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龙气入刀血海碎

青冥之下，厚土之上，有金色龙首横亘如山。

其身没入无尽云层之内，不得见其广大，只是一个龙首便如同巍峨大山，想必身长怕是不止千丈。

浑厚的龙息从巨龙犹如无底洞般的口中喷出，卷起一股可怕的狂风，呼啸着冲向下方无穷山岳中的一名持刀少年。

滚滚龙吟化作人声，响彻天地：“小辈何人？气运之争岂是尔等能够插手的？速速还来，可免一死！”

持刀少年自然便是苏戾，眼看势不可挡的龙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苏戾横刀大笑，刀锋直指狰狞龙首，大笑道：“区区畜生也敢在七爷面前聒噪，气运便在着刀内，有本事自己来取！”

狰狞龙首顿时大怒，龙族高傲，岂容亵渎，更别提被叫做畜生。滚滚龙息立刻倒卷而回，一只巨大得仿佛没有边际的金色巨爪猛然冲破云层，带着破空之声，摧山毁岳般笼罩向对于巨龙来说如同尘埃的苏戾，顿时便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面对伟岸如同天地的举爪，苏戾心中顿时生出无穷的恐惧。在无可抵挡的力量之前，苏戾终于露出了芸芸众生该有的一面，这种恐惧不是害怕，而是敬畏。

血海铮鸣，无穷血气从刀身之上弥漫开来，血气不断变化，时而如同巍峨山川，时而如同汪洋大海，时而如同雄关巨城，最终，血气化成一片天地，期间有日月星辰，万物众生。

这片天地之内，却有一名老道手提葫芦正在缓缓独行，老道走得极慢，很久才会迈出一步，只是每一步都会跨越无穷无尽的距离，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正在行走的老道忽然转过身，似是看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转身向后迈出了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老道的身影竟是穿过茫茫血气，出现在了巨爪之前，再看那片诡异莫名的血气，天地仍在，只是其中已经没有了老道的身影。

“怪不得如此猖狂，原来皇室竟然豢养，不对！竟是夺去了一头九爪气运龙的意识！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乖徒儿，且看为师如何屠龙！”老道说完，缓缓伸出干枯手指，点向龙爪的掌心。

巨龙看到老道的身影，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如同日月的双眼猛然一缩，滚滚龙吟之中竟是带了惊慌恐惧：“鬼谷老道！你可是要毁掉契约！？”

下一刻庞大无比的举爪与鬼谷老道干枯的手指碰撞在了一起，平地起波澜，霎时间万物俱静，天地间唯有一道声音清晰可闻，那便是鳞甲破碎的声音。

鬼谷老道的手指已经深深没入巨爪之内，奇特的是伤口之内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丝丝缕缕金色的气运沿着手指浸入鬼谷老道的体内。

“老道我可没有毁约，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鬼谷老道并没有拿开手指的想法，看着巨龙无赖道。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巨龙的九只巨爪之中靠近边缘的一只便渐渐消失，好似从来不存在一般，而巨龙庞大的举爪也缩小了一小圈，狰狞可怖的龙首也没能幸免。

“老道的徒弟抢点气运怎么了？以后抢的还会更多，回去告诉那几个老家伙，都给老道小心些，不然一并杀了！”鬼谷老道抽出手指，单手一挥，只听的连绵成片的鳞片碎裂声，巨龙便消失在了滚滚云层之中。

做完一切，鬼谷老道大笑数声，取出葫芦狂饮数百个魂魄，对苏戾伸出三个指头道：“此番收获不错，乖徒儿可问三个问题！”

苏戾正自看着天空出神，听闻老道的话，也不去行那跪拜之礼，而是抱拳笑眯眯道：“看师父气色倒是不错，徒儿这日子可是难过得很，像个孤魂野鬼似的东飘西荡，无家无门的。”

鬼谷老道嗤笑一声，极为不屑道：“周天之内你可是还有四十八个师兄呢，真想有个山门？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咱鬼谷一脉，以这天地为山门，人间为道法，何其广大，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天地为山门，人间为道法！何等胸怀，何其快哉！

“你就不怕撑死自个？”苏戾心中诽腹道，嘴上却口是心非请教道：“刚才巨龙是何物？”

“不过是大秦皇室夺取了一头集天地气运化成的九爪气运龙的意识，专门去夺取那些无门无派后台不硬的修士抢夺到的气运。”

苏戾愕然，看来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亦或是那天上的仙人，都逃不过人情世故，背后靠山这种东西。

“那契约又是何物？”

“契约？这天下芸芸众生总要有人来管不是，大秦皇室受命管理天下子民，故其可取天下五成气运与亿万子民愿力，门派世家不可夺取，亦不可插手皇室之事。”

苏戾奇怪道：“受命？”

鬼谷老道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浩荡青冥。

苏戾还想说什么，鬼谷老道却转身一步迈出，又进了那一片血气之中，血气天地之内，复又出现一名踽踽独行的道人。

“此番可去云中，机缘不小，记住，大道之行，只取其一！”鬼谷老道的话音从血气之内悠然传来，话音刚落血气便渐渐消散，涌入血海刀中。

对周天势力，天上仙人，人间修道隐隐有一丝极不明确猜测的苏戾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冰凉，紧随而来的便是无可抵御的剧烈疼痛。

下一刻，无尽山川陡然消散，眼前景物一一化作虚无。

场景转换，苏戾猛然从地面坐起，脸色苍白，眸子却清亮如水，在其身后是一脸茫然娇憨的司马榕榕，远处赵武安等人正围绕着血光艳艳的血海刀怔怔出神，在他身周还竖立着数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仔细看去其中冰冻的尽是活人。

司马榕榕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口，恶狠狠道：“你想吓死人家啊！难不成鬼谷传人都是这德性？尽做些吓人的事。”

苏戾摸了摸仍然传来阵阵剧痛的胸口，感觉到其中正在缓缓化开的药力，再看看司马榕榕手中的丹药瓶，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一笑，开口却是恶形恶状：“你这娘们良心倒是不错，此番七爷我便送你回云中好了！”

不得司马榕榕开口，苏戾看向不远处正在围着血海刀打转的几人，取笑道：“哟！诸位什么时候变成君子了？我还以为诸位会干出杀人取宝的事呢？”

不觉和尚满面愁容，降魔杵指着苏戾破口大骂道：“你以为和尚我不想！只是你这破刀真他娘的重！”说完吐气开声，身上肥肉一阵涌动，伸出双手抓住血海刀猛地一提，满是肥肉的手臂上此刻却有肌肉隆起，一看便是用足了力气和法门，然而血海刀却是纹丝不动。

苏戾大感好奇，伸手一招，血海刀轻松脱离不觉和尚的双手，直直飞到了苏戾手中，掂量几下，苏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惟一奇特的便是那道狭长缺口已经消失不见。

几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剑一忽然开口道：“刀剑有灵，剑冢之内也有此种情况，非主人不能使此刀此剑。”

苏戾闻言灿烂一笑，周身灵气涌动，滚滚灵气比之从前不知浓郁了多少倍。

“苏道友此番机缘着实不小，短短一日竟然跨过引灵中期，到了这引灵大成的阶段。”赵武安手拿玉笛，抱拳恭喜道。

司马榕榕一脸骄傲，拍了拍苏戾的肩膀，道：“果然不愧是我司马榕榕看上的男人！”

引灵大成？苏戾仔细一想，心中便以了然，破镜如此顺利，恐怕和那宛如梦境一般的景象脱不了干系，虽说他现在无法说清其中缘由，不过气运之说本就没有缘由，该来则来，该去则去，如此而已。

不觉和尚依然满面愁容的看着苏戾手中的血海刀，似是在考虑要如何才能抢走这件宝物。

不悟和尚拍了拍不觉的肩膀，笑呵呵循循善诱道：“师弟不要愁，要不杀了苏道友试试看？”

不觉和尚面容由愁转怒，盯着不悟看了半晌，颓然道：“打不赢，以后再度！”

苏戾站起身，拍了拍已经好了许多的胸口，询问道：“你这娘们用的什么药？效果还真不错。”语罢，还伸了个懒腰。

“仙家丹药，比起你这奇特身体简直不值一提。”说完，司马榕榕俏脸飞红霞，终于露出几分少女该有的模样。

苏戾不以为然，既然要去云中，这些秘密自然藏不了多久，再者说，即便知道又有何用？手中有刀，自当横行无忌。

不理会司马榕榕娇羞的模样，苏身体前倾，顷刻间由静转动，尸山刀法从血海刀间倾巢而出，灵气滚滚，刀气不绝，艳艳血光似要遮蔽天地。刀过之处灵气四散，草木尽折，地面之上一条条深不见底的狭长刀痕以苏戾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扩散。

片刻之后，刀法完成，苏戾猛然站定，吐出一口浊气，胸中意气满满，杀气沸腾直欲冲上九天！头顶处再度浮现出戾气为刀柄，杀气为刀身的倒悬铁刀。

苏戾放声大笑，只是笑声未落血海铁刀却是猛然炸开！化作漫天晶莹剔透的血色铁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