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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卢殿下乃是傲来国的二皇子,无论是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更是早早就被定为了太子,四下征战未谋一败,非但在国中威望极高,在联军当中都是被公推为首领。听到了这三名他国的大将说话,其余已经有一名金盔大将脸露不忿和嘲讽之色要上前说话,不过这天卢殿下却是对他微微摆手,然后含笑对那三名大将道:
“既然贵国的探子又传来了消息,想必你们对这吴作城当中的情况也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了?”
说话的三名大将分别属于卢俱,黑齿,渤泥三国,他们便是要攻打吴作城的主力,今夜就要率领舰队分道扬镳,直扑吴作而去。听了天卢殿下的回答,都纷纷拱手道:
“没错,应该是相当清楚的。”
天卢殿下便继续含笑道:
“那么敢问这吴作城隶属于哪一国?”
这三名大将脸色一变,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似乎,似乎不属于五国当中的任一国。”
天卢殿下叹了口气道:
“根据我的情报,这一座城,是一个叫做三里部的草原部落建立起来的,草原人这种游牧民族精通骑射,只是他们住的地方都是牛皮草草制作的帐篷,用木头栅栏围起来以后,就将之当做是城墙。你觉得这些野蛮的草原人对城市的整修效果有多好?”
另外的一名头戴金盔的大将已经排众而出。声若洪钟的道:
“若是三位将军觉得自己有可能打不下来吴作城,影响我们整体战略的话,我扶余国觉得还有余力。不妨将这里让给我国如何?现在互相交换攻击地点还来得及哦。”
卢俱,黑齿,渤泥三国将军顿时脸色一变,急忙道:
“这个,这个就不消贵国帮忙了。”
这三国的将军为什么会这样说,那便是因为确实有收到了一系列相关吴作城在扩军整编的相关消息,不过。尽管有着这样的警告,但是他们的心中其实也是不以为然的。之所以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却是因为三国的国力较弱,想要联合起来想要多捞一点好处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占领了吴作城以后。也是无需顾忌四月五日的出兵禁令,毕竟方圆数千里都不是中原五国的辐射范围,可以迅速的将自己的势力肆无忌惮的朝着草原上辐射扩张-----获得的战争红利当中,草原上的牛羊乃是上等的肉食,而草原上的上等战马更是可以用来与其余的东海诸国交换粮食。
这样先行一步的话,可以说是要抢占不少的先机,非但如此,三国更是可以朝着东夏的南部,北齐的东北部和北齐的东南角扩张。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冲突,还拥有充分的战略空间。
天卢殿下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人心中的小算盘,不过他身为联军统帅。知道东海诸国还是要必须联合起来才能与中原五国抗衡,所以也就顾全大局,淡淡的讥讽了他们一下之后便道:
“这样吧,若是你们实在是担心的话,我傲来国可以私下提供箭簇五十万支,弓手五千人出面助阵。但是打破吴作城之后,我要一万头牛。五千头羊,五千匹马作为报酬,还要加上一成俘虏,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卢俱,黑齿,渤泥三国将军聚集在了一起,纷纷商议了一番以后,都觉得有些犹豫不决,傲来国的弓手乃是十分有名的,有了这些弓手对攻城的时候进行压制,肯定伤亡能降低不少。
但是,天卢殿下要的报酬其余的都还好说,一万头牛则是着实让人肉痛啊!
羊只能用来吃肉,马则是组建骑兵用的,养起来都是十分靡费,对资源有限的他们来说是格外的浪费,只有牛这种东西可以耕田犁地,又不像马匹要喂养精料,一万头牛,就至少意味着能增产好几万亩的粮食呢!
所以三人再三商议以后,还是觉得反正麾下的士兵命贱若纸,死了再从国内征召就好了,有了傲来国的弓手助阵的话,充其量也就是在攻城的时候少死个一两千人而已。而这一两千条人命,就连一万头牛的价值都比不上,何况还要加上五千头羊,五千匹马?因此便婉言谢绝了。
当夜,东海诸国的舰队便开始分散了,从高空当中看去,就仿佛是一个直击而来的拳头忽然张开了手,分出来的五六支子舰队就仿佛是五六个箭头,同时直插向了不同的战略目标!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第一步战略计划已经开启,吴作城也是在这兵锋之下,漫天战火,即将点燃在这座富庶的城市上空!
***
就在这个时候,中原五国的国都当中依然是风平浪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全然不知道危机即将降临下来的凶险!
这个时候,林封谨在做什么呢?
他此时还呆在了家中,刚刚午睡了起来精神正好,,貌似悠闲的他便从旁边时候的使女手边接过来了一簸箩鱼食,徐徐的朝着旁边的金鱼池里面投喂着饵料,许多条肥大的锦鲤纷纷的游了过来。
此时林家里面也可以说是雕栏玉砌,一派繁华气息,看起来就令人觉得富贵气息逼人,不过也仅仅是富贵而已,林封谨个人而言,并不是很崇尚豪奢斗富之类,不过应该有的享受是要具备的,但是家风一定要正,享受可以,但是不能靡费。
此时有了张雷带了一帮嫡系来投,林封谨跟随了他们训练了几天以后,便很干脆的做了甩手掌柜,因为他发觉张雷不愧是做过副总兵的人,练起兵来相当厉害。甚至比林封谨自己都有一套,只是简单的整训了三天,林封谨交给他的这些镖师。趟子手之类的就已经被训练得初具规模,有正规军队的风范了。
林封谨秉持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他自己将粮饷这最重要的东西牢牢的捏在手中,就不怕张雷等人能翻得了天去。也叫张雷等人暗自感激林封谨的信任。
而对于张雷这帮主持训练的人来说,也是格外心惊的,之前听说林封谨提供的兵员是林家商队走南闯北的伙计。趟子手之类的,都有些为难。因为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些人身上往往都有很浓重的江湖习气,这种老油条端的是油盐不进,操练起来也是倍加艰难。所以一去的话甚至都是做好了先要杀几个的思想准备。
谁知道他们一接触这些人才发觉,这些人一来就能排列成整齐的方阵,行动划一,还能认识简单的数字。发布命令下去,迅速就能得到执行,这样的新兵,可以说已经是不输给中唐国的普通军士了,整训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难怪得令他们可以说是相当的意外。
张雷却不知道。林封谨素来都是以军法来驭下,林家的这些伙计,趟子手走南闯北。似一团散沙一般的怎么行?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盗匪来了是他们保护商队,还是商队保护他们?因此早就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来操练他们,就仿佛是预备役一般,因此林家的商队走南闯北,很少听说有劫道的敢惹的。
张雷等人啧啧称奇之余。自然是要去询问原因的,林封谨制订的家丁训练规章也不是什么必须要保密的东西。所以便随手甩给他们看,这帮人看了以后,却顿时是如获至宝,连夜研究了一番,讨论着将自己的经验总结什么的加入了进去,觉得几乎都是可以与孙子兵法,孟德新书等等齐名的兵书了.......
不过甩手掌柜虽然林封谨做了,但他说实话,此时也原本不应该如此托大,还是呆在邺都的,而应该是在四胜关附近,没想到开春林员外就中了风寒,结果卧病不起,只能回来侍候。
这时候老头子病情痊愈,进入恢复期了,算算时间也是必须前往吴作城的时候了,便寻思着明天要走,这会儿的喂鱼,不过是浮生偷得半日闲而已。
这时候,旁边忽然急急赶来了一名丫鬟,叉手对林封谨施礼后,低声道:
“少爷,外面三掌柜来了。”
林封谨听了以后心中微微觉得有些惊奇,这三掌柜平时办事也算是相当得力的了,今儿不该他上门的时候却是跑了过来,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事?因此便道:
“客厅见。”
这三掌柜一见到了林封谨,便站了起来低声道:
“少爷,出事了。”
林封谨看他的神情却没有什么焦急之态,便压了压手道:
“你慢慢说。”
三掌柜道:
“少爷你是知道的,小人之前便是一直主持的天下第一汤那边的事情........”
林封谨当然记得这件事,就连天下第一汤都是他亲手送出去的,而林封谨更知道,天下第一汤不算什么,里面的那些适应了自己经营理念的优秀员工才是最大的财富,所以统统都留了下来,有了他们,有了合适的机会,分分钟可以做出来十倍盈利于天下第一汤的产业。
加上接手的那些人巴不得前东家留下来的人越少越好,自己才好往里面安插亲信,所以半点都没有为难。
这三掌柜也是个人才,所以林封谨现在虽然在收缩产业,没有什么事情要交给他做,但还是直接按照平时的薪水给他和之前的那些天下第一汤的主要骨干这些人发钱,什么年节礼品样样不缺,并且告诉他们等一段时间就有新活儿做了,这种种待遇加在一起,所以林家的伙计掌柜们忠诚度都很高,旁人挖也挖不走。
此时这位三掌柜上门,林家对他也是礼遇有加,忽然听他说起天下第一汤的事情,心中顿时一动道:
“哦?怎么?”
三掌柜接着痛心的道:
“小人虽然走掉了。不过还是在天下第一汤当中的工人当中颇有威望,从我们退出之后,有很多留下来的工人对某些状况觉得不忿的。也是纷纷来找我说话,希望我能出面为他们解决,可是.......我都不在那个位置上了,还能说些什么呢?”
“新来的那些王八羔子就只知道朝着自己的口袋里面搂钱,铺子上的事情半点儿也不管,听说交过去的头一个月,铺子就亏了一万七的银子。第二个月就靠找相熟的进货上家拉饥荒勉强顶着过去,第三个月刚刚开头.......吃了亏的上家也是知道倒霉了。半点债也不许再赊欠了,更是堵住了门脸儿要债去。”
林封谨微微的点着头,冷笑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这帮王八蛋能做得了什么好事?”
三掌柜道:
“这还罢了。咱们七分店的许霸还记得么?就是右手少了三根手指,左脚有些瘸的那家伙?这家伙臂力特别好,劈柴特别能耐。他的老婆是得了痨病,需要温养调制,在咱们手上的时候还好,可是换了东家以后,第一个月就把他们的红利给扣了,第二个月连工食钱也是只发一半,第三个月则是直接拖欠着。”
“这大冬天的许霸的老婆身子骨又弱。病犯了也没钱瞧,许霸眼见得没有办法,只能上门找人说理去。结果被痛打了一顿扔了出来,被好心人送到了温水铺子去,隔了两三天才缓过来,但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老婆都咳血死在了床上,一个六个月大的小孩子生生冻饿死在了被窝里面......”
林封谨听了以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面也是沉甸甸的。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自己若不是将天下第一汤送出去,这许霸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吧。他默然了一会儿道:
“然后呢?”
“听说了这件事,接手铺子的这些人自然是想要将这事压下来,可是,这时候心丧若死的许霸已经是来到了午门前面,看门的侍卫统领却是他吞蛇军的老部下,飞黄腾达后也念旧,急忙请他进去暖房里面坐,结果许霸抽冷子趁人不备,在午门前的石阶上跪下一刀就抹了自己的脖子,死前蘸着自己的血写了六个冤字......”
“许霸一死,其余在天下第一汤当中做事的吞蛇军伤残众也都是兔死狐悲,何况他们也是被欠了三个月的工食银,连过年都没过舒服,心里面或多或少的那股戾气和怨气都是难以平息,于是抬着尸体,都带着全家老小跪倒在了许霸撞死的地方放声大哭。”
“这帮人一闹起来,邺都里面的衙役啊,城卫军的想管但是管不了,这些吞蛇军伤残众脾气都不大好,这时候悲愤之下,惹到他们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而大内侍卫和禁军当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吞蛇军里面出身的,见到这些出生入死的同伴被欺辱成这幅模样,不跳出来帮忙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来说和,那就更不要想了。有不懂事的想去驱逐的,自然就有人将他拉到一边去打招呼让他少管闲事,若是这样的都不听的,仔细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拿麻布口袋蒙住脑袋往死里一顿臭揍!”
说到这里,三掌柜也是难得的有些红了眼:
“这许霸虽然说是暴躁粗鲁了些,却是个实心人,做事不拖泥带水的,让他砍柴火也不偷奸耍滑,怎的遭了这档子惨事?哎,公子,咱们把天下第一汤交到那帮王八羔子手上的时候,那是多好的局面,这才三个月不到,就被败得那个精光啊!”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现在君上知道这件事了吗?”
三掌柜摇头道:
“好像不知道,宫里面似乎没什么反应呢。”
林封谨微微一怔,吕羽的耳目素来都是十分灵通,而根据林封谨对吕羽的了解,其余的事情他可能当甩手掌柜,涉及到吞蛇军的事情却是断然不可能不管的。可是据三掌柜所说,这些吞蛇军伤残众已经在午门外哭了足足快一天了,依然没有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封谨脑海里面电光石火的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天底下能够将这件事隐瞒下来这么久的,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吕羽最信任的太监崔知节,看起来这件事他非但是牵扯到里面去了。并且还牵扯得很深很深。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当日崔知节来到林封谨的府上,询问关于这一次取传国玺的细节,林封谨因为想要知道一起前去的毒牙都和向雄是怎么说的,所以欠了这崔太监一个情,因此崔太监临走的时候,林封谨便是有提醒他,说是自己捐出来的天下第一汤里面水很深。不要一脚踏进去。
可是现在看起来,崔知节显然是将林封谨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诚然。天下第一汤在邺都足足接近二十家分店,上下的产业链加起来的话,每年少说也是几百万银子哗哗流淌而过,略微过手都是肥得流油。
不过。有道是风险越大利润自然越大,单是店子里面卖的那用来下羊汤的死面饼子,甚至都牵扯到了官库陈粮的销售等等一系列环节--------这官库存粮可是抢手货啊,因此这主事者就得像林封谨这样既有商业头脑,更是交游广阔,人人都要让三分,否则的话连维持这铺子保本都难!
林封谨丢这天下第一汤出来,本来就有些在向着吕羽发泄示威的意思,没想到崔知节依然是在这银钱方面把持不住。才一脚蹚了下去。
好吧,你贪财就贪财吧,作为从王府的时候就开始跟随吕羽的“潜邸”成员之一。受贿这点儿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人人都知道太监贪财,只要不往国库里面伸手,吕羽也顶多就呵斥或者暂时贬斥崔太监一段时间而已。
但是崔太监忙中出错,估计是想要先瞒住吕羽一段时间,自己先让人将那些受了委屈的退伍残疾吞蛇老兵搞定再说,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崔知节却是无形当中犯了官场上的大忌啊!
吕羽将自己的情报体系交给崔太监,那是对他信任的表现。让其担任自己的耳目!
可是,这“耳目”忽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不想让君王看见的东西,就私下藏起来不让你看,只给你看有限的东西,这种行为就十分恶劣了,君王本来就是多猜忌,称孤道寡的,而崔太监这一辜负他的信任,那就是欺君!!
欺君的大罪,那就和贪赃的级别是两码事了。
崔太监自以为可以瞒得过一时,但瞒得过一世么,这就是典型的忙中出错,因小失大!当然,这也是和他身在高位太久,荣华权势享受得太多,所以渐渐的就失去了警惕性的缘故,若换成是英王府里面的崔太监,那行事端的可以说是谨小慎微,绝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来。
林封谨又和三掌柜说了一会儿话,将他送走,然后唤了个小厮来:
“去问问林苻氏那边,能给宫里面的明珠公主递话进去么?”
那小厮出去以后不久,便回来道:
“刚好那边的大掌柜来账房送上个月的成本钱,说是没问题。”
林封谨点点头道:
“照顾明珠公主的那个李公公我看为人不错,你叫人帮我递一句话进去,就说是中原空虚......算了,这厮似乎是没有什么学问的,就直接告诉他,崔知节这王八蛋乱搞要下台了,叫他自己看着办。”
***
当天夜中,吕羽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夜不能寐。
中夜,其坐骑红先生通灵,夤夜奔驰至殿前,卫士不敢阻挡,吕羽听到了红先生的嘶鸣声,顿时生出警兆,喝退宫女,挥叱侍寝的妃子,前来安抚红先生。
红先生跪下请吕羽乘骑之,吕羽知道此坐骑通灵,以为宫中有大变,不敢忽视,急忙上马,遂被洪先生带到午门外,见到了那群抬尸叩阙的吞蛇军退伍残兵和家属,原来其中有一人乃是红先生当年的马夫,侍候过这头妖骑,此时已经是一日一夜水米未尽,气息奄奄,因此红先生才感念旧情,将吕羽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