,也早就腻歪了,如今有个不怕死的冯锦绣来跟她对着干不是挺好?瞎掺合什么呢?
再说,罗真和冯锦绣尚有用处,刚才让马氏适当地帮锦绣一把,又替她说了几句话,就是向锦绣卖好拉拢,以期日后能利用一二。
妍儿喜欢南安郡王世子,这个姻缘可以做,南安郡王前世一直安然无恙,富贵延绵,而宁国公府却没落了!宁国公夫人眼高于顶,瞧不起自己这个贵妾扶正的成国公夫人,可她再清高再傲慢又如何?几年之后,全族被贬为庶民赶出京城,还不是得将头低到了泥地上,狼狈不堪,比自己身边仆妇都不如!
此时一切真像未现,就让冯锦绣出头去与宁国公夫人结交了,再通过宁国公夫人与南安郡王妃往来,逐渐地、一步步将儿女亲事提起,没有不成的!
罗真不是铁了心跟着南宫照吗?夫妻俩贪图轻闲安乐摆脱长辈住进侯府,这也算是分府单过了,这个时期就由他们代表成国公府与太子走近,罗松、罗端和罗方暗地里另外站好位置,等到了那个时候,一切见分晓,罗真不死他也翻不了身,罗家自然而然要把他清除出去,就像一棵大树上砍掉一根多余的小枝桠,成国公府依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忠君从龙之臣!
姝儿平日挺精明的,这会脑子怎么像缺根弦?唉,还是得用心教导才行!
金氏在心里暗自叹息,那边罗老太太赞同地拍了拍罗姝的手:
“姝儿说得对!你冯氏嫁进我罗家,是我罗家的人,就得好好守着罗家规矩,死活与你娘家无关!”
罗老太太说话不经大脑,罗秋竟也一脸理所当然地附和:“可不正是这个理儿?我们成国公府能接受你,是你祖上积德、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该藏拙惜福、小意做人才是,偏还如此跋扈骄横不知所谓,别人宽厚,我眼里却容不下沙子!”
锦绣冷笑两声:“我冯锦绣只是嫁给罗真,可没卖身给你们罗家!再提醒一下林夫人:你也是出嫁女,你也有婆家和娘家,我的死活被你们说得如此草率,你又能有何不同?”
罗秋傲慢道:“当然不同!我是国公府千金小姐,你是什么?不过一个乡野村姑!在我眼里,你的贱命不值一文!”
“所见略同!以我村姑的眼光看来,觉得你这个千金小姐其实不值半文!我是贱命,好歹还嫁了个侯爷,世袭三代!你呢?从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下降到伯府,而且你们家那爵位,似乎传不下去了吧?你先不要激动,听好了:我这个一文钱村姑,不想搭理你这半文钱千金小姐!贵贱有别,此后请不要与我搭讪,因为我不想与你往来!若还敢对我动手或辱骂,我必当反击,绝不客气!你也知道我曾将你女儿赶出我家门,这是事实,我还打了某人!所以不要招惹我――我是村姑,没有教养不懂礼,很粗暴的!”
锦绣说完,再没心情跟极品们瞎耗,转身就要离开。
金氏和马氏却哪里肯放她走?婆媳俩不由分说牢牢拉住锦绣,此时倒不是假意挽留,而是罗秋被激怒得发了疯,罗老太太气急交加都快晕倒了!要是让锦绣走开,找谁来给姑太太出气?岂不是她们遭殃?
郑氏也深谙这个道理,急忙叫来婢女仆妇一起拦着锦绣不让走:她惹出来的事,还得她顶着才行!
罗秋向来自视甚高,心性高傲,几曾被人这般对待?她是嫁得不好,当初被林家少爷一副细皮嫩肉好相貌迷惑,嫁过去才知是个不思上进只会寻欢作乐的膏梁纨绔,但她也没有太后悔,因为仗着娘家支持她依然能过得风光体面!之后是被罗真那野孩子踢了一脚,子嗣艰难,屋里侍妾渐多,丈夫除了跟她谈钱,多余的温情就没有了,加之府里破事一桩桩一件件,她日子才开始不好过……可是这些年来谁也不敢揭穿她,回娘来她还是那个被爹娘疼爱的娇娇女,娘家人只会捧着她惯着她,今天却被锦绣狠狠地踩了痛脚,她一腔怒火竟带出心底郁积已久的酸苦恨怨,如同火山爆发汹涌而出,本就是个头脑简单胸无丘壑的人,越发没了理智,只将锦绣当成发泄点,奔上来下死劲扑打,就像找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锦绣又不是泥捏的,自然不会定定站在原地让她得逞,一边退避一边伺机还击,林瑶是见过锦绣怎么对付罗妍的,深怕自己娘亲吃亏,也忙跟着过来,拦在罗秋面前,貌似劝架实则想帮手打人,锦绣探脚出裙底踩了她两脚,林瑶痛得嗷嗷哭叫,罗秋顾着女儿就更打不到锦绣了,恨怒之下,抓起几上茶盏、地上锦杌朝着锦绣就是一通乱掷,锦绣轻巧躲过,屋外的蒋燕和洪彩衣怕少夫人吃亏,不经传唤冲进来护在左右,皮鞭丝绫齐出,将罗秋乱砸的东西缠住或挡开,罗秋忽想起自己也曾有过两个女侍卫,后来女侍卫年纪大了出嫁就再没有了,如今见乡下村姑也能配上护卫了,心里不知怎么想的转不过弯,搂着女儿,母女俩蹲在地上大声痛哭,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罗老太太心疼万分,再看看整个暖厅遍地碎瓷,锦杌四处乱滚,靠墙边多宝架上国公爷心爱的几个古董瓶子也被砸到,倒的倒碎的碎……罗老太太怒火滔天,也不想想自家女儿有错有先,大声喝令:“来人!把这粗野无状、犯上作乱的村妇给我绑了!家法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