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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城,教会诊所。
‘公理教会’是激流城最大的宗教势力,信仰‘神上之神’艾欧。圆顶教堂是城里最高大的建筑,其顶部的创世圣徽能在全城任何角落看到。
但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神的信徒,至少穷人不行。神职人员鄙视智慧贫乏、头脑简单的穷鬼,不认为终日劳作的人会有思想和信仰。
所以教会为穷人准备的诊所异常寒酸。
执法处的罗德探长瞧了眼诊所外半塌的墙体,迈过满地狼藉,阴着脸走进去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诊所值班的伊尔玛牧师额头包扎了纱布,正跟几名巡警和探员收拾残局,回头瞧见罗德,苦笑道:
“‘夜枭’昨晚来了,试图干掉托比兄弟,并跟你留下的人交手。”
罗德瞧了眼被开了‘落地窗’的墙,“这是‘夜枭’干的?”
“长官,是我干的。”从诊所内出来个大高个,脑袋快顶着天花板。他胳膊上挂了彩,却乐颠颠的笑道:“我把‘夜枭’打伤了,绝对是重伤。”
牧师点点头,作证道:“今天凌晨,‘夜枭’从诊所屋顶溜进来,这位鲁尔探员非常机警,听到动静并识破了‘夜枭’的伪装。”
鲁尔探员表功般沾沾自喜,“‘夜枭’胆子很大,几次大白天的作案,毫无顾忌。我判断他必定会来。守了两天,他真来了。
只可惜我当时没拿武器,只能空手与之对敌,否则肯定能将他当场留下,揭开他的真面目。”
罗德探长:“凶手重伤,你们不去追?”
“雷纳德带人去追了。”
“哪个撩贵妇的白痴?不过执法处也只有雷纳德擅长追踪。”探长又问道:“托比兄弟怎么样?”
伊尔玛牧师:“那兄弟俩被转移到别处治疗,但情况不妙。我只能解决伤口感染的问题,无法解决脏器衰竭。
目前兄弟俩已经休克,命在旦夕。除非立刻使用六号圣水,否则他们大概率醒不过来了。”
罗德探长闻言狠狠瞪了牧师一眼,气恼道:“我去申请治疗经费,在抓住‘夜枭’和邪恶巫师之前,一定保住这兄弟俩性命。”
“请您尽快。”伊尔玛牧师笑吟吟的,还加了句,“对了,这次诊所需要重新装修,还是得你们执法处负责提供经费。”
罗德探长无可奈何,走出诊所,低声骂了句:“这些该死的神棍,嘴里喊着慈悲怜悯,心里却只要钱。”他又问鲁尔:‘夜枭’来袭时,那名巫师没出现?”
“没有。”鲁尔很肯定的摇头,“我巴不得那巫师来。”说着他从后背解下一面臂盾,
“巫师的身体都很孱弱,反应迟钝。有这玩意在,我能顶着对方的魔法,冲上去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很好。”罗德探长夸奖道:“鲁尔,你是会动脑子的。我也认为‘夜枭’的巫师同伙水平一般,只要能把他引出来,定然可以将其拿下。”
大高个的鲁尔像个被表扬的孩子,咧嘴大笑。
而就在距离诊所不远的街口,换了模样的周青峰正缓缓经过,斜眼瞥了执法处的几个探长探员,又默默离开。
穿越者的头发变成栗色,脸也脏了,穿着偏大号的破烂外套,年龄看着像三十好几,就像个为三餐发愁的落魄中产,可怜而无人关注。
经过路口时,周青峰尽可能的保持麻木神情,不左顾右看,像个失落的流浪汉,不引人注目。顶多是路口随处可见的通缉令过于刺眼,让他心里腹诽几句。
此刻时间已是中午,距离艾莉丝整夜未归已超过十二小时。
周青峰让谢尔顿兄妹为自己改头换面并帮忙找艾莉丝,却不敢提供任何跟‘夜枭’相关的信息,更不能让任何人把艾莉丝跟‘夜枭’联系起来。
毕竟‘夜枭’身上挂着十金镑的悬赏。
这笔钱能激发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一分一毫都要计较的穷人根本禁不起这种诱惑和考验。
比如像索菲亚大姐那样极度困苦的家庭,若知道‘夜枭’就是自己邻居,会被巨款悬赏刺激到丧失理智,不举报才怪。
周青峰从路边摊买了份午餐,囫囵塞进嘴,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教会诊所附近的街道饶了大半天,却始终没有靠近。
代入执法处的角度,肯定算到‘夜枭’或自己会去诊所,必然设下天罗地网。艾莉丝能飞檐走壁都没返回,周青峰若傻不愣登的去了,就是送人头。
诊所是不能去的,也不能随便乱找人打听关于诊所遇袭的消息。周青峰只能不停在附近绕圈,试图锁定某个能让他了解情况的人。
就这么绕啊绕的,身高体壮,带刀背盾,还穿执法处制服的鲁尔探员进入周青峰的视野。
这个大个子在诊所进进出出,还指挥其他人干活,显然有一定地位。
在被罗德探长表扬后,鲁尔也接到个任务——带几个人到诊所附近巡查,说不定‘夜枭’的同伙会出现。
‘夜枭’独自行动还受了重伤,在执法处探员的追击下,他未必能与同伙汇合,更不敢轻易逃回其隐密住所。
“若是运气好,你或许会撞上‘夜枭’的同伙。如果能将其逮住,那可是一件大功。”
探长拍拍鲁尔的胳膊,鼓励道:“立下大功,你就可以升职加薪了。”
鲁尔又是笑得跟孩子似得,忙不迭喊了几名巡警和探员,接下这个当诱饵的活——在附近绕圈的周青峰果然上当,就盯着这个看上去傻兮兮的大个子。
从‘公理教会’到圣公墓,从皇后大街到彩虹剧院,从带着四五个随从到孤身一人。
鲁尔的巡查范围是越走越远,直到走在激流城军营附近。路面从青石变成沙土,道路两旁则从店铺公寓变成荒地农田。
走到一片乱石河滩,鲁尔猛然回头,大声喝道:“出来吧,你跟了老半天,我早嗅到你身上那股子邪恶的臭气了。”
河滩附近相对空旷,一边是稀疏树林,一边是泥泞滩涂。喊声响起,只有刮过河面的微风在轻声回应。
鲁尔却不罢休,反而愈发兴奋,他摘下背着的臂盾和长刀,面朝稀疏树林,继续喝道:“你们这些罪犯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
‘夜枭’曾经大白天潜入总督府,窃取总督夫人的首饰盒。我算准了他必然会来杀托比兄弟灭口,他果然出现,被我重伤后一举擒拿。
‘夜枭’被捕,我料到其同伙会来营救,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躲在树林里的那位,你鬼鬼祟祟盯了我两三个小时,趁我的同伴还没跟上来,赶紧现身吧。
这是你营救‘夜枭’的最后机会。抓住我,或许能用来交换‘夜枭’;抓不住,你就只能在绞刑架上看到他飘荡的尸体。”
河风吹过稀疏树林,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距离河滩两百多米外,罗德探长带着十几名执法处的精干探员,远远跟着前头的鲁尔。
探长站在个矮坡上,手里抓着一具单筒青铜望远镜,兴奋喊道:“鲁尔立功了,真有嫌犯在跟着他。树林的鸟都飞走了,里头有人,绝对有人。”
跟随的探员问道:“头,我们要马上包围那座树林吗?”
“等一会,等嫌犯出来。那家伙应该只是个低阶巫师,鲁尔能顶一阵子。”
罗德探长注意力全在望远镜的狭窄视野内,目不转睛的扫视搜索。忽然,他眼神一缩.....“见鬼了!”
河滩边,持刀提盾的大个子鲁尔缓缓朝树林接近。他知道自己身后跟着执法处的同僚,一点不害怕。反而......
“要是单枪匹马逮住‘夜枭’的同伙,这次的功劳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一定能受长官表彰,能升职上位,能出人头地。”
这想法催使鲁尔不停向前,直到一股强劲河风将树林内的草丛吹低压倒,露出隐藏其中的......
鲁尔的眼神也是一缩,兴奋消失,恐惧布满其瞳孔。他看到的并不是巫师,而是人立而起的巨狼。
确切说.....是一头青面獠牙,肌肉盘结的狼人。
该死的,‘夜枭’的同伴怎么会是狼人?
鲁尔看看手里单薄的臂盾,心里狂嚎道:“我要知道是狼人,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当诱饵啊!这根本打不过。”
直立狼人发出长啸,裹着一团腥风,凶狠冲出树林,其手臂弹出利爪,如刀刃般划向对手举起的臂盾。
死亡威胁下,鲁尔唯有振奋的发出狂吼,不退反进,持盾挥刀,拼命反击。
利爪抢先命中臂盾,狼人巨大的力量将鲁尔持盾的左手硬生生压制,让其挥刀的力量大大降低。
只一击,大个子的鲁尔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倒退几步。他左手剧痛,无力抬起,只能奋起右臂再次挥刀。
可三尺长刀在狼人面前跟破刀片差不多,无力的劈砍甚至不破防,只能刮掉几根狼毛。
狼人缩爪成拳,痛击鲁尔胸口,将其打的应声而倒。
在罗德的望远镜里,他的精英手下毫无反抗之力,三回合不到就被打倒,正满地打滚,躲避攻击。
“头,我们还要包抄围捕吗?”跟随的探员看不清鲁尔的状况,还热切的想要立功。
罗德急了眼,大喊道:“还包抄个屁,跟我冲上去。慢一步,我们就得给鲁尔收尸了。”
从两百米外冲过来,也就半分钟左右。执法处的人多,未必没有击杀狼人的可能。
河滩现场,狼人踩住鲁尔胸口,利爪抵住其咽喉,厉声问道:“说说看,‘夜枭’在哪里?”
鲁尔倔强的吐了口血水,“邪恶生物,统统都该死!执法处绝不会向你们屈服。我们探长就在后头,你也等死吧。”
狼人扭头瞧了眼快速逼近的执法处人员,抓起地上的鲁尔,几个起跃,逃回了稀疏树林。
等罗德带队紧赶慢赶的上来,连狼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他满头大汗,面色惨然,“又是巫师又是狼人,这下激流城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