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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娃方才提到了白兔,而白兔如今哪里去了呢?宗盐劈开贺兰山时,白兔并不在现场,因为应龙释放威压将附近所有的生灵驱散。白兔事后得知宗盐已遇难,黯然而去。
如今天子重华已正式举行祭典,并封伯羿兄妹为镇厌之神,那么宗盐已遇难之事就不会有错了。河泛民众皆认为,宗盐是劈开贺兰山时力竭,而劈山的震动和洪流引发了她所立足处的山峰崩塌,因此不幸遇难、令人扼腕长叹。
可是白兔却不这样认为,它很清楚宗盐的本事以及那一带的地形地势,宗盐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那座山不至于就此崩塌,就算有局部塌方也不至于让宗盐殒命。它事后又去了现场,虽然已察觉不到仙家法阵痕迹,但仍感觉别有内情。
外人并不知晓白兔的存在,尽管白兔这三年来就一直跟随着宗盐和少务。白兔去了大荒,它在调查这件事,不论有没有线索,都想把真相搞清楚。就在虎娃与黄鹤说话的同时,虎娃的分化形神之身也找到了白兔。
虎娃给白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告诉它宗盐未死,已变换形容却未再回归华阴族,而是动身去巴原找少务了。白兔大喜过望,也彻底放下心来,并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宗盐的经历跟白兔差不多,但也有所区别。白兔是凿齿当年夺舍为兔,重新开始修行;而宗盐则是拥有了命煞的身躯,并非是寻常意义的夺舍,已脱胎换骨突破化境。虎娃还告诉白兔,埋伏宗盐者提前布下了仙家法阵。此法阵极为高明,很可能跟当年埋伏伯羿的仙家大阵出自同一人之手。
虎娃还问白兔,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而白兔已经不打算继续跟随在宗盐身边了,一方面是已没有这个必要,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给宗盐带来危险。
宗盐上次遇到的情况已足够惊心动魄,她相当于被黄鹤、庚辰甚至虎娃时刻保护着,却仍然出了那样的意外。这一方面说明宗盐确实得罪了太多的仇家,另一方面也说明,想对付她的人手段非常厉害。
虎娃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护着宗盐,而已发生的事实证明,就算是那样恐怕都没用,因为宗盐虽有虎娃的保护,也并不代表她本人就有虎娃那么强大的手段。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宗盐消失,让对方自以为目的已达到。
如今谁都以为宗盐已不在世上,而宗盐已换了样子去了远方的巴原,这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玄源当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这些,想必宗盐自己心里也明白。而白兔如果继续出现在宗盐的身边,对于有心的高人而言,简直就等于再度暴露了她。
白兔又问虎娃,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虎娃也不清楚,只能猜测是宗盐所得罪的强大势力,甚至可能是伯羿当年的仇家。白兔表示要继续去追查,线索就是宗盐曾宰杀或驱逐的那些妖邪,还有她惩治过的那些部族,看看都与哪些强大存在有牵连?
虎娃又叮嘱了白兔一番,一定要小心行事,查出线索即可,千万不要动手或者惊动对方,因为它不是对手。对于白兔,虎娃倒是很放心,知道这只兔子很了不得,当年南荒中的凿齿之强大就不必说了,而夺舍为白兔之后能重新修炼至今,其实更显难得。
白兔知道怎样在荒野中的修炼与生存,收敛气息以原身出没与丛林与荒原,就是最好的掩护,让它去调查真相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有一件事不要忘了,白兔恐是和伯羿正面动手之后,如今唯一的“幸存者”。伯羿想杀的人,还没听说过谁动了手仍能活下来的。
凿齿被伯羿所斩,白兔却在缅怀伯羿,它跑到华阴族跟随宗盐修炼也是这个原因。如今听说设下埋伏伯羿的仙家大阵之人可能还活着,白兔是一定要追查清楚的。待到了结此事之后,白兔的愿望就是好好修炼,将来能飞升至广寒仙界。
白兔也很感谢虎娃,不仅带来了宗盐的消息,也带来了恒娥的消息。
……
白兔告别虎娃、潜入大荒之时,宗盐也来到了巴原,她直接飞到了彭山。
彭山禁地想当年是巴室国的宗室园林,这里生长着珍贵的龙血宝树,还开辟了各种药田,建造了供国君休憩的庄园行宫,并有军阵驻守,虎娃就是在这里见到了后廪。后来彭山禁地成了虎娃的封地,虎娃由此也获得了彭铿氏的封号。
这么多年过去了,彭山禁地成了修行福地,不再有军阵驻守,反而吸引了大批修士散居周围。令迎候在拒穷关的巴国群臣感到意外的是,少务到达野凉城后,并没有直奔巴都,而是转道进入了彭山福地。
少务在彭山驻马后,又下了几道命令。一是命令在拒穷关的公子少廪以及辅政大人瀚雄,不必继续等候,且返回巴都处置国事,这三年是怎么做的,便继续怎样。二是少务收回了当年赐给虎娃的封地,巴国从此不再有彭铿氏这个封号。
彭山福地又成了少务的行宫所在,他还派人传话给少廪,自己要在彭山修炼并等人。让少廪就在巴都继续监国、治国,他自会在适当的时候返回巴都。
这就看出少务在巴国的无上威望,哪怕已去国三年,刚回来就下了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群臣尽管有再多的疑惑,也立时不折不扣地执行。少务没让公子少廪来彭山,而是让他返回巴都处置国事,少廪也不敢不回,只能私下托舅舅瀚雄来询问究竟。
瀚雄先随群臣回巴都,再找一个借口前往彭山,已经是几天后了。而在少务到达彭山的当天,刚刚用完晚饭,天还没怎么黑呢,就有亲卫来报――有一位绝色女子求见!
少务到彭山,并没有摆国君的排场,也没有安排军阵戒严。这里是修行福地,小妖叽咕是大总管,藤金、藤花和小金铃还在不远处的幽谷中修炼,外围更是有不少修士结庐散居。少务虽然名义上收回了彭铿氏的封地与封号,但并没有改变现状。
所谓的行宫,只是少务所住的那处院落,就是当年虎娃给其父后廪治病的地方,在院子周围安排了亲卫象征性地值守而已。那些亲卫并不认识宗盐,也不认识命煞,以为来者是彭山中的修士,如此绝色,总不能不禀报一声就把人赶走吧。
其实宗盐只是站在那里,笑盈盈地说要拜见少务,守院门的亲卫就觉得骨头都酥了,还好他们并没有忘记职责所在,没有直接放人进去,先通报了巴君一声。守卫很快就得到了巴君的回复,直接将人请进来,然后所有人都退出院落,若无吩咐不得打扰。
这个命令有些不符常理呀,所有的亲卫都退到院落外面,连贴身保护的人都不留了?就算不留亲卫,平日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也不要吗?若是喜美色而不想被打扰好事,可此刻连人都没见着呢!但巴君的命令就是命令,宗盐走进去的时候,院落里所有人都出来了。
国君就应该有国君的威仪,少务本在厅中端坐呢,所有人都出去了,而宗盐进来的有些慢,少务便起身也走出了厅中,越过门槛时还小跳了一步,简直就是在跑了,却突然定在了院里,因为他恰好看见了走入院中的宗盐。
她就是命煞的样子,多年未见,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但少务还是一阵恍惚。这恍惚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然后他伸臂抓住了宗盐的手,长出一口气道:“宗盐姑娘,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宗盐却似笑非笑道:“少务大叔,你从未摸过这只手吧?”
少务一怔,他听出了宗盐话中的意味,看着宗盐的眼睛道:“宗盐,这是你的手!……我一直在等你,我们进去吧。”怎么可能没摸过呢?不经意间肯定摸过很多回了,还被她夹在腋下狂奔过呢。
这天入夜后,院落深处的屋子里有这样一番对话――
“你先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那剑符是你多年来贴身的宝贝,未成为巴君之前就是一直佩在胸前。如此独一无二、举世难寻得宝物,却因我而失,都不知道该怎么赔你好了。”
“宝物虽难得,但怎及你的安危重要?我亦不知它究竟能有多大作用,当初送给你,只是我的心意而已。”
“我还想要你送给我,怎么办?”
“呃,真的没有了!”
“傻子,你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国君的?我要的又不是剑符,只是贴身的宝贝。……你如今没了剑符,但也还有贴身的宝贝呀……”
话音渐渐细不可闻,然后又有了其他的动静。良久之后,其他的声音暂时平息了一会儿,又有私语声道:“你说老说话,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
“我只喜欢你的样子!”
“难道我此刻不美吗?”
“当然美,美艳不可方物”
“那么就是以前很丑喽?”
“当然不是,你一直就是你!”
“说这话,谁信啊?”
“谁爱信不信,反正我信!”
“其实我还不明白嘛,你们男人呐……嘿嘿,你虽是巴君,也仍是俗人。”
“我们此刻就是俗人,做的就是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