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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东海联军这帮人乃是来打仗的,又不是商人,为什么林封谨会找他们要东海诸国的特产品呢,这却是因为东海诸国十分尴尬的局面所决定的,原来东海诸国本来就将百姓敲骨吸髓,这一次前来中原入侵,实在是整个国家都几乎要到了经济崩溃的边缘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东海诸国的将领到了发军饷的时候,往往就非常无耻的能拖就拖,拖不过去怎么办呢,那就打白条,打白条都赖不过去了的话,便只能纵兵劫掠,然后几乎是抢到了什么东西,就直接拿货物分发给部下,按市价抵账。
当然,在中原这么搞的话,肯定是将领会被乱刀砍死,但是在东海诸国当中,这种事情也端的是不要太常见,士兵们也只能忍了。为什么?因为在军队里面每天两顿粥的话,还能混个水饱,一旦离开了军队的话,那么要么就被饿死,要么就变成贼寇被剿灭杀死,偶尔打仗劫掠还能吃个饱。
两害相权取其轻,因此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的拿着。
所以,这几年军队要发饷的话,都是直接用实物折现,士兵身上携带的军饷,多半就是本国的特产品这种不能吃不能看的东西,而他们又舍不得丢.......多半是带在了身边。
因此你不要看面前的这些人是东海诸国的联军军士,但是携带的特产货物的数量。还真是不比一支商船队少!
多间木听了斡离的话,本来是打定决心不理会的,但是他的决心大概就和他的性能力那样。只坚持了几秒就直接烟消云散。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呢?却是因为斡离之后却是补刀一般的说出了一句话。
只用了一句话,就粉碎掉了他的理智和戒心:
“我们还是倾向于以物易物的方式,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比如,交易的货物当中可以包括粮食。”
***
“什么!!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
鸦鬼策一下子就失态了,猛的站起来了道。
他因为动作太大,甚至都将自己面前的茶泡饭给带翻在了地上。啪啦的一声摔了了七八片,侍童心里面都是一紧。要知道,这可是大人最喜欢的黑天目茶碗啊。上一次九鬼奇大人甚至出了三百两黄金外加八名歌妓都不肯卖的!可这时候居然都完全没被大人看一看。
见到了鸦鬼策的这模样,多间木也是格外的吃惊,因为在他的心中。大人永远都是那么的淡定,就连最得意的壁垒防线几乎要被攻破的那紧要关头,都只是面无表情。为什么竟是会为了这个消息而如此激动呢?
面对鸦鬼策的询问,多间木只能老老实实的道:
“是的,大人,对面吴作城的这些人,确实是愿意用粮食来交换我们东海的特产品的,并且说得很有诚意,甚至愿意先给一部分粮食。否则的话。我也不能把这事儿当真拿出来和你说啊!”
鸦鬼策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甚至愿意先给粮食!?”
此时便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东海联军方面缺粮。这是他们最大的短板,一旦军中断粮,说破天也不好使,那就是卷堂大散的命,而吴作城当中会缺东海联军的这些特产品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也不会死人。
可是。吴作城忽然弄这么一出来就真的是有些诡异了,居然拿他们城里面的宝贵粮食出来。换东海联军当中的特产!按理说,就算是别人运粮给东海联军,那都应该是林封谨的眼中钉,肉中刺才对,何况还是从吴作城里面拿粮食出来,这完全是此消彼长的势头。
东海联军拿特产品从吴作城里面换一斤粮食出来,就相当于是让吴作城里面少一斤粮食,同时给自己增加一斤粮食。这完全就仿佛是林封谨拿了一根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上吊,甚至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通知东海联军来扯自己的腿!!!
事实上在历史上,似吴作城这种防御力惊人的恐怖坚城,十座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被困得粮尽才破城,还有一小半则是直接内应开城,真的是被打下来的,那可以说是十中无一啊。
因此鸦鬼策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封谨在使诈,可是对方却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先粮,再货!这还能假,鸦鬼策对于其中的内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焦躁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多间木等了半晌,只能苦笑着询问道:
“大人,大人?”
这时候鸦鬼策忽然一伸手,止住了多间木说话,闭上眼睛想了半晌,一字一句的道:
“等一下,马上吹螺号,兹事体大,我此时已把握不住目前的局面,升帐,集将!”
很快的,东海联军的高级将领都来到了中军帐当中,听了多间木带回来的消息以后,都是觉得难以置信,第一个反应就是有阴谋,不过若是要寻找阴谋的话,却不知道这阴谋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那永鸟殿下却是一下子双眼发亮的道:
“我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了!”
不消说,永鸟殿下立即就成为了目光所聚的焦点,他冷笑了一声,得意道:
“对方的目的,就是在于拖延时间啊!你们想想看,面对这个条件,我们是几乎不可能拒绝的,并且一定第一时间就会觉得这家伙会在粮食里面做什么手脚,这样一来的话,给人畜试吃看看有没有瘟疫,疾病,毒药就至少要等两三天,这两三天内,我们当然不可能去攻击他。这就拖延了两三天了。”
“同时,假如对方提出来的不是一次**易呢?而是整个交易分成五次完成,我们就又要对粮食进行检验。五次的话,就至少是拖延十天了!”
众人听了永鸟殿下的话,也是觉得在目前完全都没有什么标准答案的情况下,他的这个推断应该是最符合情理的,纷纷点头。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多间木便有些奇道:
“对方拖延时间做什么?”
永鸟殿下得意一笑道:
“不要忘记了。我们正在施展百鬼夜行的禁术,并且四**坛也是已经建好。禁术也是开始生效了好几天了,根据我的调查,百鬼夜行的禁术施展了出来以后,会有很大的概率召唤出来潘夜恶鬼。这些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恶臭的家伙虽然胆小,却是会在到处躲藏的过程当中传播瘟疫的!”
“京都当日只是出现了一头潘夜恶鬼,便病死了足足三百多人,武也殿下下令封街烧屋,这才阻止了瘟疫的蔓延,而吴作城里面除了人之外,还有大量的畜生,这样的话一旦发生瘟疫,只要在短时间内没有引起重视。那么可以说就是有星火燎原之势!”
听永鸟殿下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前陡然就亮了一下,却是听此人继续道:
“这帮愚昧的野蛮人一定是被阴阳交叠的恐怖异状吓得根本就没有办法好过。同时更是出现了大规模的瘟疫现象,城内必然是一团散沙,无心恋战,这时候便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所以只能一咬牙采取了这缓兵之计!”
永鸟殿下这些话说出来以后,一时间也是没有什么人反驳。但众人总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这位永鸟殿下却是将这种沉默当成了服气的表现。哈哈哈的仰天大笑道:
“所以啊,对方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就仿佛是泥雕出来的牟庆僧一样,空有凶恶的外表而已,其实用竹枪一戳就破!”
听到了永鸟殿下这么说,鸦鬼策的心中陡然涌出来了一股不详的念头.......
“他应该不是???”
鸦鬼策正要说话,永鸟殿下却是慷慨激昂的道:
“事实上,你们难道不觉得耻辱吗?东国的勇士竟然胆怯到了只敢包围对方的城市,不敢前去攻打!!我反正是听说对方的城墙现在居然都连一支箭都还没有被射到过!正是因为你们的怯懦,才会导致连对方这样的虚张声势也看不透啊!”
“所以,我决定要站出来,用实际行动来戳破你们的懦弱,同时也是要来拿走这唾手可得的武勋!!毫无疑问,对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迷惑我们,都是在伪装他们虚弱的本质!”
不能不说,永鸟殿下是一名非常好的演说家,先前的这一番话连煽动带鄙视,真的是将在场不少的将领的心气都激了起来,一个个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鸦鬼策正要说话,永鸟已经大叫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声咆哮道:
“诸君,建功立业就在眼前,是要继续懦弱的龟缩在这里,还是勇敢的用钢铁和鲜血建立不世出的功业,你们请自己抉择吧!”
说着就昂然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围绕在这壁垒防线内的,本来就是相对松散得多的东海联军,鸦鬼策的控制力本来就不算太好,并且他依靠的还是日出之国乃是东海诸位当中国力最强的身份,奈何此时这永鸟殿下横空出世,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在他之上,加上这厮貌似说得头头是道,顿时就至少有一小半的中层将领跟随着他涌了出去,这其中就包括树母刃和茄雄这两大留守大将。
这时候,人本来也是有从众的心理,留下来的这些将领本来是看着鸦鬼策锅底一样的恐怖脸色想要继续呆着的,却还是有好几个人没有预料到走了这么多,心中也是动了心,顿时便有人站起来赔笑,说什么唯恐自己营中军心不稳,快速走掉了,结果这些人走完了以后,鸦鬼策看了看大帐当中一片密密麻麻的空位,忽然长叹一声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交易的建议了!!”
多间木呆滞了半晌。这才若中雷击的疯狂摆头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对方就算是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猜测得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啊!!”
鸦鬼策此时忽然站了出来。大叫了一声:
“永鸟殿下!!”
已经走了出去老远的永鸟转过了头,带着大获全胜的表情朝着鸦鬼策露出了微笑。
鸦鬼策却是大步走了上去,将永鸟拉到了旁边,脸色十分郑重的叮嘱了几句,永鸟愣了愣,看的出来鸦鬼策所说的话应该是给了他很大的触动,最后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鸦鬼策对他深深的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回归了自己的大帐,不过看他的背影。似乎都已经老了十岁似的。
***
这时候,林封谨正在办公,忽然之间就见到了狼突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
“主人!主人!!”
林封谨此时正在批示一份呈上来要求三百张牛皮的公文。一字不苟的写了个“准”字之后,这才微笑道: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狼突眉飞色舞的道:
“那群东海来的王八羔子有异动,居然从那条乌龟壳防线里面自动走了出来,看起来竟然打算要攻城呢!”
林封谨听了以后也是十分吃惊,虽然东海联军一直都没有攻城,但是吴作城的城防可是一直都没有落下呢,三里部的核心骨干柯比坚,狼突,赤必黎。柯比能,斡义,多特等人都是在上面轮值。每日都是巡视好几次,日夜不休,可以说是厉兵秣马,防守森严。怎的今天东海联军的人忽然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从那乌龟壳里面钻了出来列阵了?
不过,林封谨也是思维格外敏锐的人。马上就开始回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刺激到了对方,然后自然就联系到了自己通过斡离放出去的交易风声。此时有了起因和结果,要推理其中的过程也真的不难。因此,林封谨在弄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了以后,便立即微笑了起来道:
“狼突,你马上去叫赤必黎来。”
结果赤必黎很快就走了过来,原来他也是为这件事惊动,已经在来找林封谨的路上了。
见到了赤必黎之后,林封谨马上便道:
“你和狼突两人把骑兵带出去,拿弓箭好好的招待招待对面的那些家伙,同时尽可能的打得顽强一些,做出一种拼死也要阻拦他们靠近吴作城的假象,让对方觉得吴作城非常空虚。”
林封谨对面前的两人了解得很清楚,狼突是属于那种彪悍型的猛将,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是闯了,而赤必黎则是冷静型的智将,有他在的话,那么就不必担心有局面失控的时候。
说实话,像是赤必黎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异心或者是野心,那么造成的危害就很大,不过对于林封谨来说,驾驭他却不是问题,并且林封谨的年纪比赤必黎都足足要小十多岁,赤必黎这样的聪明人也绝对不会生出异心的。
相反,若是三里部没有林封谨坐镇,只有林德的儿子这么一个襁褓婴儿的为首领的话,赤必黎就很难说了。
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赤必黎就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一下道:
“那么公子,我这一次出阵就要带五百骑牧奴了?”
林封谨愣了愣道:
“五百骑会不会多了?”
很显然,这些牧奴的用处不是别的,就是让他们冲杀在前面的。怎么骗取和误导对方的思维,当然不可能空口说白话,那就得拿活生生的死人死马来堆砌!!否则的话,对面的永鸟殿下虽然是个菜鸟,跟随着他的那些人可不是战场上的新丁,他们可没有那么好骗。
赤必黎看了林封谨一眼,认真的道:
“公子,钓饵越肥,上钩的鱼儿才越大。”
林封谨点点头,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只是觉得他们已经是心向我们的了,这样让他们去做炮灰心里面很不舒服.......这样吧,你驱使他们冲阵两次,剩余下来的就带回来。抚恤加倍。”
赤必黎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和狼突一样,有些腹诽林封谨的“仁慈”。不过就像是狼突说的那样,公子对敌人都是相当仁德,那么何况是对自己人?这样的话作为将领来说,却是可以过得十分宽松的。
将骑兵安排妥当了之后,林封谨又叫来了总揽守城的张雷,一等他进门来就道:
“对方摆出来了攻城的架势,你觉得守住的几率有多大?”
张雷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轻敌的意思。神色凝重的道:
“假如不出现窝津神那种不可控的因素的话,那么是十成。”
林封谨很满意张雷的表现。守城这活儿就是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和轻忽,敌人攻城的时候可以犯错误,但是这一次犯了错误的话,攻不下来休息两天。卷土重来便是。但是守城若是出了什么纰漏的话,搞不好就没有弥补过错的机会直接破城了。
在军事方面,往往都是主持攻击的一方很容易就名扬天下,甚至名垂千古,比如武王伐纣,官渡之战,赤壁之战,肥水之战......相反凭借防守一战成名的与之比起,就少得多了。
实际上。防守的学问半点儿都不比进攻少!林封谨能够找到张雷这么一个擅长防守的人才,说实话也是他的运气。
见到了张雷给出了十成的答复,林封谨还是很满意的。他接着对张雷道:
“难得这帮家伙发一次神经,我们也是要抓住这天大的机会啊,我刚刚听人回报说,对方至少也是派遣了三万到四万精锐出来,而那条壁垒防线当中的总兵力也就只有五万左右,若是一来就打的太狠的话。我怕把他们吓跑啊。”
张雷沉吟道:
“说实话,只要对方不出动窝津神这样的战力。就算是混有几名神使也根本没可能破城,只是我听公子的意思,应该是要将他们放上来了再打?”
林封谨道:
“我是有这个意思,但之前咱们就说得好好的,守城这方面一切都是你来做主,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这种事情是不能冒风险的,你要是觉得不妥,那么将他们打回去就是了。”
张雷摇头,傲然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公子确定对方出动不了窝津神这样的变态战力,我们干脆将城头上面的神武弩等等守城器具收起来,直接放他们进城打巷战!”
林封谨愣了愣道:
“这......你怎么一下就比我还激进了?”
张雷摇头道:
“我这不是激进,而是深思熟虑过的。公子,若是单论东海联军的士兵素质,是比不上我军的,在我们上一次攻袭壁垒防线的时候就验证过了,其次,吴作城在修建的时候,是经过了精心规划的,大街笔直宽敞,两边的民居也是规划过的,砸破窗户就能变成军士堡垒。”
“对方大军入城以后,势必心浮气躁,一股脑的往前方冲,我们也会且战且退,在这个过程当中尽可能的让对方混乱起来,在撤退的同时还能撒下金银珠宝以诱敌,退守出一些空间来让对方进入,等到了他们上当以后,再用重骑在街道上面来回冲击,对方登城之后,对城中地形完全不熟悉,更是不可能组织得起来长矛阵这种克制重骑的利器,同时,我们的伏兵也会从两边的民居当中发起攻击,那几乎就只能用屠杀来形容。”
当日遥城一战,林封谨和吕羽困守城守府,却是依然能激战固守一昼夜,直撑到了援兵来临,给林封谨留下来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吴作城在修筑的时候,也是特地考虑到了城破之后巷战的思路。从地利上来说,就支持三里部搞这种防守反击的活动。
因此林封谨沉思了一会儿,却是并没有直接反对张雷,而是继续询问道:
“你不要忘记了,对方不是倾巢而出的哦,他们的后方,至少还有两万多名援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