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头雁的烦恼

秦景抓紧一切时间赶到学校模拟工厂，强行占领机床操作了一波，放学的铃声催命般响起。这种实践学科要么是日以继夜的苦练，要么期待发生奇迹，否则只剩短短半个月时间，想搞定加分太难了。这道难题，逼的秦景将念头转向作弊一途。

回去整理书包，左惠粘人撒娇，他甜言蜜语的哄了一番。晚上的宴会左惠没空参加，她提醒说，下午刘莹有事来找过秦景，可惜他出去了。

秦景忙得头顶升烟，哪有空管这富家女的事情，太亲近怕胖子吃醋，太疏远又唯恐左惠难做，里外难做。

胖子修好自行车送回原处，买了一把新的锁头搭在上面，副校长老头就算看到车子被骑过，应该也不会太发飙。

校门口集合，加上白露一共十三个人，浩浩荡荡往七色花酒楼走去。

七色花酒楼三楼办公室，矮胖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夹着香烟正不知发什么呆。

大堂经理慌乱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板，前几天在咱们这打架那小子又来了，带了十几个人。而且、而且他还把白露带回来。”

万老板心里一惊，燃着的烟头落在地上也顾不得，眼珠滴溜溜乱转，盘算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们要不要叫武馆的人过来，把他们赶走。”

万老板摆了摆手道：“他在我这打了徐栋，常乐门亲儿子是好惹的吗？我以为第二天就能见到他的尸体。可如今他还活蹦乱跳的出现，你觉得会是咱们对付得了的人吗？”

“那咱们怎么办？”经理不过是个管事，拿主意当然还得听老板的。

万老板一脸无奈，叹道：“先委屈你一下吧。过了这关，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经理是他远房亲戚，一脸茫然的听从安排换了衣服，悄悄从后门溜走。

万老板没说的是，这背后还有劫持白露的细节，这经理并不知情。白露既然平安的回来，说明常乐门“智将”乐青也失手了。

姓乐的与庆元武馆赌约，若武馆办成此事，则常乐门暂时退让。那些只懂练武的大老粗居然同意，让乐青轻易的借用了陈让，那可是排名前五十位的真正高手。

一个高中未毕业的学生，能同时让徐栋、乐青、陈让三个人设下陷阱，还安然无恙的回来，那是何种人物？万老板从不会以貌取人，动动脑子总会活得久一些。

秦景带人上二楼，那天破坏的桌椅都恢复如初，一点看不出经历风波的影子。依旧选了那天吃饭的包间，众人落座。秦景大手一挥，尽管捡贵的菜点，酒随便喝。少年们大呼过瘾，争抢着菜单。

秦景拉着白露上到三楼，万老板正在楼梯口等候。

秦景当日打架的时候并未注意他，仔细打量，他比豆花还要胖个二三十斤，眯缝的小眼睛闪着狡诈的光辉，是个地道的生意人。

万老板异常热情，迎上来和秦景握手：“上次情况特殊，招待不周。回去以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咱们骑营市又出了一位声名显赫的英雄豪杰，没能好生结交，让我追悔莫及呀。”

现在时候尚早，整个三楼没有客人，老万这番表演没外人看到，倒是可惜了。莫非他收到陈让被自己打倒的风声？秦景暗自揣度。

“今次我来请客，弥补当日的遗憾，回想当年‘骑营三杰’何等威风，一晃几年时间，终于出现可以与他们比肩的人物，我老万能结识真是三生有幸。”

秦景又不是初混社会的少年，这种迷魂汤影响不到判断。他摆手道：“您生意这么忙，不必费心招呼，咱们也别耽误时间，找个地方聊聊这位白露小姐的事情。”

万老板略有些窘意，招呼两人到办公室落座，亲自端茶送上：“这件事我稍早的时候已经知晓了，白露小姐在本店做驻唱歌手的事，一向是由经理来操持，我一时失察，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种龌蹉事。我把他给赶走了，合同在这里。”

他说着取出一份合同，正是当时诱骗白露签署的那份，这合同约定几乎都是单方义务，白露一旦违约会受到各种制裁。

白露一见这份卖身契，立时紧张起来。秦景瞥见她偷着咬嘴唇的样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没问题，一切有我。

秦景拿起合同翻看，果然无误，问道：“万老板，您的意思是？”

万老板哈哈一笑，“这是我的失职，这份合同当然作废。白露小姐想要离开，之前的薪水照付，我再补偿一个月。若是白露小姐不计前嫌，那我当然举双手欢迎，合同重新签一份，包您满意。”

之前绑架白露的事情，秦景还猜测是徐栋下手，乐青反诬这家酒楼，毕竟那天徐栋酒醉调戏过白露。现在看起来，其中万老板脱不了干系。

万老板变得如此会做人，当然不会是他良心发现。秦景猜到中午的伏击他必是知情人，自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但凡有点智商也知道结果如何。

秦景笑道：“白露小姐之前就准备返乡离开，是我们说给她办个道别宴。这合同我替她做主，就作废了吧。”两手一错，将合同揉得粉碎，丢进垃圾桶里。万老板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面前，白露那点社会经验真如羊羔一般无助，还是远离比较明智。

白露连连点头同意，表示不准备再签合同。万老板当场给她结算工钱，秦景带她起身告辞，推说兄弟们还在等着喝酒。

万老板一直送到楼下，亲自叮嘱前台这一桌他请客，面子上做足才走。心里还有些不踏实，还有些不舒服。

他是庆元武馆出身，却早就看出时代不同，习武不如做生意来得有前途，投身商业果然如鱼得水。可是江湖终究还存在，谁知哪阵风就能掀起浪花让你翻了船。对于像秦景这种莫名崛起的新人，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秦景与兄弟们喝了几杯，就告辞离开，今晚他可不准备住在城里，再晚些时候，就错过了回小镇的末班车。胖子是一个非常好的陪客，今天白露在席上，他更加兴奋得口若悬河，拍着胸脯向秦景保证肯定招呼好大家。

秦景来到人来人往的街上，凉风吹散几分酒意，江湖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掺和进来的，这庆元武馆、七色花酒楼、以及常乐门就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还有点儿绊脚。

诚然他和八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冥冥之中，秦景觉得这乱局中有利可图。还有半个月就要毕业，当然不能等毕业那天才考虑八门的未来。

秦景注视着这条繁华的街道，必须尽快在这里给兄弟们谋出一条生路。否则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去往梦想中的大城市吗？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时间掰着手指算也没有多久了，头雁的滋味还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