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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嘉德的嗓音浑厚而富于磁性,渐渐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qiuyelou
而吴锋等人,也逐渐被他那水色的双瞳带入鲍嘉德的回忆当中。
……
“埃及完了。”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鲍嘉德长叹一声。
在得知埃及最精锐的一万战兵被斯库里以四千部落兵全歼,埃及头号权臣也战死沙场的时候,鲍嘉德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面的堂兄点了点头:“经过两场大战,我们波斯受损实在太过惨重,国库一片空虚,领土满目疮痍,又失去了英名盖世的祖父,恐怕是阻止不了斯库里吞并埃及了。”
埃及的内乱,只不过是权臣弑君,扶植傀儡,权臣仍然基本能掌握政权。
但斯库里却敢于在这种情况下,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发起主动挑衅,并且将那位足够控制住场子的权臣和头号名将也取下首级!
那位埃及傀儡国王绝对不能掌控局势,而剩下的权臣们,也必定会为了控制大权而争权夺利,最后被斯库里一网打尽。
“我们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无可奈何。”一位中年人长叹着,他是鲍嘉德的二叔,新宫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波斯著名的勇将。
“阳谋。”鲍嘉德有些不忿地道:“又是阳谋啊,就好像当初那样……”
五年前,“天狼之王”呼罗珊认为反复无常的斯库里必须除掉,不然今后定成大患。
但毕竟曾经威风八面的狼王已经老迈,他派出最为看重的孙子鲍嘉德作为主帅,统率三万大军与十万以上的民兵,以最精锐的新宫军团为前锋,直取突利家主城安卡拉,誓要将突利一族斩尽杀绝。
但对年轻气盛的孙子,狼王也郑重叮嘱:谨慎,再谨慎。
二十三岁的鲍嘉德,当时已经是战功赫赫的骁将,但呼罗珊对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于是让自己的亲弟弟作为副将,在一边辅佐。
安卡拉虽然所在的地势险要,但并非坚城。斯库里穷搜各部落,也只得到八千战兵,除了固守本城之外,还要分兵在城外形成防御体系。
鲍嘉德自认为足够谨慎。
他让叔父和堂兄假装不听自己的指挥,贪功冒进,让斯库里成功地伏击了两次,试图给对方以自己太过年轻,对军队掌控力不足的假象。
他自认为兵多将广,损失这点兵力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能让敌人轻敌。
而后,他便决定发动与斯库里的总决战――以大军猛攻城池,以偏师分散敌军兵力,令敌人应接不暇,而后命令新宫军团绕道山崖发动奇袭,一举夺城!
他自认为是个再完美不过的计划。
但叔祖仍然告诉他,斯库里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让他多想想,再多想想。
鲍嘉德登时愤怒了,怒吼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
于是计划依照鲍嘉德的安排进行。
他早已派人打点过埃及国王身边的宠臣,坚信埃及国王不会派出援军。
然而……
鲍嘉德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斯库里在他的部队还在整备的时候,就把两个儿子秘密送到埃及国王那里,作为人质。
一个十三岁,一个只有十一岁。
那位国王称得上英明之君,却只有一个毛病,喜好男色,尤其是秀美绝伦的男童。
当埃及头号名将带着一万精锐部队,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城池附近的时候,鲍嘉德意识到,彻底完了……
攻城能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却也让己方的部队疲惫。
他的安排,更是分散了己军的兵力。
一切的一切,都在斯库里算计之中……
溃退的路上,奇兵不断,波斯的英雄儿女们,将尸体抛落在异国的草原上,化作滋养牧场的养料。
鲍嘉德眼睁睁看着被自己讥讽为“贪生怕死老东西”的叔祖父率领着数十精骑,杀入敌阵,在一片血河中湮没无踪。
“就让我这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散发最后一点余热和光芒吧!”
这是毅然殿后而死的叔祖,从风中飘来的最后遗言。
这一战令波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损失大片领土,河中地区的附庸部族也纷纷叛离。
在斯库里的撺掇下,埃及国王动员了四万战兵,向着波斯猛攻而去,一路烧杀抢掠,兵锋直抵波斯王都泰西封城。
埃及国王对于斯库里的那两个儿子非常满意,也完全相信了斯库里的忠诚。
得到这个消息,正在闭关修炼中的狼王呼罗珊走火入魔,年过八十的他,很快便惊骇吐血而死!
但临死前,这天狼之王也留下了拯救波斯的遗计。
“鲍嘉德,我们现在最好的盟友,就是斯库里那条恶犬,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斯库里绝不会真的想让埃及灭掉波斯,他分明是希望埃及在这一战中同样惨败!”
“一切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我们的阴谋,只是他的阳谋,而我们却不得不按照他所安排的去做。不然,波斯将就此灭亡!”
“让那些曾经与斯库里交好的城主们假装背叛,令斯库里越发受到埃及国王信任,掌控更多的兵力。”
“在泰西封城内屯足粮草,修好城防,而后不断派出偏师与斯库里交战,让斯库里取胜,他一定会配合我们,不会给我们真正的杀伤,却凭此向埃及国王报捷。”
“当埃及人的整个战役布局被斯库里破坏得千疮百孔的时候,我们才能让那些城主们倒戈回来,猛攻围城中的埃及直系部队!”
这纵横一世的天狼之王,面如金纸,喟然长叹。
曾几何时,那匍匐在自己脚下如同狗一样乞命的小家伙,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让自己每一步都要按照他的布局去实行了?
“鲍嘉德,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你的才能并不在祖父之下。可我担心你这只流淌着英雄血脉的小狼,终究斗不过那条完全不择手段的恶犬啊!”
说完这句话,一代枭雄呼罗珊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溘然长逝。
事情一如呼罗珊所说的发展。
反击战打得极为漂亮,埃及大军一溃千里,损失惨重。
但鲍嘉德只觉得心中无比苍凉。
出工不出力的斯库里,又带着自己的部队完整撤回,并趁机扩大了自己的势力。
而因为这场大败,埃及不但国力大伤,国王和头号权臣也发生矛盾,终于引发了那一场弑君惨剧。
之后,随着埃及那号称有二万五千人的一万精锐部队被斯库里以四千部落兵全歼,埃及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覆亡的道路。
鲍嘉德的二叔,这刚毅的中年人拍着桌子,怒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总以为一切都能按照他的阳谋来发展!”
鲍嘉德却无奈地耸耸肩:“从目前看,就是如此,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当中,环环相扣。”
他说这话时,心中充满了愤懑,却无法表达。
堂兄也默默点点头,表示赞同鲍嘉德的意见。
“我们需要资金,无论是补充两次大战后空虚的国库,整备军队,还是重建被敌人破坏的城市。”鲍嘉德笃定地道。
“河中的诸侯们看扁了我们。”堂兄长叹一声:“他们早已全部叛离,我们又从哪里去弄钱呢?”
鲍嘉德突然惨然一笑。
“如果我说我想对你们下手,你们会做何感想?”
堂兄登时大惊失色,而一向性格暴躁的二叔则霍然站起来。
“鲍嘉德,你这个小畜生,说的什么话?”
鲍嘉德摇摇头:“二叔,你先息怒,我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会在这里说出来么?”
堂兄也急忙道:“父亲,弟弟说得是,你不必……”
“我们都见识过斯库里那条老狗的可怕。”鲍嘉德叹息道:“要与他对抗,也只有不择手段一个选择。”
“在我们波斯,拜火教的祭司们拥有大量的田产和财富,他们倚仗宗教势力,欺压百姓,淫辱民女,为所欲为。”
堂兄立刻发话:“拜火教是我们的国教,一旦取缔,百姓信仰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鲍嘉德微微一笑:“我知道,拜火教很一大部分祭司们,与你们父子二人交好,我如果说他们与新宫军团勾结谋反,然后将他们清洗一空,这就来得堂堂正正。”
“祖父曾经有一支暗影军团,但在多年的征战中,已经凋零殆尽。”
说到这里,鲍嘉德神色变得刚毅而决然:“叔父,堂兄,请你们做出牺牲,将自己隐藏进黑暗当中,而由我来蒙上屠杀亲人的污名。作为回报,我将收养堂兄的儿子作为养子,他有可能成为我的继承人,而你们的产业,我都会秘密地挂在他的名下。”
叔父与堂兄四目相对,全身一震。
假装清洗新宫军团,实则削弱拜火教,回收资金土地。
新宫军团则被隐藏到暗中,作为对付斯库里的一支夺命暗箭。
如此一石二鸟的缜密算计,已经不在当年的狼王呼罗珊之下!
“鲍嘉德,你成长了。”叔父赞许地道。
既然侄子愿意蒙上屠杀亲人的污名,他又何妨放弃世俗的荣华,将自己隐藏进黑暗之中?
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们的国家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