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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凉州府,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仅仅是投入瀚海中的一粒尘沙。
李骄阳宿醉醒来,头脑还不是那么清醒,隐约听见宫驸马等人在跟凉州卫众将告别。
“到了这里,凉州卫便不能再送了,几位大人一路保重!”
“多谢苏将军,董将军。凉州卫连日辛勤劳碌,我等回京后必将奏明圣上。”
“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将军不必过谦!”骄阳下车言道,“本宫能平安到达,凉州卫功不可没,更何况,保境安民,守国土清净,凉州卫更是居功至伟,朝廷明察秋毫,自当褒奖。”
翌城公主这一路进入凉州之后确实还算平静,这里面自然也有凉州卫的功劳,但是也不至于像公主说的那么夸张,换做从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受这个无功之禄的。然而,鸡鸣峡谷之事因为公主从中斡旋,可以说是免去了一场滔天大祸,此刻,李骄阳递给他们什么,都不得不接着了。
隐约间,甘凉道行军大统领苏昌河有一种预感,翌城公主这艘船,可是好上不好下!
凉州卫返回城中,骄阳于路边凝视了许久。
她目光平静,波澜不惊,并没有一丝和亲公主该有的哀婉与惆怅,或许,她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昨天的酒里。而今只剩下,一个一往无前的李骄阳。
和亲使团都在看着李骄阳,但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人们的心情其实都有些沉重,洛阳宫里最耀眼的明珠,从此将于长于砂砾为伴了。而他们作为臣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未知的命运。
玢玉忍不住掩面而泣,九娘扶着她,眼圈也跟着红了。
“殿下,请上车吧。突厥吉寺特勤及哈日那将军奉乌托可汗命令前来迎接。”沈毅过来说道。
骄阳收回视线,并为答话。
“吉寺是乌托次子,位同亲王。莫顿被正式封为太子之前。他就是突厥叶护。”
叶护是突厥可汗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们本没有太子这一封号,乌托可汗独宠幼子。仿汉制立莫顿为太子,叶护则降为特勤,这中间的恩怨纠葛骄阳不得而知,但是很显然。有这么一层因果,他来迎接公主銮驾。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他不是为了我来的吧?”骄阳问道。
“特勤不掌军事,这一点在吉寺身上体现的最为充分,乌托可汗性情还算正常的时候,对他就十分戒备。如今他老迈昏聩,吉寺的日子就更是难过。”
“他跟五部贵族关系如何?”
“没什么特别。”
骄阳却觉得,一个曾经离可汗大位最近的人。绝不会没有一点特别。
“阿史那赦突然就得到了五部贵族的一致支持,恐怕不会是他个人的关系。这个吉寺特勤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想,也不会是偶然。”
“殿下,莫顿太子过来了。”
骄阳点点头,迎了过去,“看来,那祝特勤在这里出现,太子似乎也没得到消息。”
莫顿脸色并不好看,“他来不来都是一样的。”
“轻视对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骄阳笑道。
“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路过彰八里你帮我拖延一下就行了。”
骄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莫顿却有些别扭的把头转了过去,“公主回车上去吧,没必要亲自见他们。”
李骄阳比他更熟知礼仪,自然知道该怎么端她的公主架子,回到她那并不起眼的小车上,稳稳当当的坐着。
金雀车之前被炸了,一时也造不出来,她现在坐着的,是凉州府衙最好的一辆车。因为金饰过于“简陋”,被宫女们在车檐上挂了一圈玉饰,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一个大写的“土豪”!
这土豪车李骄阳虽然不太习惯,但是大周公主要的就是这个气派,风沙吹过的时候,一阵玉器撞击叮咚作响。
“突厥使者阿史那吉寺,哥舒哈日那,见过翌城公主殿下。”
他二人在公主驾前俯身行礼,礼节不算隆重,骄阳自知此刻是送到人家嘴里的羊肉,挑剔这些也没用,因此,只是冷冷淡淡的说了句,“免。”
这一个字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女官还是高声喝道,“免!”
二人谢过公主,吉寺上前说道,“迎接远道而来的公主,吉寺不胜荣幸,我们可汗陛下已经备下了最华丽的宫室,最纯正的美酒,等待公主和使者们的驾临。”
骄阳心想,你们最华丽的宫室,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帐篷。
“走吧。”她平静中略带了点不耐。
吉寺正准备慷慨陈词一番,李骄阳这两个字好像当头给他一记闷棍,他显然是没料到这公主讲话会如此简单粗暴,嘴巴开开合合像是缺水的鱼。
莫顿在一旁险些笑出来。
“听说殿下沿途不断遇袭,可汗陛下十分忧虑,特命我等务必抓紧赶路,早日到达石城。”
宫驸马觉得公主要是在开口,肯定会说:那你还啰嗦什么?
即便是天朝公主,到了别人的国家也一样要仰他人鼻息,气氛过于紧张可不是什么好事,宫驸马便上前说道,“銮驾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还请尊使带路,我们也好早到石城。”
“请公主殿下起驾。”
车架启动,吉寺很自然的走到莫顿身边,与他兄弟之礼相见,“太子立下大功,可汗陛下十分欣慰。”
“并不是我有什么功劳,大周皇帝是敬畏可汗威仪,才将翌城公主下嫁,这都是可汗恩威,与我个人无关。”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吉寺看莫顿的目光。充满了哥哥对弟弟的认可,似乎除了兄弟之外,其他东西都不重要,“若不是你从中斡旋,不可能带回翌城公主。我们可都听说了,她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几百年来最有分量的一位和亲公主。可汗已经高兴了好些天了。”
“女人还不都是一回事儿。”莫顿神色僵硬。目光也有些闪躲,“她可不是宗室女,只是当时的情况我没办法拒绝而已。”
“你做的很好!女人嘛。娶的不过就是个身份地位,横竖皇帝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来,宗室不宗室的能有什么要紧。反而这位是在皇帝身边长大的,分量不同于其他宗女。她嫁过来,对我们或许还能有点好处。”吉寺侧身。挨着莫顿低声说道,“可汗陛下有意立她为大可敦。”
这消息确实让莫顿有点意外,“贵族不会同意吧?”
“那是自然,毕竟是大周人!但是。可汗王帐里的事情,贵族反对也没用啊!”
或许,这就是五部贵族一起倒想阿史那赦的原因?
可汗的昏聩已经超出了贵族的忍耐?
莫顿还在那里胡乱猜测。吉寺却问道,“你能确定你带回来的就是翌城公主吗?”
莫顿猛的抬头。由平和渐渐冷冽,“什么意思?”
“你可别多心。”吉寺还是知心大哥,“周人多奸狡,我不过是担心你受骗。”
“多谢!”莫顿冷漠言道,“和亲旨意下来之前,我就见过翌城公主,皇帝殿前许婚,绝不可能有错。”
吉寺并不介意莫顿的冷淡,他热切的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翌城公主确实有些特殊,可汗对她十分在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担心你……”
莫顿微微冷笑,“不如这样,吉寺特勤到公主驾前,掀开帘子看看。”
吉寺虽然从来没有走出过突厥,但是也知道大周朝的女人十分麻烦,特别是这些王公贵族,礼节上差了半点都是渲染大波。
“太子说笑了。”
莫顿不再理他,打马就往前走,沿路也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一路餐风露宿,十五日后猜到彰八里。
这是一个小型的村镇,有些简单的木制建筑,这在大周朝只能算是最贫穷落后的村镇,在突厥,却是仅有的几个大城之意。
风沙漫天,城里看着也不算干净,然而不用露宿郊外,对骄阳来说已经是非常感动了。
“殿下可是受了罪了,赶紧送些热水进来,在把最好的花露兑上些,让殿下好好休息休息。”玢玉一进到房间就开始忙活开了。
骄阳却喊道,“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出去!”玢玉大惊,这鬼地方殿下出去干什么?”
骄阳笑而不语,“快给我换一身胡服和靴子,咱们出去。”
玢玉看着带着圆顶毡帽,穿着高腰皮靴的公主十分不习惯,骄阳却不觉得,拉着玢玉就上街去了,沈毅不用吩咐自己就跟上了,何家兄弟还非常体贴的告诉他,要多带银子。
金尊玉贵的天朝公主,大黑天的在陌生的城镇乱跑,玢玉觉得公主就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可怜她一届女官,成天做的都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可是,谁让她的主人是李骄阳呢,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人替她顶着,只可怜她这小丫鬟命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李骄阳无暇去考虑玢玉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同样的,她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李骄阳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凌厉。
“殿下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塔寺?”
“不知道我就不来了。”骄阳说道,“而且我知道,这里住的都是道姑。”
“突厥人不是信奉萨满吗?”
骄阳并未回答,只是抬手敲了敲门,“风雪拦路,还请师太行个方便。”
骄阳敲开庵门,淡淡说道,脸上是波澜不惊。
开门的小道姑本是满心不喜,这样的鬼天气还有人来叫门,可不是讨厌至极?然而,她那一脸的晦气,却在见到骄阳的时候,褪了个干干净净。
那道姑年纪不大,眼力却是不弱,骄阳身上虽然穿的素净,但只腰带上的玉环,就价值不菲。
“不知是哪家贵宝眷?”那道姑笑得两只眼睛都快要挤到一起了。
“我家……”
玢玉刚一开口,就被骄阳用眼神止住了,她淡淡说道,“只是过路之人。”
骄阳说罢,叫玢玉递了个荷包,那道姑不着痕迹开的捏了捏,顿时喜笑颜开。
“修行地就是方便门,娘子快点进来。”
“我家的马车坏在路上,经行人指点来到贵宝刹,打扰师太们清修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娘子快随我来吧,淋着雨可不得了!”
“多谢师太。”
“不敢当,贫道号寂林,娘子随意称呼即可。”
骄阳点点头,不会去纠结这种小事。
道姑殷勤的将骄阳引到院内,自顾自的说着话,她一心想打听骄阳的底细,却没留意她越来越差的脸色。
“娘子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出身,客房狭小,让娘子受委屈了。”
骄阳却有些失神。
“娘子,娘子……”
寂林连连唤了几声。
“嗯?”骄阳这才缓过神来。
“娘子怕是着了凉了,脸色十分不好。”
寂林伸手去扶骄阳,骄阳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闪了一下,玢玉忙上前,“劳师太挂心了,我们娘子这一路上山受了些辛苦。”
寂林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倒是瞬间就变了过来,“娘子一看便知是矜贵人,可不当受这样的辛苦,我们院中住持师太极通医术,请她过来给娘子瞧瞧可好。”
寂林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那玉环上瞟,初时骄阳还没注意,此刻注意到了,心里少不得要琢磨琢磨。
骄阳顺势坐到榻上,一不留神将那玉环碰了下来。
“呀!”寂林忙拾了起来,捧在手里上下端详着,“这可是宝贝呀,若是跌坏了岂不心疼。”
玢玉暗地里撇了撇嘴,公主心疼不心疼不太好说,这个道姑心疼可是妥妥的。
“不过是个玩物,没什么可惜的。”
骄阳递了个眼色,玢玉便将那金钗收了过去,寂林满眼的恋恋不舍,后堆着笑说道,“娘子果然不是凡人,这样品相的玉环,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在娘子手里,竟跟土木石块一般。”
听着这话,骄阳心里便有数了,她把玉环接到手里,随意的掂着,“还是师太见多识广,我还只道是个寻常物件。”
“哎呦我的天哪,娘子怀揣着重宝,竟然毫不知情?”
骄阳心中好笑,“这东西究竟有何来历,还请师太赐教!”
“娘子,这您可算是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