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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副将的出谋划策,犬黑哒的应变就直接使这支军队变成了没头乱撞的苍蝇。他苦思以后,觉得自己既不能回头,也冲不破面前的敌人的拦截,更是不可能抛掉马匹换个地方泅渡过河,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绕路。
顺着河流上行一百二十里,那里有一座可以让骑兵通行的桥梁。
当然,再往上面奔驰一百二十里的话,那途中可以说是相当的荒凉,几乎是没有单独的人家,要想获得辎重的话,只能去面对那些修建得十分坚固的地方大户的邬堡和寨子。
很显然,轻装上阵,疲惫不堪的飞军是缺乏攻坚能力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得不到任何的辎重和补充,并且就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不要说是连续奔驰一百二十里,就是再连续跑个三四十里,缺乏休息和草料的马匹也是肯定会倒毙的,必须要停下来休息。
而战马为了保证充分的体力,其食谱已经与野马截然不同了,平时都是喂养的谷,豆,麸等精料,甚至都要炒过,一些精锐部队的战马,甚至在执行特殊任务之前,会配给鸡蛋,苹果,奶酪,块状的黄糖等等高热量的食物。
此时飞军这些人当时为了追求速度,随身携带的豆饼等马料也差不多吃光了,一休息下来,饥肠辘辘的马儿就要吃青草,青草里面含有大量的水分,饥肠辘辘的战马的肠胃已经适应了精料,一旦完全都依靠青草来果腹,那么很容易就出现拉稀等疾病,到时候能够回去的有一半都不错了。
可惜犬黑哒觉得自己都完全没有了选择,是的,他很明白这一点,若是留在这里的话,则多半后果是全军覆没。绕路走的话,却估计还留下一半人来。好在飞军的其余人也都是心里面十分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对于主帅的意见也没有反对的,只是士气十分低落而已。
当然,能回去一半人还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房城已经被攻下,吕羽的主力被绊在了那里。
否则的话,任谁都知道被凶残无比的吞蛇军追赶到的下场,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疲劳状态下。
***
事实证明,将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
因为不久之后,林封谨就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同时用篝火烤着一条油吱吱的马腿,斜靠在了躺椅上面打盹,他的背后就是何家碾的那座木桥,上面密密麻麻的西戎军尸体就仿佛是他的背景。
“你怎么才来。”林封谨很是有些不满的对面前的人道。
他面对的不是别人,正是崔钺漠,这家伙在军中素有冷面之称,可是在林封谨的面前却是完全都板不起脸来,弯着腰陪着笑道:
“我真的已经是尽快来了啊,刚刚才追杀了那帮孙子十五里。就接到了王上的军令,就火速赶来回援老营了,哪里知道林公子你还干得这么漂亮。”
林封谨又对那条马腿上撒了些作料,然后用百草炉挤压了几只橙子的精华出来涂抹在了马腿上面当然有添上小手指这只“妖指”帮忙。将马腿递到了身后,后面崔钺漠的黑色妖骆驼早就馋涎欲滴了,大口大口的嚼吃了起来,不时还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喷鼻声。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那帮家伙才跑了一个时辰,估计现在正在歇脚呢,我一路上有派人缀上去。都是积年的老马贼了,保准不会跟丢,这支飞军好像还是蛮有名的吧,老崔,伺候你的妖骆驼那是我的分内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什么,但斩将破敌可和我没关系,眼下送你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你说咋办。”
崔钺漠眼前一亮,飞军的名头他当然是知道的,并且林封谨也不会信口开河,倘若能够将之全歼,那对自己的名气和功勋都是十分强悍的加成,立即便大喜道:
“你说咋办就咋办。”
林封谨道:
“这么吧,我和房城留守的那军需官何老头子有点误会,你帮我包揽了下来,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你觉得咋样?”
崔钺漠闻言一窒,这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外号何抽筋,每一次找他拿军需都是一种折磨和负担,手里面有批条的,都还要再三核对以后,反复询问才会给你,要想多要一些额外的辎重,非得软磨硬泡不可。不过击败飞军的名声也是相当的诱人啊!崔钺漠也是个谨慎的人,为了避免被坑便追问道:
“你和他有什么误会?”
林封谨大刺刺的道:
“我就带了一群家丁过来,找他拿了两三百人的辎重而已,能有多大个事?”
崔钺漠一听顿时放下了心来,两三百人的辎重算什么事情,自己手下五六千号精锐,连同辅兵近万人,这亏空连帐都不用做,随便找个名头就抹了,立即就拍着胸大包大揽的道:
“这也算是个事儿?一切都在我身上。”
当然,接下来三个时辰内,崔钺漠便开始走向了胜利之路,看着昔日可以和自己打得势均力敌的“飞军”仿佛被撵兔子似的,漫山遍野跑的时候,崔钺漠就有了指点江山的豪情逸致,等到他一刀斩落犬黑哒的脑袋的时候,这种快感豪情便上升到了巅峰状态,忍不住仰天长笑。
这种兴奋的感觉和指点江山的豪情逸致,一直持续到崔钺漠在“何老头子何抽筋”面前拍着胸脯,要一口包揽林封谨的“小事”为止。
***
林封谨将后事交托给了崔钺漠以后,便带着自己的一干“家丁”施施然回归老营了,在先前的战斗当中,有五个倒霉蛋受了伤,其中有四个是被敌人射过来的弓箭误打误撞的命中,另外一个是太兴奋了拉弓过头,弓弦一断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险些将自己的眼睛打得爆裂了开来。
至于为什么不接下来追击,那是因为林封谨第一是舍不得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手,哪怕是追击溃兵也一定有损失,何况是还有斗志的正规军?这些手下林封谨都将他们看成是“火种”看待的,还指望他们返回草原后以严格的操练来进一步强化三里部的武力,死一个都是老心疼的,又怎么会去图这些虚名?
第二,则是因为人数毕竟太少了,未必能立下大功,反而要担心敌人的反扑,所以还不如卖个人情。
在路上,林封谨借着休整的机会将众人集合了起来,认真的道:
“我这一次叫你们来的目的,当然首先是护卫我的安危,预备着在关键和必要时候代替我去死,其次,则是希望你们能看一看现在的军队主流战斗的方法,让你们认识到,这世上战争的方式有很多,绝对不只是骑射或者是冲近了就拔马刀对砍而已,并且骑射虽然很厉害,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战术!只有严格的军令军制,充分的训练,还有令行禁止的决心,才是一支强军的必要素质!赤必黎,你算是比较有帅才的人了,你说说这些天有什么看法。”
赤必黎站了出来,用右手捶胸,然后躬身道:
“回公子的话,最初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汉人学队列,学操练,学阵势,只是想着公子让我们这么丛,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不过在那天晚上伏击敌人以后我就认识到,若是之前不经过几位教官的调教,便是再怎么无畏,再怎么善战,也是绝对不可能以十人一组,源源不断的射出那样的箭矢。这样的战争,就仿佛是将每个人的力量都聚集到了一起,一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完全是微不足道我实在是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
林封谨微微点头,赞许的道:
“你能够说得出这么多,可见也是动了一番脑子的,还有人有话说么?”
这时候狼突一下子站了起来,很干脆的道:
“公子,倘若之前有人告诉我,两三百人就可以将几千人的精锐骑兵逼入绝境,并且这两三百人还安然无恙,我是一定不会信的,并且我相信,我身边的这些同胞都不会相信,只会端着马奶酒笑得前仰后合的,但是不久前我们却是亲自经历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仗!这种神奇的力量在战场上叫做什么呢?我想学这个。”
狼突的话也是引发了其余人的共鸣,忍不住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林封谨笑了笑道:
“这就是战争当中的艺术,战争当中的韬略,我们汉人在千年之前就尝试从中找出一些规律,管它叫做用兵的法子,简称兵法。甚至到现在都有专门的书院研究这个。”
“你们知道我们汉人口中的万人敌是什么意思吗?并非是说这个人特别的勇猛,可以以一敌万,而是这位将领的兵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哪怕是羸弱残废之身,也可以破敌万人,你要学兵法,得循序渐进的来,第一步,先得认识汉字,然后才能看懂兵书,接着才是我给你讲解兵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