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3章 白水盟心

陆凌云急忙牵住貂蝉柔荑，同时将灵力注入灵隐刹戒，两人肩头一轻，那股庞大的威压顿时消弭于无形。

貂蝉直起身子，听得陆凌云叫道：“姐姐，好些了吗？”语音中充满了关切。

貂蝉心知刚刚那股威压是吕布破禁时散发而出，没想到陆凌云竟能设法化解，微感诧异，便道：“此处危险，我们换个地方吧。”

陆凌云想起吕布一戟刺出，崩飞众多修炼者的情景，便和貂蝉向偏殿的角落走去，那里石台、法器极多，定可抵消掉金龙互噬所引起的冲击波动。

两人刚刚倚在一座石台背后，席地而坐。刚刚躲好，又听数声龙吟和接续不断的金属交击声传来，看来吕布已然出手，而禁制也复制出了相同招术，开始反击。

陆凌云轻叹一声，一看周遭情形，只见貂蝉一双妙目正在凝视着自己，她旁边不远处，两尊木雕相依相扶，互倚而坐，像极了此时的他们。

貂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双颊晕红，虽知陆凌云年纪幼小，不懂男女之防，但仍露出了小女儿家的腼腆神态。

陆凌云自从父母双亡以来，饱尝世间冷暖，心智在这段时光里也磨砺得成熟起来，看到貂蝉如此神色，心知她对自己毫无提防之意，胸中不由得一暖，疑道：“姐姐，你和郭大叔不是去投奔关东义军了吗？为何又到了这里？”

貂蝉面色一暗，眼眶中隐隐含泪，黯然道：“那天，我们分别以后，爹爹让我们略作休整，便前往陈留，参加义军。没想到那三人却去而复返，还引来了好些西凉官兵。他们向我们要人，大家又怎么肯透露你们的行踪？一番争斗下来，大伙儿都失散了。我和爹爹则被抓回了长安城中。”

陆凌云心中一滞，忖道：“当时清远师叔想要斩妖除魔，除掉张济三人，要不是被我阻拦，也不会让郭大叔、姐姐他们受此苦难了。”他这样想着，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愧疚之意。

貂蝉擦去眼角泪痕，又道：“我落在他们的手里，正没奈何，却碰见一位贵人，他姓王名允，是当朝司徒，将我截留了下来。爹爹……爹爹却未能脱困，被张济押入了太师府中受审。”

陆凌云一惊，想起身处郿坞之时，张济已经担任校尉一职，手握精兵无数，当时他还十分纳闷，没想到竟是由郭大叔交换得来。

却听貂蝉续道：“众位师兄都不在身边，我没了主意，只好去求王司徒。他也看不惯董卓的骄横霸道，不仅答应了下来，还收我为义女，教我救出爹爹的法子。他考虑的极为周到，又利用董白儿将我送到了郿坞。后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断断续续得说完，陆凌云却已手足发凉，目瞪口呆。他心中又愧又疚：“此中竟有这般原由，我……我真是鬼迷了心窍，还以为她贪图荣华富贵，自愿委身于那头肥猪……”心中升起无边怜意，寻思道：“这些天来，姐姐一定过得很苦。”

他定了定神，道：“姐姐，是我不好，错怪你了。”顿了一顿，又道：“从今以后，不管姐姐有什么难事，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给你办到。”

貂蝉眼中碧波荡漾，万万料不到他竟会说到这样一番话来，微微一怔，继而喜道：“好弟弟，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还是在骗我。”

陆凌云回想起中原侠客的豪言壮语，冲口道：“自然是真的，我若骗姐姐，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貂蝉听了此话，脸上激动得绯红一片，心儿也仿佛跳到云端。王允交给她的任务，远比想像中的更为困难艰险，这些天以来，她处心积虑，周旋与董卓、吕布二人之间，低声下气，曲意逢迎，本以为从此再也无法博得他人信任，没想到突然听到陆凌云的誓言，就像打开了水闸的阀门一般，将她多日来的酸闷苦楚之情一古脑地倾倒出来。

只见她眉目通红，忽地抱住陆凌云，大哭起来，好在吕布轰击之后，仙珍殿中灵力紊乱，声音嘈杂，否则定会被众人神识察觉。

陆凌云手忙脚乱，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道：“姐姐，这些天委屈你啦，等出了焚炎山，我们一起去华岳门吧。”

貂蝉早知华岳门是有名的仙家福地，闻言心神荡漾，寻思道：“倘若真能和相知之人厮守一生，便是天上神仙，也是不羡。”陆凌云的身体虽单薄瘦小，却令人意外的坚硬结实，带给了她踏实、安全的感觉。

啜泣一阵，嘈杂声渐渐平息，貂蝉微笑着坐直娇躯，柔声道：“好啊，不过姐姐到了华山，无依无靠的，又不会法术，你可不许欺负我。”

陆凌云见她笑容靥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脸上偏又挂着泪痕。怜惜之意大起，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迹，下定决心道：“姐姐，你放心罢，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貂蝉早将陆凌云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闻言脸上绯云朵朵，心中甚甜，低声道：“只盼你这句话，别是骗我开心才说。”

陆凌云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绝不会对姐姐说谎的。”

貂蝉抿嘴一笑，道：“我知道啦！”又看向面前两座互倚而坐的木雕，说道：“要是解不了毒，我们也这般携手而坐吧。”

陆凌云看那两座木雕，他们双手紧扣在一起，神态亲密，面上一红，道：“姐姐要怎样，那便怎样好了。”

两人一阵沉默，半晌无语。貂蝉忽道：“云弟弟，你看这两尊木雕，他们长得好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陆凌云仔细看去，却见两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武，女的娇小玲珑，怎么看也不像一对双胞胎，不禁心起疑惑：“难道绯修罗已经侵入到姐姐的神识了吗？否则，她怎会把这对差距极大的恋人看作双胞胎呢？”

陆凌云胸中一痛，又不愿让貂蝉担心，便道：“是啊！自然是一对双胞胎了。”

就在此时，几名散修转到石台后方，大口喘息，他们不堪忍受灵力波动的冲击，寻找躲藏之处，为首的正是吸血四鬼。貂蝉心下害怕，向陆凌云这边挪了一挪。

吸血四鬼瞅了一眼，啐道：“什么狗屁双胞胎，分明是一对奸夫银妇，两个兔崽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一名散修哈哈大笑，另外几人却忌惮吕布，不敢笑话。他们矮下身子，躲在石台后，避开狂涌而来的灵力波动。

貂蝉一惊，道：“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对模样、大小完全相同的木雕，再看向陆凌云，见他神色黯然，便知吸血四鬼所言非虚，不禁沉默起来。陆凌云想要说些宽慰的话儿，却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后，波动平息，有人叫道：“没事了，都出来吧。”听口音像是紫虚上人。

众人离开躲藏之处，回到殿中，只见殿内除过被吕布崩飞的法器以外，再无任何变化。

董卓看到貂蝉走来，面上顿现笑容，高声道：“美人儿，快过来！”貂蝉叹息一声，强作欢颜，移步到董卓身边。

陆凌云本想阻止，但想到郭天成的生死安危，又不得不按捺了下来。

众人的脸色都有一些难看，岩鹏忽道：“圣使，我们再走一趟吧，指不定禁制已经破除了。”

封天麟点了点头，武道“一式破万法”的极诣十分厉害，说不定在出手的瞬间，便将法阵抹除了。

众人燃起一丝希望，此处已离楼梯不远，纷纷出声赞同。

再一次踏上那层诡异的楼梯时，陆凌云看向貂蝉，只见她峨眉微蹙，娇颜迷人，更胜捧心西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此次众人走得极快，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时，眼前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让人们无比郁结。

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众人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凡人们的内脏已经开化木化，面现痛苦之色。元婴期、洞天境的大修士们，肌肉也变得粗有些迟顿，唯有吕布修炼武道，肉体之强远胜他人，只有左手食指的皮肤木化了一些。

一名通天教众说道：“是不是还有小型的法阵？”方才吕布轰击的位置，全是李儒、刘京二人依据天地道则所标记，有可能布置下大型法阵的地点。

刘京摇头道：“不是，小型法阵的灵力有限，绝无可能将我们无声无息的传送回去。”

陆凌云暗暗点头，当日他初入郿坞，董老大的传送阵便因无法传送七星龙渊而崩溃，若非那位不知名的少年重建空间通道，他和小双绝无幸理。

听完此话，众人心头都有一些沉重，空间之力、法阵是当下最有可能的两种情况，此时却均被排除在外。

过了半晌，李儒打破沉默，缓缓道：“现在我们来试第三种情况。”

陆凌云略一思索，想起不久前李儒列举了的种种情况，第三则是幻术。他不由眉头一皱，寻思道：“前两种虽然极为麻烦，但仍在众人意料之中。只是众人若中了连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幻术，却要如何分辨、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