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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云定睛再看,果真发现董卓并未木化,极为震惊。
他搔了搔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绯修罗毒性之强,连元婴期巅峰的大修士也无法抗拒,但若说绯修罗对凡人不起效果,偏偏貂蝉、郭氾等人又被木化,而且毒性蔓延的速度比起修炼者还要快上很多。
董卓也是凡人,按理说并不能抵抗天界剧毒,但此时亲眼见到,却不由人不信。同时,他左顾右盼,方知李儒、封天麟等人早已察觉董卓并未中毒,但他们却毫无诧异之色,应该早已知道其中缘由。
陆凌云猜测半晌,依旧满头雾水。忽听董卓向李儒道:“军师不要心急,现在咱们试最后一种可能吧。”
听闻此言,众人轻声惊噫,看向董卓的目光也略有变化。破禁入山以来,董卓给人的印象总不离骄横、粗鲁两词,但此时危机迫近,连李儒这等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也变得焦躁起来,他反而冷静下来,规劝李儒,看来他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独揽天下大权,并非侥幸所致。
李儒点头道:“太师说的是,那便分头察看吧。”
众人纷纷应声,要好的朋友三五一群,四处查探。这第四种可能性,是由郭氾提出,他认为仙宫中存在着机关暗阁。但大部分修炼者不以为然,因为机关术很难逃脱他们神识的侦察。
然而,前两种最有可能的推测被排除,接着幻术也被否定,只剩下郭氾的提议。众人无计可施,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开始寻找机关位置。
陆凌云不通机关之术,却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手指轻抚墙壁,希望能够找到机关所在。忽觉腹中一阵刺痛,连忙凝神内视,却见肠胃已经木化了不少,急将龙渊剑气导入,压制疼痛之感。
便在这时,突听一声清脆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凌云哥哥!你怎么啦?”
声音的主人正是小双,它催运灵语简,魂力消耗极大,不得不沉眠休憩。但她心中担忧,不等魂力完全恢复,便强行苏醒过来,刚巧看到陆凌云愁眉苦脸的样子,出声询问。
陆凌云心头大喜,急忙理顺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双。小双也没料到短短半个时辰内,竟发生了此等事件,她微一沉吟,道:“凌云哥哥,先四处走走吧。”
陆凌云点头答应,一边向小双解释,一边琢磨着脱困之法。
顺着楼梯再次回到原点,陆凌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重复了。周围的人们,除去腿脚完全木化的郭氾、李傕,均在寻找在可能存在的机关,在场众人大多是修炼者,法器秘术无以数计,一寸一寸、地毯式地搜索着。
陆凌云转入一间偏殿,这间偏殿摆放着饭菜,还有过了数百年,仍在冒着腾腾蒸气的热酒。偏殿内还有几人正在探查,但看他们阴沉的脸,定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陆凌云走到石桌旁,向小双道:“桌子上有几杯酒,听李儒老头儿说,这几杯酒从几百年前被烧热以来,从未变凉过。”
小双咦道:“几百年间一直热腾腾的酒吗?恐怕是高等的法则之力。”寻常功法调动玄黄气息,等到灵力耗尽,玄黄气息复归本源,法术效果也会减弱消失。如若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反常的状态,除了使用法则之力,改变了周遭的道则与环境以外,再无任何可能。
陆凌云一凛,无怪乎李儒、封天麟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竟是这样的道理:如果此地存在着高等法则之力,必将重重打击众人破禁的士气,使原本就派系林立的寻宝队伍,变得更加难以号令。
小双犹豫道:“凌云哥哥,要是此处的禁制真是用法则之力布置,我们……我们就出不去了,那些大修士们,说不定有人可以脱身,其他人却要尽数死在这里了。”
陆凌云听到小双所言,先是一惊,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小双只看了一眼,便说出了其中关窍,她聪慧伶俐,比起李儒数百年累积而来的智慧并不多让。
陆凌云轻吸了一口气,宽慰道:“好小双,这里的禁制并非法则之力构成。”说着,便将李儒用来探查各种可能性的方法,详述了一遍。
小双听了,不免动容,忖道:“痨病鬼思虑周全,更甚于我,连他都被困住了,这次试炼中,到底哪里还有疏漏?”
离开偏殿后,两人一路无话,各自思索着可能遗漏的地方。不知不觉中,那段短短的楼梯再次出现在眼中,陆凌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双道:“我们去仙珍库看看。”
陆凌云想到仙珍库中的那些完全木化的蓬莱弟子,心头泛起一股寒意:很可能在不久以后,他也会成为木雕中的一员。
略一拐弯,便到了仙珍库中,此处的修炼者最多,元婴期、洞天境的大修士们也多半聚在这里。他们的想法和那些已经被木化的蓬莱弟子多半相同:就算找不出机关所在,善加利用这里的法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穿过人群,陆凌云径直走向仙珍库深处,他想起了那些蓬莱弟子,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全部聚在这里,难道说发现了什么吗?
刺痛感越来越强,龙渊剑气已经无法完全将其抑制了,陆凌云心知再过不久,他所有的肌肉便会变成坚硬的木块,那时候,就连和貂蝉姐姐说一句话心里话,也会变成无法企及的奢望。
疾步走到木雕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乍一看,不下十人之数。有的人细细摸索着木雕的身体,有的人则掰下一段,用法器实验,更有甚至,将一尊木雕劈成几截,观看内部。他们也一无所获,木雕虽是活人变化,体内却也如百年古树一般,长满了密密麻麻、一圈紧挨着一圈的年轮。
陆凌云心生厌恶之情,再向深处走去,走过一段,倏然止步。只见前方石台上一袭红影,她轻纱罗衫,袅袅婷婷,抱膝而坐。
陆凌云心头一喜,走到她的身边,喜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吕布呢?”
貂蝉瞧他走来,眉宇间也是充满笑意,道:“姐姐都快要死了,还和他们在一起干嘛啊。”
陆凌云眉头一皱,郑重道:“姐姐,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我早就说过啦,不会再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这狗屁禁制,我一定要找出破解之法,让姐姐出去。”
貂蝉看他年纪尚小,说话时却隐有一股豪迈之气,长大后必然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啊,看在你这么讲义气的分上,姐姐就不说啦。”陆凌云这才作罢。
貂蝉螓首微偏,看向那对双胞胎木雕,叹道:“小时候啊,我就想要一位弟弟妹妹,可惜娘亲生下我以后,便不在了,我连娘亲的面也没有见过。爹爹喜欢喝酒,经常咳嗽,在我六岁那年,得了痨病去世了,我这个心愿,也就一直没能实现。”
陆凌云听她吐露心事,不由一阵失神,忖道:“我只当我命运凄惨,可姐姐连娘亲的面也没有见过。相比之下,我又要幸运多了。”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凝注在貂蝉闭月羞的无双容颜上,心头怜惜之情大起。
貂蝉续道:“后来,我过继到郭家,认识了好多师兄弟、师姐妹,他们为人很好,都很关照姐姐,姐姐也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红润一片,像是回忆起了幸福的时光。
陆凌云心中暗叹:“若非董卓爪牙,郭家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当初李傕之子李永无端生事,想要强纳貂蝉为妾,撞上龙渊剑气而死。后来引出魔教弟子追杀,郭记戏班不敌魔教。四分五裂,郭天成生死未知不说,貂蝉也不得不依靠权贵、周旋于董卓、吕布二人之间。陆凌云突生一股悔恨之意,悔的是当初一念之仁,放过张济三人,以致害了郭家群豪,恨的是魔教妖孽罔顾信义,他求清远放过他们,他们反而恩将仇报,一路将郭家逼上了绝路。
想到此处,陆凌云重重捶胸,眼眶也不由地湿润了。他抹去泪水,眼角余光过处,却发现貂蝉玉足已经完全木化,不禁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