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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天,冯进收拾行装准备去县城任职,县学乃县衙督办,能进去做个普通授学先生都是极不一般的,要放在以前,冯进做梦都不敢肖想,如今不但县太爷亲自引荐,还充诺给他腾出个既清闲收入又不低的位置,好方便他读书自修,争取于功名上更往上几步,顺利踏上仕途,如此也能衬得起他国公府姻亲、保定侯岳丈的身份。
张立洲等人在方石镇上酒楼摆了几桌酒席,同乡文人士绅聚在一起为冯进饯行。
落了第的反而比中举的先得着实惠,这不能不让人慨叹命运,看着同窗好友们各种羡慕眼红,冯进那是满脸得意笑不可抑,更引来众人妒忌不忿,拿着酒杯轮番上阵给他敬酒,左右灌醉了也没关系,冯进今非昔比,出门总有三四个随从小厮和马夫跟着,只管把他扶出酒楼交给那些随从送上马车即可。
谁知冯进的马车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衣装鲜亮的少妇给截住,那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小梁氏。
之前被冯老爷子代替冯进写休书放妻,小梁氏根本不予搭理,甚至嗤之以鼻,心里笃定冯进不会同意休弃自己,近十年的夫妻,琴瑟相偕恩爱情深,岂能说离就离得了?况且两人还共同生育了一双漂亮可爱的小儿女,冯进对他们最是宠爱疼惜,是绝不肯舍弃的!
却不料冯进在下场子时病倒,没有考得举人,被一大拨人马直接护送回东山村,冯老爷子不知中了哪门子邪,硬是将她当瘟神霉鬼看,防得严严实实,她见都见不到夫君一面,就连两个孩子也没能进得了冯家院子!
而冯家近段变化之大,直让她悔断肠子!当初实在不该贪一时舒适,撒娇卖痴哄着冯进和冯家人吵翻。惹怒冯老爷子,连老梁氏都恨了自己,如今再想回头两个老不修竟怎么也不肯答应,便是请来梁家人求老梁氏都无济于事!
懊恼未已。好不容易走了张太太的路子,托张立洲给冯进递消息,提醒他妻子儿女在苦苦盼望夫郎、父亲归家,冯进磨磨蹭蹭几天后才让人过来,倒是送了些金银和绫罗绸缎等物。捎带的话却是险些令她晕倒,也万万不肯相信:冯进,竟然愿意遵从冯老爷子,休弃二房妻室!
小梁氏搂着一双儿女哭了半天,也转了半天心思,最后狠一狠心,用银针扎破手指,醮血给冯进写血书,表明心意:此生只做冯家妇,若休弃。便带着儿女一同赴死!
血书送去不久,冯进很快又派人来,苦口婆心劝她签下分居文书,小梁氏自然不是傻子,见冯进给自己派来管事,送了五六名仆妇婢女,一个匣子的金银珠宝少说也值一二千两银子,另买得镇上七成新的二进宅院一栋,还有一个杂货铺子,房契铺子都记在自己名下。还配了马车,这副身家完全可与张家相提并论,管事又转述老爷的话,说是为顾着老太爷的脸面先这么着。等老爷身子养好能走动了,自然会过来与太太、少爷小姐相聚!
小梁氏便猜到冯进心思:定是他觉着家里人多杂乱,先转移些产业过来,等以后……这么想着,一口气终是缓了过来,也不细看那分居文书。只笑着把手沾涂红油给摁上了指印。
此后就安安心心带着一双儿女,等候冯进快过来好一家团聚,哪承想前些天张太太又给她两个消息,一个是冯老爷子要为冯进续娶新妻,一个是县太爷亲自引荐,让冯进去县学任职!
小梁氏当场呆住,这么大的消息,她一个都不知道!冯进,果真还当她是他的爱妻吗?
等要领着一双儿女们闯去东山村找冯进问个明白,张太太忙提醒她,说过两天张举人他们会在镇上酒楼为冯进饯行,冯进自然会来,到时夫妻俩再见面好好谈谈就是了。
小梁氏便做好准备,领着两个儿女守在街口,果然就截住了冯进!
母女几个一起跑上来抱住冯进,老爷啊爹爹啊地喊着,哭成一团,冯进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看母子几个,挥挥手,让马夫跟着小梁氏走了。
见此情景,小梁氏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夫君还是那个夫君,只会一心向着自己和孩子们,他不可能变的!之所以不来见自己也不通消息,只是因为那个死倔冯老头太可恶了!
将冯进带回自己的宅院,命仆妇们小心抬进里屋,小梁氏又给冯进的几个随从每人塞了个厚实红包,将他们安置在下人房住下,再叫厨房备酒菜好好款待,自己则进屋去温柔小意服侍冯进,酒醉中的冯进晕晕乎乎,早不记得冯老太爷的话,只当和小梁氏还是旧日情形,搂着小梁氏同床共枕做了一夜恩爱夫妻。
久别胜新婚,小梁氏欢喜无比,使尽浑身解数纠缠取悦,把个冯进弄得是爽极了,结果身子也疲倦不堪,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肯醒,小梁氏自以为抓回了夫郎从此一家子再不分开,心情大好,吩咐婢仆不许喧哗吵闹,若是吵醒老爷一律打板子!
便是一双儿女也教他们要轻手轻脚地,冯进在里屋睡觉,母子三人守在外间,高高兴兴喝茶吃点心,悄声说笑,倒也其乐融融。
冯进的随从几次要禀报事情,都被小梁氏的贴身婢女驳回,没法子只得悄悄离开,赶紧地跑回了东山村。
巳时末,冯老爷子和冯梁氏、冯枣花及她丈夫铁头,赶着两乘马车,领着五六个小厮气势汹汹赶到,踢开小梁氏的宅门,冯老爷子指使着小厮们见什么砸什么,惊得小梁氏跑出来,冯梁氏和冯枣花发挥泼妇本领,上前揪住小梁氏边打边骂,冯老爷子和铁头则领着人闯进屋,直接将冯进从床上提溜起来。
冯进还迷糊着,被冯老爷子甩了两巴掌,口沫四溅大骂:“睡!我让你睡!你自个儿说的:县太爷今日在县城聚香酒楼摆宴与你共进午膳!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还能赶得及吗?你倒是有能耐,连县太爷的约定都不做数了!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嗯?这个败家婆娘是你的克星,你命里早该有的功名官运,全让她给坏掉了!好不容易我们冯家有了点富贵,你的前程就在眼前。你妹妹很快就要有一桩好姻缘……你竟还敢来沾染她?你、你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外头老梁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了狠手对着小梁氏又掐又打,娘家侄女又如何?耽误了冯进,得罪了县太爷。那就是耽误了自家亲闺女!上次县官夫人来东山村拜访罗老夫人和保定侯夫人时,顺便走到冯家打了个转,见着柳花儿,听说是侯夫人的小姑姑,当场就应承给柳花儿指一门好亲事。要嫁到官家去的!
若因为冯进今天失约得罪了县太爷,影响到柳花儿的亲事,便是要了小梁氏的命都是轻的!
屋子里,铁头把个铜漏壶摆到冯进眼前让他看个真切,冯进脑子慢慢清醒过来,顿时惊怒交加,大吼“梁氏误我”,一边手忙脚乱套穿衣裳,冯老爷子让小厮替他扎了头发,就着架子上铜盆里的水胡乱洗把脸。扣上顶帽子,一伙人簇拥着跑出门,直接推上一辆马车,原先在家里准备好的行李都已经放车上,两个小厮跟着爬上去,车夫鞭子一甩,马车急急往前,拐个弯儿便不见了影子。
院子里被打的小梁氏兀自痛呼连声,冯玉文和冯玉娇则被人抓去反锁在一间小屋里,哭哑了嗓音也没人理会。邻居们围在门前,听见老梁氏和冯枣花骂得真切,说是被休弃的妇人勾引富家老爷,谁还肯上前替小梁氏说话?光看热闹不算。还个个鄙夷吐口水,小梁氏在这方石镇上算是名声尽毁。
临走,铁头和冯枣花夫妻俩在冯梁氏暗示下,毫不含糊地将小梁氏的宅院里外搜刮一遍,连看上眼的几样家具都给搬走,反正他们的家也不远只在镇西头。紧走几步就到。
亏得小梁氏生性小心警惕,重要的财物都收藏得好好的,钥匙从不随便乱放,这才避免银票房契等物被抢走,饶是如此,那床头柜里的十几两碎银子、梳妆台首饰盒里价值一二百两银子的各样金银首饰、衣柜里的衣裳和没动用过的布匹料子、床上的缎面被子甚至米缸里的所有米面,全都被搬空了!
小梁氏本就不是个心胸大方的,无端端被打了一场不算,还折损这么多钱财,顿时气得直接厥了过去,等缓过来冯家人也走光了。
小梁氏心底把冯家人恨之入骨,一边还担心冯进那边,那****也听明白了,知道冯进第二天就要赶路去县城的,有县太爷为他接风呢,多大的面子,偏偏自己事先不了解,差点给误事了!
忙又打点了些东西,第二天走去找张太太,张举人和冯进是同窗好友,他们常通信,好的坏的消息,张举人自然是最先知道的。
张太太倒是好说话得很,一边忙着安排老太太寿诞,一边笑着安慰小梁氏,说道:“我们家老爷也是为冯老爷担心,昨儿个就跟着派人去信相询,才刚收到冯老爷的回信,你就来了!放心吧没事儿,县太爷最是有器量,冯老爷昨天午时赶不到,便将接风宴改在晚上,还摆进县衙去了,听说席上作陪的全是县城里有权有势的体面人!你家老爷啊,生得个好闺女这辈子什么都不愁了,日后前程大着呢!”
小梁氏听说冯进那边无事便松了口气,思忖着等他在县学安顿好之后,就带着一双儿女过去与他团聚,离东山村冯家远点,一家子仍像从前那样和和乐乐过日子,正好!
放轻松下来便有闲心论说别的,小梁氏因笑问到几日后张老太太的寿诞准备得如何,都有哪些贵客到来?
张太太苦笑:“咱们这一带最大的贵客是谁?还不就是你家大姑奶奶!她确实是个精明有福气的,当初死活要跟我的瑞儿退亲,我疼她惜她十几年,是真的舍不得,可她非要退不可,我还为此大病一场,担心她日后难寻得好亲事,哪承想啊,她眨眼就成了侯夫人!果真是好命不用早起,任她怎样都有一份富贵等在那!俗话说同杆连枝,你也生有一双儿女,跟你们大姑奶奶是亲亲的骨肉手足,可千万别生疏了,要让他们时时见面相亲沾些福气才是。你瞧瞧如今东山村冯家,发起来了吧?全靠你们大姑奶奶呢!”
小梁氏哪有不心动的,只是想到锦绣的冷然决绝,不免叹气:“嫂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着我们老爷兼祧两房,我肚子争气生了儿郎,多得老爷关顾,她们大房就瞧着我不顺眼,早前就弄出好些个不愉快,哪敢再往她跟前凑啊?”
张太太瞧了瞧她:“以前大房的田氏是正妻,你二房也是正妻,你自然不能掉了份儿。可现如今不同,田氏已经走了,不管大房二房,你要愿意便全是你占着,还跟她们较个什么劲儿?任谁是你,都只会放低身段巴结好那三个姑娘,再把老爷抓紧些,这样,还怕日后你两个儿女不得好?要知道现在冯老太爷想给你老爷续娶的是大房媳妇儿,那三个姑娘一个嫁了,两个也已经不小,自然不会乐意去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做母亲,可她们毕竟是小辈,不好出面说什么,你若是能拦着这事,她们少不得对你另眼相看!”
小梁氏本就不可能任由冯进另娶,再一琢磨张太太的话,果真有那么点意思,便笑道:
“还是嫂嫂看得明白,也比我多懂些道理,今儿可得多谢嫂嫂提点了!等老太太寿辰那日,我老爷总会回来,我们夫妻带了孩儿过来给老寿星磕个头沾沾寿喜,那时再让他们兄妹走去和大姐儿见一见说说话……只是,我们大姑奶奶一定会来的吧?”
“我们老爷亲自送到她手上的请帖,她当面看过了,能不来么?”
“那就好,那就好!”
小梁氏又坐了一会,便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