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后悔了吗？

从门外进来，姜魏低眉顺眼的朝天圣帝请安，“皇上。”

“摆驾……冷宫。”天圣帝愣了一下，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秦陌，连院名都记不住，很明显，他早已忘记了嫦媛。

不过想想也是，后宫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他还会记得旧人？

秦陌越看越觉得天圣帝太过糟糕，同时也替她娘和嫦媛不值。

嫦媛还能理解，她是为了救自己才身陷囹圄，她想不通她娘为何会找这样的男人。

“陛下，万万不可，您乃真龙之躯，冷宫污秽……”听见冷宫，姜魏连忙阻止。

“行了，朕意以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圣帝冷硬的打断。

犹豫了一下，姜魏锲而不舍地劝解道，“陛下，外面雨大着，龙体重要啊。”

天圣帝没再说话，冷冷地看了姜魏一眼，这一眼，看得姜魏心虚不已，一语凝噎，他诺诺低头，“是，陛下。”

秦陌朝姜魏嗤笑一声，明目张胆地冷嘲热讽道，“姜公公为陛下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真是辛苦了。”

“宫主不喜欢他？”天圣帝皱起了眉头，直勾勾地盯着姜魏。

秦陌一对黑长的剑眉倔强地朝两鬓高挑着，尖瘦的下巴微微上翘，“他是挺不讨喜的。”

跟秦皇后一丘之貉，还是老皇帝的人，对他，秦陌只想说思想有多远，他就滚多远；光速有多快，他就滚多快。

天圣帝点点头，似附和又似自言自语，“姜魏是老了，做事也没以前中用了，朕也觉得不顺眼。”

“陛下。”姜魏仓皇下跪，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他面如死灰，嘴唇不自觉的上下颤抖。

姜魏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秦陌，但是，他知道他是栽倒在秦陌身上了，帝王可不会朝令夕改，他完了！

姜魏不住的磕头，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求陛下饶恕，求陛下……”

站起身，天圣帝没有丝毫犹豫，“行了，你也老了，该享享清福了，以后就让小喜子接替你。”

“陛下……”姜魏退后几步，双手杵着地，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混沌的意识重复不断地叫嚣着他完了，天塌了！

秦陌颦眉，她没想到天圣帝会做到这般，有那么一瞬间秦陌觉得他是为了自己。

可结果，她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天圣帝眼底浓浓的厌恶。

如果事实真像表面那样是天圣帝帮自己撑腰，秦陌兴许不会纠结，可事实却是天圣帝想去除秦皇后的眼线，拿自己当靶子。

秦陌思索了一会儿，依旧觉得后一种才是真相，他不仅没帮自己，反而自己还被她坑了一把，但是还是有点儿想不通。

离御书房不远的御花园，秦陌停了下来，她径直走到天圣帝身前，“为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姜魏，随意找件事就能把他打发掉，为什么把原因归到我头上？”

天圣帝似没听见，依然在专心地走路。

“你认识我？你在帮我立威？亦或是你在给我树敌？”

直到秦陌说出这句话，天圣帝的脚步才猛然一顿，然后慢条斯理的看着她，“秦宫主，你可以理解为朕是在帮你，朕不介意。”

“……”

从整座皇宫最繁华的地方，来到最落魄的冷宫，秦陌、天圣帝以及小喜子三人花了不少时间，很快午时已近。

判若云泥的两地，奢华程度的渐变，也昭示出深宫竞争的激烈。

许是天圣帝的目光太过平静无波，秦陌反而觉得他比先前更加沧桑。

不是容颜，而是心境，可能是锦衣玉食惯了，他也没有想到冷宫是如此的凄凉。

彼时大雨倾盆，整个小院杳无人影，只有那棵苍老的桂花树被风雨摧残得左右飘摇。

天圣帝走到桂花时停了下来。

天空灰暗，残破的桂花稀疏地凋零在头上，天圣帝站在前面，秦陌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许久才听见他无悲无喜的声音，“这就是结局，你后悔了吗？”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秦陌心口感到刺痛，然而仅是一瞬间，过后她再也感应不到，以至于她怀疑是幻觉。

“陛下，雨太大了，您身体欠安，快走屋檐下躲雨吧。”小喜子拿着罗伞，焦急的望着天圣帝。

“走。”

话音一落，天圣帝没等拿伞的小喜子，不顾瓢泼大雨，他一意孤行大步朝正前方大开房门的房间迈去。

“皇上，皇上……”小喜子扯着嗓子慌忙地跟在后面，“皇上，御医说了您需要注意龙体。”

小喜子本就是姜魏培养的接班人，对这些自然一清二楚。

这两年，天圣帝的身体大不如前，人入中年，每天奏折众多，他的身体早已隐隐吃不消。

屋檐下，小喜子麻利地收好伞，“陛下，等小喜子前去通报。”

“不必了，直接进去。”可能是梳理了思绪，也或许嫦媛触动了他的记忆，从来到这里，他又成了那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帝王。

俊逸犹存却寡言少语，目光似箭，僵硬着脸，不带一丝微笑，仿佛周围再多喧嚣吵闹也不关他的事，他的眼里只有目的。

霜华刚出门，正好遇见前来的三人。

“小姐。”霜华立刻上前，给秦陌行礼后，她才做出惊讶的表情，仿佛后知后觉才看见秦陌身后的天圣帝。私心里，她不喜欢天圣帝，就冲他曾经想要杀了主子，她就满腔愤恨，更不用说，嫦媛主子已经疯癫，如今为了计划，她只能隐忍。

她猛地跪地，低着头，她平静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人看见她冰冷的脸上全是鄙视，反而因为掩饰，给人以云淡风轻，不畏权势的孤高。

对于多出来的霜华，天圣帝一点儿也不惊讶，毕竟这是皇宫，他玩转权术，谋算一生，自己的地盘他比谁都了解，并且秦陌也没想过隐瞒霜华的行踪。

“起来吧。”天圣帝也不管她的跪姿礼节如何，随口扔下一句便拂袖往房间走去。

“陛下上坐。”转身秦陌给了霜华一个隐晦的眼神，“霜华，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