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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玢玉心里有点慌。
李骄阳倒是很镇定,就是还有些为难的事情要解决,在她离开之前,必须得把和亲使团送走,否则,她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莫顿那边还好说,他巴不得使团早点走,但是宫良辅和石承弼那边反而有些麻烦,就算他们想回去,跟皇帝也不好交代。
骄阳想来想去,这个事儿还得着落到莫顿身上。
莫顿并没有怀疑李骄阳想让使团离开的目的,他只是觉得李骄阳急于想要坐实王太后的名分罢了,然而,名分这玩意儿,在突厥从来不重要,更何况,是王太后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
所以,莫顿很痛快的给李骄阳上了尊号,茵珂可敦,就是珍宝的意思,在王宫外另建府邸。
经历了连番挫折,莫顿已经没有了立李骄阳为大可敦的想法了,突厥的优鲁可敦,也就是皇后,只能出自阿史德氏,这是历任可汗都必须遵守的旧约。他的父亲想要打破它,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李骄阳发现莫顿已经没有了政变前的那股锐气,看来阿史那赦对他的冲击可真不算小,她也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谨慎,或许不应该算是坏事。
使团对于莫顿这一决定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说,莫顿不在纠缠公主,终究还算是好消息。
只不过,宫驸马有点摸不清,他是差事是不是真的完成了。
李骄阳很感激他们一路照应,没有他们她也不可能平安到达突厥,也正因为如此,她也必须要让他们尽早赶回大周。
“几位不必有所顾虑,突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会上书皇帝,各位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还是早日回国才好。”
石承弼考虑却不是回国之后的事情,公主平安到了突厥。也成了突厥可敦,皇帝那边就算是有交代了,至于皇帝是不是能满意,并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然而。现在突厥形势混乱,莫顿根基不稳,把公主一个弱女子丢在这儿,石承弼有些于心不忍。
或许,他们这位公主算不上弱。但是,毕竟也还是个女子。
“殿下,这场政变恐怕还没有真正结束,臣等不能将公主一个人留在这里。”
骄阳笑道,“迟早都会过去的。突厥人好勇斗狠,变乱时有发生,你们不能一直跟着我,我还是尽早适应这里的生活才是。”
“殿下……”
石承弼还想再劝劝骄阳,这可不是神都里的那些贵族游戏,稍有不慎。只怕性命难保,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却被宫驸马拦住了,“莫顿可汗那边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使团是不走也得走。只不过,沈郎将恐怕还得二十多天才能回来,这些日子就让石承弼将军暂时留在此地保护公主吧。”
骄阳轻笑,“石将军是副使,莫顿的眼睛都盯着呢。没必要多生事端。况且,王城暂时还算安全,几位尽管放心回去吧。”
石承弼觉得李骄阳的态度有点奇怪,毕竟。逆来顺受的从来都不是翌城公主,但是,不管他怎么揣摩,公主始终都是一副心怀坦荡的样子。
“石将军,我有一封重要的信件要交给沈毅,请务必昼夜急行。尽早交到他的手里。”
石承弼虽然只是副使,但毕竟是武将,让他保管重要的信件,并没有任何不妥,可是毫无理由的,他就是觉得有人要倒霉。
“公主放心,臣定然会把信带到。”
“沈毅这趟差事并不容易,将军与凉州卫有旧,还请日夜兼程,去往凉州帮衬一二。”
公主一再强调速度,用了昼夜急行和日夜兼程,表面上都跟沈毅有关,但是石承弼总觉得她是意有所指。
就连宫驸马,都察觉出了异样。
“殿下?”
“有劳驸马了。”
和亲使团接到可汗大令的当天夜里,在王宫领了辞谢宴,第二天就启程离开了,距离沈毅前往凉州,正好是第四天。
骄阳明显松了口气,“三天之后咱们也走。”她对玢玉说道。
“就咱们俩?”
“怎么可能。”
李骄阳看起来异常平和,跟她一贯的风格简直判若两人,然越是如此,玢玉就越明白,公主要做是事情,干系不小。
“明天会有一队侍卫押运第二批购粮的财物离开,咱们化妆成侍卫一起走。”
玢玉抚胸长出了一口气,有侍卫就好!
“那殿下为何要往月氏?”
“因为莫顿一旦知道殿下逃离,就会往凉州方向去追,殿下反其道而行,取道月氏就可以躲过莫顿的追兵。”
九娘说完,微微福了一福。
“你可愿意为我留下?”骄阳问道。
九娘已经假扮过一次公主了,在来一次似乎也能做到得心应手,“愿为公主分忧。”
“多谢。”骄阳诚恳说道,“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回大周。”
“我相信公主能做到。”
她二人一对一答说了半天,玢玉才算是听明白,春九娘肯为公主留下来,风险实在是不小。
“九娘……”
“姐姐不用多说,暂时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这样件事了。”
骄阳其实都无法推测留下来的人将如何承受莫顿的怒火,但是她必须要走,京城实过于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心慌。
至于留下来的那些人,唯一的希望,就是九娘足够机智,能最大限度的保全大家的性命。
“我会尽量说服凉州卫,运些粮食过来,这样,莫顿那边或许能平衡一些。”
事关粮草,九娘不敢承应,“殿下,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什么都没有你们活着重要。”骄阳说的是实话,她不希望任何人因她而死,同样她心里也明白,突厥王城不会被粮草困死,莫顿早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她这么做。只有抢的先机,才能让莫顿记她几分人情。
“叫戚枫进来。”
骄阳简单吩咐了几句,让他一切都听从九娘的安排。
这个圆的几乎令人发指的内监,哭的两只眼睛都肿了。“殿下……”
“我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几天就回了,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就把九娘当成我就行了。”
戚枫心里更加悲愤了,殿下出去玩居然都不带他了!
一个男人能哭的梨花带雨的。九娘也算是长了见识了,但是,基于对内监这种生物的恐惧,她并不敢流露出任何讥笑的意思。
戚枫跟了骄阳也有七八年了,骄阳竟没发现他还有做孟姜女的潜质,“行了,你在哭长城都倒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会来。你管好你的人,都听九娘的话,等我回来的时候。自然好好赏你。”
“奴不要什么赏赐,只要殿下好好的回来就行。”
骄阳安顿好了一切,估计使团也已经走得远了,这才带着玢玉和寂岸师太离开了驿馆。
她们并没有在出发的时候就混在队伍之中,而是坐了一辆小车,提前到了城门附近。
骄阳这么做不过是有备无患,她却不知道莫顿真的派了人前往致谢,九娘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戚枫狐假虎威把人送了出去。
算是有惊无险。
侍卫们押着车,缓缓向城门而去。他们有可汗大令,即使四门紧闭还是一样可以出去,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得不动声色的接上公主。
韩通也穿了身羽林卫的衣服走在当中。
走着走着。一匹马受惊离开了队伍,街上顿时乱了起来,因知道是翌城公主的车马,也没人敢趁火打劫,很快马匹便被降服,谁也没注意到合格过程里多了三个人。
出城的时候异常顺利。突厥也不乏耳目灵通之辈,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翌城公主运财物出城是为了给他们弄粮食的,他们非但不会阻拦,反而处处帮衬,即便是看着李骄阳和九娘弱不禁风不像侍卫,也没有人上前戳破。
“我们不会放了不该放的人吧。”一个略有些年纪城门士卒小声的嘀咕着。
一个貌似头领的家伙撇着嘴说道,“能有什么事儿,那两人我瞧着到像是两个小娘们儿,不管什么原因出城,那都是公主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用不用跟上头说一声,问问公主那边是不是走失了人口,万一她们是私逃的女奴,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留了两撇小胡子的头领猛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一巴掌拍在军卒的脑袋上,“你才是给我们找麻烦。可汗陛下要的是阿史那赦,你看他们那个像?”
那军卒唯唯诺诺不敢在说话,只不过一直目送着骄阳离开。不仅仅觉得那两个单弱少年有问题,还有个壮汉,他总觉得眼熟。
李骄阳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回头,直到那种感觉消失不见,她才大喊了一声,“所有人下马,把车辆烧掉。”
火油、火折,侍卫们早就准备好了,听见骄阳吩咐,急忙把马从车辕上解开,从本应装着金银的箱子里取出火油,几辆车很快就烧的无影无踪。
“殿下,咱们快点走吧。”玢玉紧张的手心全是汗,突厥这个破地方,几十里都没什么人烟,夜间赶路的话,吓也要吓死了。
“韩通!”
“来了。”韩通不是一个人过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那人几乎从头到脚就写了两个人,“平凡”,扔到人堆里可能都找不到。
这才是做探子的料,若是换了晋王,站在那儿都有无数人睁着瞧,别说做探子,就是放个哨都能被人给发现了。
骄阳突然特别想念晋王。
也不知道京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是他?”骄阳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
韩通点头,“他每年往返月氏三四趟,对路途很是熟悉。”
“小人丁三,拜见翌城公主。”
丁三是左都卫的人,骄阳没必要提防,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只是朗声说道,“带路吧。”
“都上马,跟着我,今天务必要穿过胡杨林。”
突厥跟月氏虽然通商多年,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来往两国的路途中,既没有通衢大道,也很少见迎宾的客栈,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在野外露宿,简直艰辛。
李骄阳对此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在野外该如何生存,大多数的侍卫也是一样,万幸还有丁三。
躲避险情,寻找水源,全靠丁三。
“殿下,前面有个背风的小山坡,以前我们找到过一个山洞,可以在那里过夜。”
“带几个人去找山洞吧。”
“三哥,我们跟你去。”
骄阳的侍卫纷纷应和,这在三天前想都不要想,他们刚出城的时候,人们对丁三显然都不是十分信任。
李骄阳这才明白韩通坚持要带上丁三的原因,本来,她是有些担心他在石城呆的太久,容易被守城军卒认出来,现在看来,这个险冒的太值了。
“左都卫果然是藏龙卧虎啊!”骄阳由衷的感叹道。
韩通十分得意,“我们督统说了,有什么事情都要多问丁三,恰好我是个十分听话的人,恰好丁三什么都懂。”
“我们督统”这句式,李骄阳有些日子没听见了,如今听来,反而有些亲切。
“你们督统可有别的消息传过来?”骄阳顺便问了句。
韩通表面憨直,心思却十分敏锐,他知道李骄阳问的是贵妃和晋王,但是,他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关于这一点,韩通也一直没想通,他们督统一直很在意翌城公主,那么,为什么对公主最在意的两个人只字不提呢。
韩通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只是不会跟公主说。
“督统说圣人限期破获谋害公主的凶手,左都卫上下都在为此忙碌。”
“这你们督统可难办了。”骄阳冷笑道,“皇后娘娘的把柄,周大督统就真的敢递到圣人面前吗?”
韩通却摇了摇头,“若是真的有确凿的证据,我们督统一定会呈到圣人面前,可惜,现在的证据,都很容易被抵赖掉,毕竟,她是皇后,不是轻易可以定罪的人。”
“是啊,她是皇后!”
“殿下,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