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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老者瞳孔微微一缩,轻轻向前一跨。
向前迈了几步之后,脚尖轻踏地面,一跃而起,站在半空之中,灰色长衫无风自动。
十指相交,不停掐动,一股玄妙难言的气息荡漾整座地宫,身上笼罩在雾气之中,如同神祇。
突然,这地宫之中竟下起大雨,如泼水一般,形成一道由雨幕组成的了涟漪,把地宫之中的楼台笼罩在内。
“师兄,这……这种异象……”妒邪眼中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隐隐带着担忧。他算数造诣精深,命理大典早已滚瓜烂熟,与自身本领融会贯通,就算推演皇者气运也可为之,自然明白这种异象代表的含义——不可揣度!
一般而言,但凡卜筮推演时,天地发生异象,证明此人牵扯的因果极广,被天机所庇护,不可言,不可说。
鬼脸老者猛地吸了气,冷声道:“以巫族精血为引,给我开。”
就在这时,地宫之内刮起一阵红毛旋风,无数如野兽的毛发被用蛮力拔掉一样,沾染着红色血迹,这如丝如缕的毛发遮天蔽日,把整片空间都笼罩在内,看到的刹那,骨髓之中都似冒出寒气,整个身子不寒而栗,每一寸毛发都竖了起来,这是灭族之兆。
鬼脸老者右手倒扣眉心,中指深陷血肉之中,整个身子上下都透着一种极为诡异,并且妙不可言的气息。
左手抬起虚晃一下之后想外一推,轻声吼道:“风起!”
这声音如沾染着鬼神之力,话语毕,地宫之狂风平地而起,如一道道由飓风组成的蛟龙一圈圈卷上天空,直接把地宫之内的红雾轰散。
他眼神不变,闲看庭前花开,脚踩虚空,登天而去。
突然,惊雷炸起,无数红毛倒转。
老人只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着自己,他身子僵住,血管中血液像被冻结了一般,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
没有丝毫考虑,仰天长啸:“我以我血窥天命!”
声音刚落,嘴中连续喷出三口精血,状若疯魔,六块气息古朴的龟壳飞出,沾染精血以后,全都活了过来,散出万丈霞光,流光溢彩。
“阴阳相汇,天人合一,以巫族本命精血起卦,开!”说话的同时,右手一甩,这气息古朴的龟壳化作六条血色蛟龙,撼动苍穹。
它凄厉嘶吼,挣扎着身躯朝着高空冲去。
远远看去,就像一道道燃烧的流星,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插入苍穹,想把这横在万灵头顶的天空轰出一个窟窿。但突然,异变突起,散在空气中的细密红毛,像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一样,有违常理的旋转在一起,一根、两根……无数根红毛缠绕,最后竟化作一只煞气凛然的大手,对这六条蛟龙一扑而去,这大手通体血红,其上带着让人心悸的波动,像从地狱中伸出来的一样。
轻轻一掐,直接把一条血龙捏碎。
无数血雨洒落,把地宫染红。
鬼脸老者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无神的瞳孔旋转起来。
瞬息之下,这血龙速度暴增,已经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
片刻之后,其中一条血龙直接冲破天阙,一块龟壳从半空中掉落。
“师弟,记好了,找到一个叫欧阳明的人,他能帮巫族渡过此劫。”这声音显得虚弱无比,甚至隐隐有种腐朽之感。
妒邪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红色旋风刮过。
等这旋风消散时,这鬼脸老者已经消散在地宫之中。
只剩一个倒挂在长空之中的阴阳鱼,光芒昏暗,清风掠过地宫,这巫族蛮公竟罕见地生出一种茫然之感,静静坐了半刻钟,这才缓缓起身。
对着虚空一拜,苦涩道:“师兄,一路走好。”
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背影竟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刚从地宫出来,屁股还没坐热,一阵短而有力的敲门声再度打破平静。
“进来!”他揉了下眉心,低声开口。
很快,一位身高五丈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兽袍,比其余巫族族人更黑了一些,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精钢铸成,闪烁着幽光,极为坚韧。
妒邪一下站起身来,凛然道:“你怎么来了。”
妒燃声音粗犷:“族公,万里之外的蛮呼部,被屠了!上至二岁幼童,上至千岁老妪,无一人生还,就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抹去了一样,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似有几分颓废。
“这消息可真?”妒邪声音干涩。
“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妒燃回答道。
屋子内燃灯发出金色光芒,灯芯也发次嘶嘶的声音。
但这两人却不言不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妒邪明白,巫部真正的大劫到了,既然这神秘的强者有能力不声不响地把蛮呼部屠戮一空,那巫部呢?虽然古巫是混沌之中的生灵,曾镇压诸天万界。但残存下来的族人都是旁系,血脉之力并不浓郁,各种修炼身躯的法门全都丢失,战力仅与龙凤而族相当,再没有上古时期的风光。
对上穷奇一族,因为有本命誓言的存在,不必过多忌惮,但对上这神秘强敌呢?
能做到这种地步,最少也是领悟法则之力的皇境强者。
沉默了半晌,妒邪用力把胸中浊气吐出,轻声道:“妒燃,宣布下去,在巫族万里之内寻找一个叫欧阳明的人族,并且,把巫族的阵法打开,提高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妒燃谨遵族公法旨。”他用力点头。
虽然他很纳闷,为什么要寻找一个叫欧阳明的人族?但他对族公无条件的信任。
因为族公是一个部落最强的人,懂的也必然是最多的,事实也是如此,巫族族公必须游历万界,磨砺心中的浮躁之气。
随着这命令传达,整个巫族都运转起来,迸发出让人心悸的能量。
当然,这些欧阳明都不知道。
此时,他正带着小红向天之崖海之角靠近,甚至对凤心筱进入本源之心的事毫不知情。
大黄头上的犄角长得更长了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肉身反而缩小了许多,但身上的气势却也更强,忽然,大黄用力咳嗽一声,仰着头问:“小明子,你进入大墟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再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突破至尊者了?”这问题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了,至到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小红也站直身子,用心地蹲在大黄肩头。
欧阳明笑了笑,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轻声道:“我就开了一个丹药坊,之后的事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背着剑匣,不喜欢说话的何剑,想到了那叫自己大叔的江倾城,想到了为了拿回自己东西的小蛮,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就这么简单?”大黄不信,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
欧阳明清了清嗓子,学着大黄的样子重重咳嗽一声:“这世上天大的道理,都跳不过大道至简这四个字,你太固执了。”说着,还故意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种样子。
否则,他一直都是一袭白衣,含笑而立,这种笑容,本就代表了距离,让人难以靠近,并且做事面面俱到,算无遗漏,好像永远都不会犯错一样。
天凤之火只是给了一个欧阳明改变自身命运轨迹的机会,最重要的还是靠他自身。
若不是他不懈的努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成功没有偶然。
大黄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相信……
在他心里,要是把小明子进入大墟的事迹搞清楚,在金刚与苍鹰面前又多了些底气。上一次,把欧阳明在下界的事儿说出来之后,至今,他仍然耿耿于怀,所以这才打探起来,为的就是让肚子里多些墨水,可小明子,竟用这样一句敷衍的话就应付了过去,这让他很不开心。
欧阳明苦笑一声,摊了摊手,道:“真的,只是之后遇到了一些人,发生了一些说不上跌宕起伏的事儿。”
“什么事?”大黄一下就来了兴趣。
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欧阳明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长寿巷中的温馨往事,城主府中的炼丹之趣,遇到血蛟屠村时的暴怒,强杀血蛟王子的凶险,所有的一切,尽数说出。听得大黄与小红心惊胆战,尤其是被血蛟尊者逼到绝境的时候,两兽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如在擂鼓。
看向欧阳明的眼神,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四兽之中,大黄更欧阳明相处的时间最长,心念相通,最清楚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却还是没有想到,不过数月的时间,他就经历了这么多,甚至能用险象环生来形容。
轻轻揉了揉眼眶,把头抬高。
心中暗道,别人只看到了一位横压诸天的天骄,却没人明白,这份荣誉之后,他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唯有不懈努力,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