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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官出来,李庆安带着独孤明珠来到了西岭茬热海居仁达瓦位干西市旁边深巷里的一家酒肆,上次李亨曾在这里秘密接见过他。
独孤明珠像只小鸟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对李庆安说个不停。
“李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家酒肆?”明珠见幽深的巷子里居然藏着一家酒肆,她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胡人酒肆,我以前来过。”
李庆安笑着翻身下马,又对二十几名亲兵笑道:“大家都一起来喝酒吧!”
亲兵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谢将军!”大家纷纷下马,这时从酒肆里奔出两名伙计来给他们牵马,众人走进酒肆,几名胡姬热情似火地迎了上来。
“军爷们是在一处喝酒,还是分开房间?”
“给我们找个大房间!”
“有!有!军爷们请随我来。”一名胡姬将他们领到二楼,二楼被木板隔成了五六间大屋,都是以碎叶一带的小城命名,大部分房间里都坐满客人,隐隐听见里面笑语声传来。“军爷们请进这间屋!”
胡姬推开了一间宽大的空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裴罗将军城”房间里铺着席子,灯火通明,几只大盆中炭火正旺,将房间里烘得格外温暖,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大家随意坐,今晚上可以敞开肚子吃,敞开肚子喝!”
李庆安摆摆手,他的十几名亲兵随从笑着找地方坐了下来,脱去外裳。卷起袖子,房间里立刻热闹起来。又进来五六名陪酒的胡姬亲兵们大多会说突厥语,众人用突厥语问候。胡姬们顿时又惊又喜,俨如他乡遇故人,格外热情。
“李大哥,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胡人酒肆了。”
明珠里着相谈融洽的安西士兵和胡姬,不由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会说胡人之语。”
她心念一闪,忽然想到什么,便对李庆安盈盈笑道:“李大哥,你会说胡话吗?”
李庆安哈哈一笑,“我整天不就在说胡话吗?”
明珠又气又急,捶了李庆安胳膊一拳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呢!”
“明珠姑娘,我家将军的突厥语说得很好。”旁边江小年笑道。
“真的吗?李大哥,你什么时候能教教我。”
李庆安给她到了一杯葡岛酒,又给自己也满上,笑道:“你学突厥语做什么?你又不去安西。”
“谁说我不去安西,我姐姐总是说。什么时候能去安西看一看。”
李庆安笑着喝了一杯酒,问道:“你姐姐嫁人了吗?”
明珠幽幽一叹道:“嫁了,上个月嫁给了金紫光大夫裴攸的长子裴猜,他是今科探花。我还是姐姐的喜娘呢!婚礼很盛大,可惜李大哥没来。”
李庆安“哦!,了一声,心中升出一丝失落,脑海中又出现了独孤明月那高雅华贵的身影,她终于嫁人了,与文才斐然的名门子弟成婚。或许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吧!
“怎么,李大哥认为姐姐嫁得不妥吗?”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庆安端起酒杯苦笑一声,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渠沟。”
明珠见李庆安笑容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失落,不由掩口“扑哧“一笑。娇声道:“大哥,我骗你的,姐姐没有嫁人呢!”
原以为过了一年,李庆安已经不把姐姐放在心上了,没想到他心中依然有姐姐,明珠芳心大慰,连忙道:“其实那裴箭真的很喜欢姐姐。裴家几次来求亲,我祖父也有意和裴家联姻,但我父亲写来一封信。他的态度很简单,愿不愿嫁。由我姐姐自己决定,我姐姐只说了一句话,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她不如去死,祖父干着急也无可奈何,所以至今和裴家的婚事谈不拢。”
李庆安这才明白过来,独孤明月原来是想嫁给自己喜欢之人,这个人应该是广平王李俶,而不会是自己,独孤明月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许连李庆安是何许人她都忘记了,无缘无份,不过一面之缘,自己又有什么可牵挂的?
想到这,李庆安心中豁然开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众兵笑道:“想吃什么菜,可随意要。”
“多谢将军,集想再来盘荆州糖鲤。”
“再烤几斤热海羊肉,酒也再来几坛。”
众军七嘴八舌,兴致高昂,明珠不知李庆安的心路变化,她做梦都希望李庆安能成为自己的姐夫。在姐姐相亲的那么多人中,她只看中了李庆安,喜欢他那种光明磊落的英雄气质,当她听说李庆安率三千军血战吐蕃八万大军时。她又骄傲又伤心,骄傲是自己没有看错人,而伤心是李庆安几乎命丧战场,她悄悄垂泪了几夜,现在,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一定要撮合李庆安和姐姐的一段姻缘。
她双颊艳红,端起酒杯笑道:“李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李庆安和她碰了一下杯,笑道:“喝完这杯酒,我就先送你回去。”
“李大哥,我再呆一会儿嘛!没关系的。”
“不行!”李庆安脸一沉,“喝完这杯酒,你必须回去。”
明珠心念一转,便委屈道:“那你说话要算话,我喝完这杯酒再走。”
“我自然说话算话,快点喝吧!”
明珠在酒杯边上浅浅地抿了那么一点点,她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既然如此,这杯酒我就要慢慢喝了。”
酒喝得痛快酣畅,房间笑语喧天。不知不觉又溜进来好几名胡姬,许多士兵去过碎叶,说起安西的风土人情,说起热海的波光浩淼,说起碎叶川两岸的森林和戈壁,勾起了许多胡姬的思乡之情,她们泪光闪闪。靠在唐军的身上,述说着她们对家乡的思念。
明珠这杯酒喝了半个时辰,才饮了不到一半,她怎么也不肯回家,李庆安无奈,也只得由她了,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扫了一眼房内笑道:“呵呵!这里好热闹。”
此人身材魁梧,额头宽广,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是一名汉人但眼睛里却有胡人血统的蓝几,忧嗓门很大,举弄投足间有一股豪爽户屋里的胡姬见他进来,都吓的一起站了起来,低声道:“东主!”
“你们继续喝酒,好好伺候军爷。”
中年男子笑着摆摆手,走到李庆安面前拱手道:“久闻安西李将军威名小人常进,是热海居的东主,欢迎李将军来敝店。”
他又对众唐军笑道:“各位尽管开怀畅饮,这一顿酒我请客。”
李庆安连忙站起身回礼道:“常东主的心意我领了,今天我请弟兄们喝酒,就不用麻烦常东主了。”
“哎!陇右之战的安西军能来我店里喝酒,是敝店的荣幸,你们为国杀敌,我虽是平民,也钦佩之至,请李将军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对英雄的敬仰。”
东主躬身深深施礼道:“李将军,拜托了!”
李庆安见他心意颇诚,便点点头道:“好吧!今晚就让常东主破
常东主大喜,回头大声吩咐伙计道:“快去把酒窖里那十瓶碎叶葡萄酒拿来!”
伙计答应一声,飞跑弃了,李庆安见他豪爽,顿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一摆手笑道:“常东主不妨坐下喝一杯。”
几名亲兵连忙让开一个位子,常东主笑道:“能和李将军喝酒,是我的荣幸。”
他也不推迟,坐了下来,这时,伙计送来十瓶陈酿好酒,常东主打开一瓶酒,给李庆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又给明珠也满上了,他站起身举杯对众人道:“李将军,我虽是碎叶商人,但祖上也是大唐的汉人将军,从来最敬佩为国不惜一死的热血军人,你们的事迹让我血热沸腾。恨不得立即赶赴赤岭,拔剑参战。来!这一杯酒,我敬英雄们,大家喝了。”
众举轰然答应,一起举杯喝了,顿时赞道:“果然是好酒啊!”
李庆安也一饮而尽,他也觉得这杯酒绵甜悠长,味道醇厚之极,竟比他喝过的交河酒还要甘美几分。也不由赞道:“好酒!”
常东主笑了,“这洱已经窖藏二十年了,是我父亲留下,只可惜仅剩下最后十瓶酒,不能让大家尽兴了。”
李庆安见他待人诚恳,便给他满了一杯酒笑道:“刚才听常东主说。祖上也是唐将,不知是哪位大唐名将?”
常东主摇摇头道:“我祖上早在贞观初年便去了碎叶,已近百年了,不提也罢!”
他有些伤感,又端起酒饮尽,叹道:“我们碎叶汉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碎叶能回归大唐,大唐重建碎叶军镇,自从开元初年大唐废了碎叶军镇,一晃三十年了,我们碎叶汉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碎叶重回大唐的那一天。”
“常东主不必伤感,我个人以为。大唐只要稳定陇右局势,解除了吐蕃的威胁,就一定会重新考虑岭西的问题,我也相信,我李庆安早晚会有一天,率军进驻碎叶城。”
“别人说,我或许不信。但李将军这样说,我就等着,等着李将军大军进入碎叶。”
喝完酒,李庆安送明珠回府。独孤府在务本坊内,走了片刻便到了独孤明珠酒有点喝多了,她踉踉跄跄网走上后门台阶,门忽然开,只见她姐姐独孤明月从门内奔来了出来,扶住妹妹便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啊!你竟然喝酒了。”
她眼中闪过怒火,妹妹年少不懂事,竟然跟别人去喝酒,要事误交了恶人,那可怎么了得,她一抬头,对李庆安怒目而视,“你们是什么人?敢擅自带我妹妹去喝酒。”
夜里黑,相距又有点距离,她竟一下子没认出来,李庆安心中也有些歉然,连忙上前拱手道:“明月姑娘,真是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带令妹去喝酒了。”
独孤明月这才认出李庆安,她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七八分。“原来是李将军,刚才我语气重了一点,抱歉了!”
李庆安微微笑道:“姐姐爱护妹妹之心,我能理解,今晚我本来是想让明珠早点回来,但没有把握好时间,让你担忧了。”
“多谢李将军能体谅。”
独孤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叹了口气道:“我这妹妹一向任性,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却总像孩子一样长不大,越不让她出去,她就偏要出去,祖父不知责骂过她多少次。总也改不了,大家只得由她了。可我放心不下她,生怕她误交匪人,害了自己一生,哎!她几时才能长大?”
李庆安默默点头,又拱拱手笑道:“明月姑娘,我也一样把明珠当作是我的妹妹,我会尽力劝她,绝不会让她误己,那我先走了。”
“多谢李将军送她回来。”
独孤明月扶着明珠回去了,却远远听见李庆安笑道:“也祝明月姑娘早觅佳偶,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独孤明月脸蓦地胀得通红,她回头瞪了一眼李庆安,却见他已经走远了,独孤明月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关闭坊门的鼓声敲响了,这时,一辆马车驶进了西市旁边的光德坊,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马车开了,热海居的东主常进匆匆走上台阶,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他一闪身便走了进去。
片剪,常进走到一间门窗紧闭的内室前,直接推门进去了,房间里灯光明亮。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在灯下看书,见到常进,他放下:“贤弟怎么想到今天过来?”
“大哥,今天那个李庆安又到我酒肆了。”
“怎么,太子又密约他了吗?”
“没有太子,他只是带手下来饮酒。”
常进坐了下来。他有些心神不宁,似乎考虑什么事情,白须老者微微一笑道:“贤弟有什么心事吗?”
“大哥,我在想,能否将这个李庆安拉进我们隐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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