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忠臣孝子

大将军不在，此刻大将军府就是刘大红说了算，李煦整日在宫里，郑昭文则在尚书台，建邺的军务最后都汇集到他这里了，李如愿走之前也给他留了参谋，名叫蒋思恭，这人跟刘绛还有些渊源，原本是李如愿的大都督府的文吏，如今也成了大将军府的主簿，他留守协助刘绛处理军务和文书。

刘绛第一反应是跟蒋思恭商量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这种事跟他商量可能没啥大用，对方处理公文很干练，是个干吏，但出主意这方面还是得找旁人。

于是当即起身，在沈子睦前脚离开之后就奔宫城去了。

过了大司马门，刘绛就直奔李煦所在的太极殿西堂，一路上看到是他全都畅通无阻。

李煦原本在查看一些暗探在城中打探消息，正想着要派人叮嘱一下刘绛要注意防范就听说本人来了，当即起身出来相迎。

“大红急匆匆的来此，可是有要事？”

“见过兄长，确实有些事。”

入内之后，李煦让人端上了茶水，就吩咐左右都退下了，刘绛也直说来意。

“今日游击将军沈子睦来见我，说是明日九江王桓瑛要请我去赴宴，被我军务繁忙拒绝了，等他走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九江王一向眼高于顶，这样的人会专门设宴邀请我？其中必有古怪。所以我来跟兄长你说一声...”

李煦听完了之后，又拿起桌面上的纸张推给刘绛，“大红看看。”

刘绛闻言一看，上面写的桓氏诸王积极建邺诸多贵人、官员的来往，其中就属九江王桓瑛见的人最多。

另外就是太子和皇帝的一些状况。

“见了这么旧部，这九江王不会有异心吧？”

刘绛看完脱口而出道。

李煦则笑道：“此人志大才疏，早在我军进建邺之前就开始阴养死士，一个丞相的位置看来他还没有满足啊。”

九江王桓瑛接应李如愿入城，帮助很大，本来李如愿是隐晦的表示将来奉他为帝的，因此在台城破城的时候他就想要派人去杀了太子和皇帝，但被李如愿拦住了。

建邺局势安定下来之后，李如愿也并没有立即行废立的打算，但也没有亏待对方，给他丞相的高位，并且还隐晦的表示，等时局稳定了再行更迭之事。

所以，桓瑛的确是有理由不满的。

实际上李如愿还真有让他当傀儡皇帝的打算，但最起码要等荆州平定之后，再行废立之事。为将来李氏代楚做准备。

不过很明显，桓瑛现在就等不及了，所以在李如愿走之后就立即开始联络旧部。

邀请刘绛赴宴，能有什么目的？无外乎是拉拢。

但刘绛直接去都不去，这就有点不给他面子了。

沈子睦来到桓瑛的宅邸之后，汇报了情况，直接就开始摔东西了。

“这小家奴，也敢如此轻视孤！孤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旁的丹阳郡参军韦昌却劝说道：“大王请息怒，如今建邺城中，刘绛小贼所掌握兵马过半，大王想要成就大业，此子至关重要，正该许以厚利以诱之，若不成再谋划除之。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误了大事。”

桓瑛冷言道：“但今日子睦去邀请他赴宴，他都拒绝了，如何利诱？”

韦昌道：“大王莫要心急，这刘绛被李如愿收为义子，施以爵赏，委以心腹，不是小利能够动摇的，大王后宅不是还有郡主尚未出阁？不如...”

“万万不可，他一个家奴，如何能配得上我家女郎？”桓瑛当即就表示反对，毕竟这个时候门第之见还是根深蒂固的。

韦昌则继续劝说道：“大王，这刘绛虽然是家奴，却手握重兵，还是李如愿的义子，想要让他动摇，协助大王，必然要有所牺牲啊。”

桓瑛闻言沉默半晌，终于冷哼了一声，“罢了，都是为了天下，明日你自去见他小贼，若是他还不识抬举，那就除了他。”

韦昌笑道：“大王也不必太多纠结，此子若能配合行事，则建邺都会落在大王手里，到时候这建邺还不是大王说了算？”

桓瑛当即明白了韦昌的意思，只是一个口头承诺而已，未必就要兑现。

就像李如愿现在不还是没把皇帝太子交给他？

到时候等他说了算怎么就不能学李如愿？能用这人就继续用，用不了大不了就除了他。

先哄骗他帮忙再说。

想到这里，桓瑛这才露出一张笑脸来，“那就拜托韦参军了，他日孤若能成就大业，韦参军当为宰相，子睦当为大将军！”

“多谢大王了。”

韦昌从九江王府出来，就回了自家位于东宫附近的青溪的家中。

此时，兄长韦昂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兄弟回家当即就问道：“事情如何了？”

韦昌喝了一口茶水，然后道：“九江王已经被我说动了，正在拉拢李贼的义子，龙骧将军刘绛，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韦昂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从大袖之中掏出一张绢布，递给了兄弟。

韦昌展开看了之后，看见上面用血书写的内容之后，立即抽泣道：“让二宫蒙羞，真是我们做臣子无能，太子殿下忍辱负重，我等要不能匡扶社稷，怎么能对得起殿下的信任...”

韦昂则道：“正是如此，我已经私下联络了庐陵王和左监门将军胡修，少府卿王质，光禄寺丞吕威方，还有武库令杜崇德...另有吴郡太守王士超，会稽太守褚智惠，在建邺之外策应，必能收复建邺，解二宫之危难。”

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楚国毕竟立国也有百年之久，北伐又南渡，坐享天下这么久，总是有忠臣的。

韦氏兄弟就是其中的代表。

太子桓缜未册封之前，韦昂一直是其王府的属官，而其父韦缪，则是皇帝桓瑾出镇雍州时候的参军，后任九卿之一的太仆。

韦缪在李如愿围攻台城期间病逝，临终还嘱咐韦昂要忠心社稷，辅助二宫。

而韦昌原本是皇帝用来监视九江王桓瑛的，让他收集桓瑛谋逆的证据，建邺乱局之后他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继续潜伏在桓瑛身旁，并一再挑动桓瑛和李如愿的关系。

最终桓瑛决定要在李如愿离开建邺之后干大事，韦昌不断的劝说起了大作用。

兄弟二人的计划就是利用桓瑛跟李氏留守力量火拼，再引外镇兵马过来收拾残局，收复建邺。

一旦建邺易主，李氏后路断绝，在明发诏书召集各镇聚而歼之，必定能使大楚社稷幽而复明。

而现在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拉拢，或者铲除李氏留在建邺的几个主要人物。

李煦、郑昭文、刘绛。

其中李煦姓李，李如愿的侄子，郑昭文是跟随李如愿数十年的心腹谋士，只有刘绛，在李氏资历最浅，也最容易拉拢。

一个家奴出身的武夫，能有什么远见？给点甜头还怕他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