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找……”含羞嘎然而止,无争就在旁边,她不能说出来她在找魏王送给自己的手链。景龑曾经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便找能工巧匠用芙蓉石雕刻了一百零八粒芙蓉花球,用金缕线串成手链送给了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把手链摘下放在荷包里,当成了又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瞒着大家。最近发生了这些事之后,她就更不敢让无争知道了。
“编啊,编不出来了吧?”
“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那就当这些蛇是我放的了,怎么样?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关祠堂?不给我饭吃?再打我一顿?还是干脆把我逐出天下城?”
老太君用拐杖戳了戳地板:“无争,你看看,你看看,她也就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时候才乖巧一点点!你的女儿你自己管教,我是懒得管了!”她不是懒得管教含羞,而是上次老福跟她说了在西府大门口看到的那件事,再加上无争跟含羞之间发生的这场风波,让她意识到无争是不会让任何人碰含羞一根头发的,与其闹得不开心,不如推给无争自己管教。
无争看了含羞一眼:“明天是大喜的日子,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搅得大家都不安生。阿忠,把四秀先关进塔楼,等过了明日再处置。”
含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为自己辩白,无争的决定永远都是最终决定,她分辩有用吗?
塔楼在东宫府西北角演武场正中央,拔地而起,通体用黑色砂岩垒砌,有七层之高,是天下城最高建筑,站在顶层,可以俯瞰整个城池。除去无争的书房,塔楼亦是东宫府禁区。
来到天下城这么多年,含羞是第一次进到塔楼里。小时候她无数次闹着要无争带她上来玩,总是不能如愿,现在倒是如愿了,只不过是被关进来。
含羞听说这座塔楼很早以前,是东宫家历代先祖们闭关修炼之所,后来便一直空着。她搞不懂这么空荡荡一座楼,里外上下全是石头,为什么会成为禁区,既然是禁区,为什么只有一个走路都颤巍巍的没牙的糟老头儿看守。她甚至怀疑这个老头儿恐怕连人说话都听不见了,瞧他那眼睛,昏黄无神,会不会连路都看不清?他能有多老?八十岁?九十岁?还是更古老?
阿忠站在铁门外,看着含羞在一盏昏暗的油灯引导下艰难地爬上一级级又高又窄的台阶,喊道:“秀别害怕,少主一定很快就放你出来的!”
天知道这么高的塔楼,这么陡峭的楼梯,那个大半截都入土的老头儿是怎么爬上来的。含羞上到最顶层时,已经累得腿都抽筋了。
老头儿把她送上来便转身下去了。
听着老头儿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消失,含羞轻轻舒了口气,环顾顶楼,还好,至少四面还有几扇窗,有阳光照进来,不像下面六层,别说门窗,连个小孔都没有,大白天也是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