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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十五分,白葵已经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捣鼓了将近半个小时。
“好了没?”陆鱼塘不时拿起手机看时间,显得有些焦急。
“嘘……别吵、别吵……正紧张的时候呢……”白葵依旧穿着一身恐龙睡衣,是皱眉紧盯着屏幕,十指在键盘上是敲个不停,“还别说……河口县治安监控中心的网络防护措施做的还真不赖嘞……”
望着碎碎念叨的白葵,陆鱼塘轻啧了一声,随即在屋内来回踱起了步子。
十余分钟后,白葵重重的拍下了回车键,喊道:“OK!画面出来了,天彩印刷厂周边的监控画面出来了!”
“是么!”陆鱼塘快步跑了过去。
于是二人脑袋挨着脑袋的挤在电脑前观察了片刻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厂子的位置不但偏僻,而且周边的监控盲区很多,二人几乎立即就得出了数条进出厂子的盲区路线。
可问题是……
这个厂子,是否正是假钞的制作基地?
范玉刚他,会藏在这个厂子里么?
如果在,那么这个厂子里一共有多少人在制作假钞?
这些人也都是来自缅甸的么?
也都是属于魏天华集团的么?
想到这里,陆鱼塘盯着屏幕沉声道:“厂子内部的监控情况能搞清楚么?”
白葵却耸了耸肩:“很奇怪,作为一家生产企业来说,它的内部竟然没有监控摄像头。我刚才已经侵入了这家企业的网络终端,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监控设备连接。”
“是一直没有安装呢……还是故意撤掉了监控设备呢?”陆鱼塘思索了片刻之后,指了指屏幕,“把刚才那个厂子大门外的监控画面放大看看。”
白葵“哦”了一声,迅速选取了一个监控画面,然后放大至全屏。
这个摄像头位于印刷厂正大门外的路边,架设的比较高,可以看见厂子的全貌,虽然是夜间,可厂区内的几盏路灯还是亮着的,所以厂区内的情况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
厂区不算大,约摸占地六亩左右的样子,四周建有围墙,一栋单层车间与三层办公楼相连的建筑是坐北朝南,偏于厂区内的西北一侧,故意留下了供货车进出调头的场地。
从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出,车间的高窗还是亮着的,这说明车间内有人在活动。
而那栋三层的办公楼么,则只有第三层的一个窗口是亮着,其余窗口皆是一片漆黑。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站直了身子,盯着屏幕犹豫了起来……
是去,还是不去?
嗯……
还是得去!
因为这个厂子已经是值得高度去怀疑的对象了,况且,左铃和陈浩因为张晓然的事忙活去了,这是个难得的在案件侦查的过程之中去执行抹杀任务的机会!
即便是扑了一场空,那也无妨,就当是瞎折腾了一夜,再接着想别的途径将这个案子查下去就是了。
毕竟远超于常人的耐心以及耐性,对于特别行动员来说,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就在陆鱼塘刚下定决心准备行动之际,只见白葵突然指向屏幕喊道:“看,有个人出来了!”
“哦?”陆鱼塘再次弯下了身子,凑近了屏幕……
只见画面中有一名男子从车间的侧门缓步走了出来,仰面望着夜空似是在发呆,片刻之后,只见这名男子点了一支烟,开始沿着车间的外墙来回踱起了步子。
而当这名男子踱到了一个路灯下之时,陆鱼塘则眯起了双眼……
随即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稍显狰狞的浅笑。
范玉刚!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名男子就是范玉刚!
虽然监控的画面的像素不是很高,面部特征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很明显可以看出这名男子戴着一副茶色的眼镜,以及那一高一低的、有别于常人的走路姿态。
而在范玉刚的通缉文件之中,就明确的指出了该男子的一个生理特征……
长短腿!
他天生两条腿就不一样长,所以走路的步伐会呈现出一高一低的姿态!
况且通缉文件中还说了,当年他逃跑前的最后形象,就是戴着一副茶色的近视眼镜,而且据当年的调查资料显示,此人在案发前的多年间换过好几副眼镜,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茶色的近视眼镜!
也就是说,这个人这辈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眼镜。
望着陆鱼塘那张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狰狞的笑脸,白葵明白,目标,已经被他给确认了。
就仿佛被一只在半空中盘旋的老鹰锁定的田鼠,下场已经是注定。
“这么说,你今晚要行动了。”
陆鱼塘点头:“对。”
“这回需要我协助么?”
陆鱼塘摇头:“进出盲区路线太多,太简单,不用。”
“我已经把这家企业的位置发你手机上了,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陆鱼塘却突然伸出了手:“等等。”
白葵望着自己脸前的手愣了愣,随即站起了身来,握住那只手抖了抖,一脸深沉的说道:“同志,祝任务顺利!保重!”
“啪!”
陆鱼塘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滚一边去!把你的铃木隼赛车借我,钥匙,快点的!”
“……”
天彩印刷制品公司位于河口县的东南郊区。
这本就是个人口不多的县城,所以郊区就更显得冷清。
更何况是晚上。
这家印刷品公司所在的厂房,前身是一所建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汽修职业培训学校,早已荒废,是在零六年左右被人给租了下来,翻新之后开了这家印刷厂。
凌晨12点,这家印刷厂的车间仍旧如同在监控画面中看到的一样,还亮着灯。
其内的数台大型印刷设备虽然没有开动,可车间内的八人却是在各忙各的……
有在调试维护设备的、有在调配油墨的、有在往成堆的假钞上盖防雨布的、还有在跟范玉刚凑在一起,对着一张制钞电板指指点点的讨论着什么。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车间北墙上的一个高窗外,探出了一颗脑袋;一双闪动着杀意的眸子,正以冰冷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动着。
陆鱼塘。
凌晨两点三十分,车间几排吊灯被依次熄灭。
范玉刚一行人边打着哈欠边走进了紧挨着的办公楼里,不多时,只见办公楼三楼的所有窗口,陆续亮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这些窗口的灯光又陆续开始熄灭。
三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范玉刚上了床,三楼最后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变黑。
四十五分钟后,范玉刚的鼾声响起。
可鼾声刚响起不过数声,他却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摁住了他的嘴,一只膝盖,则压住了他的下腹。
随即只见一道寒光在黑暗中缓缓划过,一丝冰凉,抵在了他的喉间。
“想死么?”黑暗中,传来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声音。
当然是陆鱼塘。
此时的范玉刚是被陆鱼塘的一只手和一只膝盖给压制的浑身动弹不得,只得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使劲的点头。
“我现在可以松开你,但你如果动了那么一下、或者你的嘴巴发出了那么一丁点声音的话,请你相信,这把刀,会立即刺穿你的颈动脉。OK?”
范玉刚愣了片刻,再次使劲点头。
陆鱼塘轻哼一声,缓缓松开了摁住他嘴巴的左手。
可他右手的匕首,仍旧抵在范玉刚的喉间。
陆鱼塘抬手敲了敲范玉刚的脑门,轻声道:“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是了。你最好如实的回答,否则,你会害了其他七个人。听明白了么?”
“……”范玉刚点头。
“我问你,那七个人是属于魏天华集团的么?”
范玉刚摇头。
“他们只是在为你做事,对么?”
范玉刚点头。
“那他们知道你,在为谁做事么?”
范玉刚摇头。
“他们是缅甸华人么?”
摇头。
“是国内的?”
点头。
“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一回,范玉刚不知道摇头还是点头了。
因为这个问题必须用语言来回答。
“行吧,这个问题你开口说。”
范玉刚低头望了眼匕首,舔了舔嘴唇,细声回道:“他们……是以前我在国内时的……徒弟……”
“收到。”
“咚!”
一声闷响传来。
范玉刚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随即陆鱼塘一把将身形干瘦的范玉刚扛在了肩头,轻轻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向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