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人屠龙血炼法

晨光熹微，骤雨初歇。

苏戾自睡梦中悠悠醒来，入眼处，如临大海之滨，烟波浩渺，云浪翻滚。汹涌而来的云浪掠过满山的花草树木，只留下几分更加浓厚的湿意。

鬼谷老道身周一圈淡淡的光芒若隐若现，阻挡了外界的凄风苦雨，正在云海之中安然而睡。

而苏戾的处境就没与那么好了，被扔在高山之巅的他，已经承受了一夜的漂泊大雨，全身随便拎一个地方出来都能拧出成股的雨水。

只是不知是不是那颗血珠的原因，虽然受了一夜的雨，苏戾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身上也没有因为长期泡水引起的褶皱。反而有种淡淡的光泽。

但是七爷的脾气向来不好，即便对方是救命恩人外加师徒之名，只见一股怒气凭空而起，遥遥指向正在云海上的鬼谷道人。只是还不等发作，光圈之中的鬼谷道人已然起身，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昨日看你满身污血腥臭不堪，趁着天气不错，特地让老天给你洗了洗，怎地？还不满意？”

苏戾登时无言以对，一股怒气更是眨眼间就消失无踪。心中思绪翻滚，最终只留下寥寥数语：“哟，恶人遇上恶人了，那比的就是谁更恶！”

一念至此，咱七爷猛然转身，一撩衣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底气不足道：“修仙之事徒儿不甚明了，还请师父赐教！”

“自己这个师父可是生吃魂魄的主，实力暂借不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得还是什么凶名赫赫的恶人。七爷纵是天大的脾气也不敢发啊！更何况自己还是个捡来的徒弟。”苏戾心中如此想到。

鬼谷掏出葫芦仰头吞了几百个魂魄，一抹嘴唇，阴森森看着苏戾，轻飘飘说出一句话：“徒儿可是诚心跪拜？这周天之内除了那两座孤坟，能有几人让你诚心跪伏？”

听到这句话苏戾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胸中戾气骤然而出，搅得云开雾散，翻滚不已。

不理会苏戾心中的惊涛骇浪，鬼谷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鬼谷一脉无好人！徒儿何须做这些虚情假意的门道？身处周天咱要的可不是别人的敬意，要的是那实打实的畏惧！做的是那横行无忌的恶人！”

数年军中生涯，手中亦是染血无数的苏戾听到鬼谷所言，也不做哪些虚门假道，心胸顿时开阔，只觉得能够吞下着万里河山。雄姿英发，道：“如此正和七爷我意，师父且看好了，以后着周天之内第一恶人的名头定要落在徒儿头顶！”

苏戾长身而起，习惯性去拔腰间铁刀，发现无刀可拔以后，随手摘了一根树枝，遥指浩荡青冥与万里河山，戾气勃发！

鬼谷道人却是没有听到这些，冷哼一声道：“七爷？怕是活腻歪了？”

苏戾大惊失色，看着鬼谷道人，已是汗流浃背。

鬼谷道人话语虽轻，杀气却浓郁犹如实质！苏戾再不敢说话，表情不变，心里却在不停的捉摸着自己这便宜师父喜怒无常的性子。

鬼谷道人一仰头又是几百个魂魄入口，仿佛吃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美味，砸吧砸吧嘴，有些不舍的收了葫芦。

找了块还算光滑的石头随地一座。道：“杀人屠龙之术已经传给徒儿，有何不解之处？”

鬼谷道人所传的杀人屠龙之术，不过五百余字，却是字字珠玑，鲜血淋漓！通篇所言皆是一个杀字，却没有说明该如何去杀，杀到何时，乃至具体的修炼法门也没有提及半分，端的是以杀入道，杀气森森。

读完五百余字苏戾已是满头大汗，区区五百字蕴含的凶煞之气让他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血色全无。

强行压住胸中不受控制的戾气，苏戾勉强开口道：“敢问师父，着杀人屠龙之术该如何修炼？这其中好像并没有修炼法门。”

说完，立刻闭口不言，去压制那蠢蠢欲动的戾气，如若放在平时戾气出来也就出来了，可眼前偏偏有一尊喜怒无常的恶人，苏戾可不敢把戾气给放出来，谁知道这老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到时候一掌劈下来，七爷这魂魄说不得就会变成老道的口粮。

“杀！”鬼谷老道惜字如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苏戾耐心十足，继续问道：“如上所说，饮血一千可入筑基，那师父去绑了一千人给徒儿杀完，徒儿岂不是就入了筑基？”

鬼谷道人指着苏戾脑袋，厉声喝道：“何为杀！？杀人杀己杀众生，铁刀裹血，以命相搏，才是杀！为师即便绑来三千人给你杀光，你也入不了筑基。那根本就算不上杀！”

“杀到何时？”苏戾硬着头皮问。

“干干净净”鬼谷老道回答简练。

“杀人也可得道成仙？”已然豁出去的苏戾已经无所畏惧。

鬼谷老道森然一笑，面带得意道：“有何不可？以杀入道，让那仙人也胆寒，不比成仙要快意？”

至此苏戾对于杀人屠龙之术已经大致明了，此术取的是以杀入道的法门，从杀中取得一线生机，求的是勇猛精进，撞破南墙而行。

说白了就是刀口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法门。只是可怜七爷，这辈子的脑袋估计都要别在裤腰带上了。

此法门修炼容易，破境却极难，越到后期，境界提升便越是困难，没有心头一点明悟，杀再多也是无用。没有大智慧大毅力或是大机缘，修炼此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相通其中关节，苏戾便不再继续纠缠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等以后走到那一步自然会明了，想太多反而对修炼无义。想到此处，苏戾便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何为血炼之法？”

鬼谷道人笑而不语，摸出一把断做两节的铁刀，随手一抹，铁刀便已经完好无缺，寒光更甚之前，其上隐约有灵气游动，已是入了那灵器范畴。

苏戾瞪大了眼睛，他自然只看到老道随手就复原了被巨狼拍断的铁刀，而不知铁刀已经化为灵器。只是冥冥中觉得此时巨狼若是再来拍这把铁刀，断的一定是巨狼的爪子。

鬼谷老道伸手一招，一只普通野兽立刻冲破茫茫云雾中乖乖到了老道手中。还没等苏戾有所反应，老道已是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一刀捅进了野兽的心口。

只见鲜血滚滚流出，却没有流到地上，而是涓滴不剩的涌入铁刀之中。随着鲜血的涌出，野兽饱满的身躯逐渐萎缩，变成了一具干尸，竟是被铁刀把全身血液吸了个干干净净。

铁刀之上凭空增添了一抹不可察觉的血色，自刀柄处延伸出一截如同发丝般的细小血线，由浓变淡，又隐于铁刀之内。

“此为血炼之法！”鬼谷老道将手中铁刀一抛，苏戾一跃而起，接住铁刀之后便是一套只求杀人，不留退路的刀法。铁刀所过之处摧花折柳，几块碍眼的石头也被七爷顺手劈成一堆乱石。

“哈哈哈，好刀，好刀！”苏戾耍完一套刀法，一时只觉快意无比，忍不住大笑起来。风景如画的山顶被他这么一遭踏已经是不堪入目。

鬼谷老道在一旁刻薄道：“好好一套死中取生，两败俱伤的刀法，却被你拿来这里砍些花花草草，原本的杀气腾腾愣是让你耍得不伦不类。”

不等苏戾开口，鬼谷老道已是飘然起身，指着茫茫云海说道：“道法已传，徒儿自己去寻那出路吧，为师去也。”说罢，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云海中。

苏戾四下张望，孤零零的高峰之上，四周皆是云海茫茫。悬崖光滑陡峭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地方。

背好铁刀，苏戾突然开始发足狂奔，等到悬崖边缘时猛地高高跃起！跃出三五丈距离以后犹如石头一般坠入云海之内。

云海之下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苏戾已经是安然无恙的落地。也不知此地山势是如何形成的，在这茫茫云海之下数丈距离便是平缓的山林。

“七爷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师父你这一套把戏可是有些嫩了。”拍拍身上的枯枝断叶，苏戾指着头顶犹如白色海洋的云海说道。

有时候看似无路，下一刻便是柳暗花明。

云海寂静，苏戾并没有等来想要的回应，心底忽然冒起一股寒气，原以为老道会在暗中盯着他，哪知道根本就没有，还好山崖不高，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岂不是又要交代了？

果然是鬼谷一脉无好人！

正想得出神，一本薄薄的册子从苏戾怀中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