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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东海联军对季家和旁边的这家镖局相当重视,调动的士兵应该都是堪称他们的精锐了,都是在呐喊冲杀着,尽管附近到处都是东海联军的尸体,冲杀的士兵看起来居然都没有士气涣散的感觉,依然在竭力搏战,而林封谨更是嗅到了神使特有的气息,只是没有见到其本体在什么地方。
除此之外,林封谨更是发觉,有两名赤旗本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了凳子上,一名赤旗本上半身**,估计是腹部被枪之类的武器刺了一下,正在包扎,另外一名赤旗本则是右臂齐肘而折,脸色惨白,身体都因为痛楚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大战。
不用说,季家这样传承千年的家族,肯定也是有几个能镇得住堂子的高手,但是东海联军乃是带着大群杀人如麻的正规军前来,高手在这样的场面上能抵得了什么事情?你一现身,便用小兵围杀,耗你体力,血煞之气冲击下,神通用不出来浑身上下的本事首先就浪费了一大半!
接下来则是两个赤旗本一左一右从两边暗算,主力最后现身:便是可以使用神术的神使!更贱的是,高手连跑都没有办法跑,因为身后就是家族!那结局想想也是够悲惨的。
看得出来,旁边的平安镖局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季家一破,他们也坚持不了太久,因此里面忽然有人发了一声喊,然后冲了一群人出来,只是看得出来东海联军对他们的突击早就准备,镖局里面的人拿的武器都是刀剑之类的,对面的长枪兵则是站得整整齐齐的往前面一戳!对于这些没有太多战场经历的汉子来说。那就完全是在往火坑里面跳一样........
这时候,季家的大门一破一倒,顿时就发出来了轰然的巨响。东海联军的军士立即就若潮水一般的冲了进去。
林封谨此时在林黎的帮助下,早就将这附近的地势什么的都摸得是那个清清楚楚。二话不说便绕进了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却是一道高墙,野猪狞笑了一声,开始变化成了半妖,身躯若吹气球那样的膨胀了起来,进入到了战斗形态,对准了那高墙就直接撞了过去!
也不见野猪如何用力。便见到那高墙上赫然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砖头石块什么的都坍塌了下来,却是留下来了一个大洞,从洞中可以见到,里面颇多花木,并且打理得十分幽深,这里一走进去,便是季家的后园。
***
季家二爷此时十分懊恼,
此时喊杀声已经直逼到了后花厅当中,他的身边此时一个伴当都没有了。枣红色的下裳上有着大团的血迹,乃是先前那个忠心护主的家丁阿火身上飞溅出来的吧。
“真是应该听老王的话早走的!”季二爷又一次在心中不甘叹息道。“家业家业,有家才有业啊!”
“一个个都舍不得这偌大的家业。说什么人离乡贱,现在好了,大家伙儿都死在了这里,难道做鬼就能富贵些?都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
此时季二爷也根本不知道要上什么地方去,只是本能的离前方的战场要远些,他此时耳朵里面又听到了大哥在院子里面的咆哮:
“快些上吊,都上吊,全部殉节,你们在磨蹭什么。是要等到了被那些该死的东海贼掠去,过那千人骑万人压的日子吗?你们是要死了以后都进不了主坟吗?”
季二爷惨笑。这事从根子上来说,还不是大房那边太固执的缘故。口口声声说的家中的实力深不可测,供奉的祖爷更是到了陆地神仙的级别,加上祖爷的弟子,徒孙,便是敌人来多少也不够杀的。
是,祖爷是厉害,仿佛神仙那样的能白昼飞行,他的弟子和徒孙也是十分剽悍,此时死得七七八八了依然是在组织家丁抵抗,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祖爷虽然一出去杀了四五十人,貌似天下无敌,接下来就被两个红衣大汉和一头怪物偷袭,才过招十余回合就与敌人两败俱伤,据说一回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动了,需要人搀扶,一面走一面呕血,血里面据说都还有内脏的碎片,现在估计都是蹬腿死掉了。
季二爷现在是明白了螳臂挡车的道理啊,假如有机会让他重头再来一次的话,那么一定是会不顾一切的带着家人,与老田一起走,可那毕竟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啊。那帮东海贼说起来在季府当中吃的亏也是老大不小,至少也是丢下了一两百具尸体,所以.......可以想象他们接下来的仇恨报复必然是空前的!!
“自己要不要现在一刀就抹了脖子?”季二爷悲观的这样想道。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被抓到,若真的到时候被一刀砍死那还是祖上积德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活罪等着受,但是忽然又觉得大哥做得很有道理,反正是逃不掉了,自己的妻妾子女难道让她们活下来受辱吗?自己是不是也是效仿一下?
就在心乱如麻之际,忽然听到了旁边一声巨响,斜刺里的厢房窗户被撞开,木屑飞扬当中,一个人影歪斜着被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就此不动,仔细一看,正是祖爷的一个徒孙叫做董二愣子的。
季二爷对此人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厮的饭量惊人,除此之外还有力气不小,上一次和人打赌,连门口的石头狮子都抱起来走了几圈。
可此时见到他手臂扭曲,死前双目圆睁的痛苦模样,赫然是被人用重手法震断了双臂骨骼,然后被一记窝心脚踹在了胸膛上,肋骨尽断而死!
紧接着,从厢房的窗户里面就窜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个子并不怎么高,可是举手投足当中都有一种虎虎生风的气势,矮壮敦实非常。腰间配着一把武士刀,轻蔑的看了地上的董二愣子一眼,嘴巴里面轻蔑的咕哝了一句。却是有些模糊听不清。
然后这人就看到了季二爷,应该是发觉他的穿着不凡。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伸手就对准了季二爷抓了过来。
季二爷大骇之下,当然不肯被他抓住,急忙打算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二爷明明就是觉得对方的这一抓应该是可以躲避得过去,但是无论他怎么闪避也逃不过去,被一把拿住了肩胛骨!
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季二爷顿时痛得眼前一黑,只听到了自己的肩胛骨“咯吱咯吱”的一阵乱响,几乎以为下一秒就要碎掉,这人将季二爷抓了到自己的面前,轻蔑的道:
“你叫做什么名字?”
季二爷痛得脸色惨白,却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硬气的大叫道:
“我是你家二爷,要杀要剐随便你!”
这人正要说话,猛然脸色大变,遽然转身。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后方的墙壁居然就一下子轰然爆裂!砖石乱飞之际,一个庞大的身影居然以惊人的高速对准了他冲撞了过来。
这一撞之下。带起来的却是漩涡一般的恐怖劲风,季二爷只觉得自己伸长了脖子竭力呼吸,却都无法吸到半点空气,就仿佛是在直面十三级狂风似的。在他惊愕的目光当中,抓住他的那个武士将其随手一抛,居然双手结出来了一个诡异的印法!
就在那身影撞击到了这人身上的时候,他却是一下子化成了一团烟雾,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数丈之外。这人却已经是半跪在地,脸色却是惨白一片。看起来化成烟雾还是慢了一拍,被那恐怖的撞力波及到了。
这人半跪着。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沁出来的鲜血,双眼死死的看着那庞大身影,一字一句的道:
“在下真刀流碎户真,报上你的名字!”
那巨大身影冲出了十余丈以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和冲势,转身过来,一双小眼睛里面有残酷的光芒一闪,猛的就对准了这碎户真冲了过来。
碎户真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凌空就是一记下劈,真刀流本来就重视力量,并且还是最为凶猛的下劈,因此他很有信心一刀就将面前的这巨汉斩成两半,此时他已经看了出来,这巨汉虽然估计是天生神力,十分霸悍,但缺点也很明显,敏捷不高,对自身的力量掌控度也不够,否则的话,先前的那一次冲撞也不会直冲出十余丈才收住脚步。
“所以,你就去死吧!!看你怎么避得过我这一刀?”碎户真在心中怒吼道。
但是就在碎户真全力下斩的那一瞬间,他却倏然发觉刀刃所向处多出来了一面巨盾!这盾牌上面山河宛然,看了以后就觉得有一种浩荡气息扑面而来。
“这......”
碎户真的这一刀便斩在了山河盾上,除了冒出了一串火星之外,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然后碎户真就明白了一件事,面前这巨汉的笨拙只是装出来的,因为野猪已经是一拳轰到了他的脑袋上!
只是一拳,碎户真的脑袋就变了形状!直飞了出去,飞撞在了一根柱子上又弹了回来,轱辘轱辘的滚动了几下,躺在地上便是气绝,说起来大概也是巧合,碎户真的尸体恰好就躺在了董二愣子的旁边,从两人嘴角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混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
话说当时面对野猪的疯狂冲撞,碎户真没有把握应付,便将季二爷随手一抛。
这一抛之下,季二爷便身不由主的撞向了旁边的石阶,若是这一下撞得狠的话,头破血流都是小事,搞不好就当场死掉了,好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伸出了手来,在他背上轻轻一托。
季二爷不知道怎的,就觉得腾云驾雾也似的站在了原地,茫然的摸摸脑袋,摸摸耳朵,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再看伸手帮忙的那人。却是个气度不凡的青年,对着他含笑点头。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人急忙抢了出来,正是季二爷老婆家的大侄子。喜极而泣的道:
“二叔,二叔。这位林公子是从北齐来的,乃是咱们亲戚陆三叔的弟子,特地来探望咱们!”
林封谨便彬彬有礼的道:
“在下林封谨见过二叔。”
季二爷这时候已经是看到了野猪一拳击毙碎户真的那一幕,心中自然是震撼无比,却又见到野猪走了过来,对着林封谨叫了一声主人,心中更是惊讶了,因此哪里敢拿大。没口子的感谢道:
“多谢林公子相救。”
林封谨看了看此时已经是烟熏火燎当中的季府,便道:
“二叔,我刚刚从城外进来的时候,已经命令手下去袭扰东海贼的大营了,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要被迫撤军,小侄手下还是有几个得力手下的,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组织一些人手反击一次,将府中的东海贼击退出去,赢得一点喘息的机会,然后再将府中的男女老幼集中到了一起死守。定能支撑到他们退去的时候!”
季二爷这时候已经是全然没有了什么主见,别看他四十多岁,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大风浪。而府上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都死掉了,听到了林封谨的说话,也根本不去思考正确不正确,可行性如何,立即便是没口子的答应道:
“好,好,就依林公子你说的办!对了!!得先去我大哥那里,他还在逼着自己的老婆女儿上吊呢!”
林封谨心中大惊,倘若东家之子被逼着殉节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急忙让野猪开路,一行人急赶了过来。一路上也是做掉了十来个东海联军的人,也救下来了五六个还在坚持反抗的家丁。队伍也是滚雪球也似的壮大了起来。
很快的在季二爷的带领下,一干人便来到了季员外的内院当中,一干女人正在大声嚎哭,季员外嘴巴上叫得响亮,却也真的是下不了手,听到了林封谨说的来意以后,那简直是雪中送炭啊,感激涕零,季员外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立即就一拍大腿道:
“后园里面有一处别院,乃是家祖静修的地方,据说还有什么阵之类的,若说易守难攻的话,非那里莫属了!就是有些怕贼人用火攻!”
林封谨一笑道:
“那还不简单,直接让贼人知道,季家的全部家产浮财都在别院里面,再让十来个丫鬟出来抛头露面让他们看见,那么这些王八蛋一定舍不得烧的!”
季员外此时顿时一拍大腿兴奋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些东海贼贪婪成性,要么就是为了粮草辎重而来,要么则是为了女人金帛而来,咱们甚至还可以以此为威胁,让他们不敢过来呢!”
林封谨点点头,招手唤来四名受伤的家丁,然后对季员外道:
“我带人上前冲杀一阵,将这些冲进来的东海贼先赶出去,二位抓紧时间组织一下人手撤走,东海贼在城外的军营崩溃在即,也坚持不了多久,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除了武器之类的就不用带上别的了。”
季家两位员外此时都是点头称是,此时便是野猪和天狼两人打头,救出来的七八个家丁为辅,顺着内院的通道朝前方一路杀了出去,沿途也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杀掉了二三十名东海联军的军士,还救出来了十多名正陷入苦战的家丁,外加下人,婢女等等一共三十来人。
林封谨也是见好就收的,知道此时季家的外院已经是被大部东海联军占领了,所以也就追杀到了这里为止,然后野猪撞塌了旁边的一堵围墙来塞住门口,一干人便开始退却。
争取到了这么些时间以后,这内院里面的人就撤退得七七八八了,季二爷看起来还是很有义气的,组织了十来张弓守在了后园的入口处殿后,随时准备接应林封谨他们,见到林封谨他们来了以后,便马上推过来了两辆满载干草的大车将园门塞住,然后往大车上面丢了两只火把,顿时火焰就熊熊的烧了起来,将通道给堵死了。
一干人接下来便迅速撤到了那别院内。
这别院其实乃是一座三层小楼,坐落在了荷塘深处,只有一条木头搭建的栈道弯弯绕绕的在荷塘当中扭了好多折,这才通到了小楼的门口,这就是大户人家所讲究的“曲径通幽”了。
此时被林封谨他们救出来的家丁,武师也是有二十来人了,能拉得了弓,开得了箭的也有十来人,站在三楼上去张弓搭箭,这栈道也就仅容两人并排行走,上面还有扶手栏杆,有人顺着栈道冲过来的话,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此时季员外还觉得安全感不够,想要叫人把栈道也是一起拆掉,急忙被林封谨阻止,因为这水榭周围是荷花池又不是硫酸池,正常情况下,敌人在惯性思维的作用下,只有吃了大亏才会下令跳进荷花池四面围攻,对于人手不足的他们来说才是噩梦,你若是提前就将这栈道拆了,反而就逼着他直接用出来这一招.......
因此,在林封谨的建议下,在水榭门口的那栈道出口周围放了几只酒坛子,一旦觉得守不住,那么就直接用火箭射酒坛子,这样的话既能让敌人吃个大亏,更是可以继续拖延时间,还起到了阻断栈道的作用。
将这些事情都弄妥当了之后,反而一时间就闲了下来,只能默默的等待东海联军来攻了,这别院的容量有限,偏偏一下子拥进来男男女女百余口人,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不堪,这时候也没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很多女人痛定思痛,越想越是后怕,都是嘤嘤的哭了起来,听得焦躁无比!
林封谨此时却懒得顾这些事情,心道不要我忙活了这么久,最后空跑一趟,但又不方便直接询问“东家之子”在吗,想了想以后便扯了扯季二爷的袖子,低声道:
“二爷,您老看看,全家上下的嫡亲家属都齐全么?若是有短少失落的我再去救上一救,否则的话,师尊若是知道了非狠狠责罚我不可!”
此时季二爷乃是对林封谨十分感激,而先前在等候林封谨的时候,也和管家刘伯谈了几句,两人几十年前也是见过的,虽然形貌大变,言谈当中说到了往事甚是契合,便对林封谨的身份深信不疑了,便看了看周围的女眷道:
“都在的,贤侄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