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他的话，死也愿意

投影的倒计时最后一秒消失，众人眼前一黑，本能闭上眼。再睁开之际站在空旷的神坛上，身边多出很多身着各异服装，不同种族的同伴。

感觉手心的热度还在，吕安如松了口气，挣脱掉另一只胳膊上的束缚，侧身顺手把艾拉的双肩包拽下来塞进包里。张欣星刚要开口，四个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男孩子，带着厚重的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停在吕安如她们面前，扶扶眼镜，打招呼道：“美女们好。”

吕安如点点头，她深刻怀疑对方压根就没看清三人长相，冲眼镜的厚度，起码上千度，现在他盯着罗盘都要时不时拿到眼跟前。

环视下周围一圈，神台下方是雪地，正东方远处有条巨型裂缝，不知通往何处。更远处则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天空中一轮巨型月亮半隐在雪山之后。相对的西南方就更让人压抑了，目所能及全是黑影，因为处在阴面，所以根本看不清，另一轮月亮高挂于两边交界正中的空中。可见这个模拟修炼场所常年飘雪，恶劣的环境无疑再次增加了考试难度。

考试提示重点是找到真正的月亮，当中会有传送杯，等于要先传送到月亮上面。还好妈妈早上给备了非常多食品，看来是场耗时的硬仗。

在她观察的功夫，眼镜男孩子一指站于他右手边的双生子兄弟，开始介绍：“我觉得我们可以组在一起，他叫查理.德法术社，主修风系法术。他哥哥布朗特.德，主修光系法术。”

完后比较自信地给艾拉搭线：“你也是法术社，主修火法吧。你们组合在一起刚好能克制这里的恶劣条件，怪物更不在话下。”

能看出双生子里有些略胖，金发碧眼的应该是弟弟查理。瘦高，金发暗灰色眼睛的应该是哥哥布朗特。

修炼法术系的人，慢慢会被法术本身影响到自身容貌，比如艾拉火红的眸子和头发。她可没吕安如沉稳，手夸张地在对方眼镜前摆了摆，见对方没反应，想都没想脱口问出：“你能看清我啊？”

男孩倒也诚实：“看不清，不过你身上有圈红色光晕围绕，热度不低。”

只能看到大概轮廓，靠半猜？艾拉有些同情地建议：“现在不是有实体仿真隐形眼镜吗？带上哪怕盲人一样可以看到，图像信息直传脑端。”

“我不需要，途径他方数据虚拟完才转达的信息，哪里有自己真实感受到的靠谱。”

男孩执拗。

艾拉也不客气，难听话紧随其上：“不识好歹，你这人太怪了！”

火药味四起，艾拉不断给吕安如使眼色。

把地形大概确定完，吕安如扭头下定论：“好，咱们组一队，走吧。”

随即甩出队伍令牌，对方接到后，逐个写下名字。艾拉有些傻眼，张欣星则趁机匆忙补上名字，现在局势对她不算有利，尤其在冰雪修炼场，她主修木系法术，不但用处不大还被克制。签订了队伍协议，就必须遵守，队伍有保护设定，不可人为抛弃队友，获取到信息会自动共享等等。

所有人录入完，吕安如接回令牌，才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听起来极其怪异的腔调：“姑娘，不知可否把大家不常用的行李都装到你包里呢？”

姑娘，不知可否……

啥年代了？好像她妈妈那会的人都不这样说话了吧。遇到一个拧巴的人，你可以训斥他好好说话，但紧接着出现下个拧巴的人可怎么办？

“复议！谢谢姑娘。”

吕安如怔了怔，只见从眼镜男孩身后冒出来个比他还矮的人，个头不足一米四。看起来比几个女孩子更娇弱，却提着一大包行李。从半透明的袋子隐约可以看到有自动寻找水源的电暖壶，厚厚一沓衣服，更还有锅碗瓢盆一套，最夸张得还看到了齐全的烧烤架子以及配菜。得亏他用了中级收纳袋，可以自动扩展十五倍的隐形空间。不然一般箱子，能不能装下都是小问题，关键他怎么提啊？

感情这人当考试是来野炊啊？工具够齐全。

“我听孟梦说，姑娘的包包应该不算物品本身重量吧？孟梦小兄弟的装备包最多只能减少一半重量，保存体力对队伍乃非常有利之事，所以有劳了。”

眼镜男孩已经把他们一行人不常用行李收整到一个袋子，不客气地递到吕安如眼前。

“我说你们还真不把自个当外人是吧？我这暴躁的小脾气，今天艾拉姐姐就先教教你们做人。”

艾拉本来就憋着气，这会立刻表现出特别大义凛然的护犊子，撸起袖子就要打呢。对面三个也不是吃素的，双生子兄弟和小个子立刻摆开了架势。

此情景之下，艾拉忙回头瞄眼吕安如，喊道：“安如你别拉我，我今天非打他们三丫的不可！”声调不降反高，只是这步子，愈发朝吕安如身边靠近：“我都说了安如你别拉我了！你拉我干啥啊！”

吕安如无奈苦笑下，把始终碰都没碰艾拉一下的手越过红发女孩，接上周生手里的行李。

“我告诉你们啊，不是看安如面子，我今天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艾拉不忘恶狠狠地补充句，三个男孩也收了架势，耿直的查理用成语反击：“以女卖女！”

“不对，是狗仗，”

赶在布朗特挑起新战火之前，吕安如快速把行李规整完，宣布：“好了，走吧。”

率先走在前面，往西方第一座临近的雪山靠近。她倒真不怕他们打，就怕一直拼口水。

艾拉赶紧跟上，在吕安如耳边嘀咕：“不行啊，安如。咱们不可以轻信别人，更何况都没深入了解的陌生人，万一剩下两人是闲人呢？我看厚眼镜就没啥用，现在解除队伍，重选人还有挑的余地。”

“不会，他很有用，咱们得靠他判断地形和走势。”

“他有用，他是什么系？”艾拉这才反应过来吕安如带的路非常奇怪，“地形，走势？”所走完全是朝隐在山后的月亮相反位置，而这个方向只有远处寥寥数人，应该是传送时候就被送达，被迫的。

艾拉用力拉住吕安如，不停嚷嚷：“咱们离大部队越来越远了，是不是走错了。东边才离第一个月亮更近啊，而且人多好办事。这种荒山野岭，社长他们肯定会保护人多的地方啊，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第一个月亮是幌子的可能性更大，我说得对吗？”吕安如把询问的目光反而投给了眼镜男孩。

眼镜男孩低头认真盯了会手上罗盘，叽里呱啦念了一堆旁人听不懂的话：“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此地表面处于坎、艮位，实际卦象显示为水山蹇卦，也应了相位。不过蹇卦如果遵从卦面乃是死路一条，我们只有另辟蹊径。九三、六四、来反来连，唯一生门在坤兑方向。”

男孩说完回头望望跟在他身后的小个子孟梦，孟梦轻快点头：“复议。”

转瞬间，男孩子脸上凝重的神色转柔和，对吕安如道：“你选得没错。”

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友好，主动朝吕安如伸出手，赞叹道：“没想到遇到同文综社预测派大师了，我推演半天所得结果，不及你立刻判断，惭愧惭愧。我叫周生，敢问大师名讳？”

只是两个人距离，现在最少间隔了3个人以上身位。吕安如小时常听妈妈说，在他们年轻时候，旧纪元里近视度数高达上千度的人，和睁眼瞎没啥区别。科技先进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今天算体会了。

吕安如往前走了几步，握握对方手：“吕安如。”

听到这个名字，双生子兄弟不免激动起来，弟弟更好动一些，先问道：“你就是盛冥的姐姐啊。”看到吕安如点头，更激动了：“难怪你这么厉害呢。哥，这次我们可瞎猫撞到死耗子，遇到宝了。”

瞎猫撞到死耗子……众人汗颜，布朗特无奈扶额，更正：“告诉你很多次了，查理。不要乱用夏国古成语，会被人误会。咱们应该算，今早踩了狗屎，沾好运了。”

狗屎！感觉似乎、大概比之前更差了？艾拉实在忍受不了，心直口快地吐槽：“你们是在故意嘲讽我们？这两有区别吗？”

布朗特煞是认真地点点头：“有的，你们能懂我们好意就好。”

艾拉两排牙不停打架，不光是冻的，就这还好意呢？

“比较晚了，大家的体力最多再走2小时，需要保存实力放在白天奋战。考试没有标注时间，我感觉应该比较耗体力，不能图快做没必要消耗。”

周生始终视线没有太离开手上的罗盘，吕安如认同：“找到合适落脚点，咱们就先修整，轮班当守卫，我当第一班。”主要考虑到，看完就可以一直睡了。

“好的，请问大师，咱们应该选何处做落脚点？”

吕安如惊诧：“我决定？这事不是预测派的活吗？”

周生同样惊恐，转而有些生气：“大师休要取笑我，我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艾拉实在冻得不行，大吼道：“年纪小小，思想怎么这么迂腐啊？安如让你弄，你就放心弄！”

周生这才自行顿悟，点点头，“小生不才，让大家见笑了，这便替大家寻找栖身之处。”拿着罗盘转了半圈，指向远处一块凹下去的地域：“据我观察，那里是一处死角，刚好卡在三处地形的交界口。就算明天修炼场会有新的怪物或者机关加入，那里应该不会被牵扯，尚算安全。”

“走。”

确定好，一行人立刻动身。

气候太恶劣，用不了低级法术加快脚程，考试同样禁用高等座驾，只能靠脚力。艾拉边拉紧领口往前走，边悄无声息地故意贴到吕安如身边，小声奸笑道：“不用谢啦！放心，我不会捣乱，会全心全意配合你。有这些死心塌地的小迷弟，咱们一路就轻松多了，我可是要摸到最后通关指令的人，小恩怨对我来说不算事的啦。”

吕安如感激地回以一笑，其实她哪里懂什么预测之术，脑海不禁弹出早上的画面。

吃完早餐，和父亲闲聊了几句后，来到洗漱间，抓把头发刚准备扎起，梳子被人从身后拿走。熟悉的淡淡柠檬清香弥漫，浅笑转头，推推贴在耳边的弟弟：“小冥，别闹。不许泄露考题答案，我知道所有协助出题的人都被首席咒法老师下了咒，私自泄露会有不好灾祸惹上身哦。”

“我不说，我帮你梳头吧。”盛冥了解吕安如的倔强，若是他一意孤行，她会直接选择不参加。

“好。”

“想要什么发型？”

“随你。”

十分钟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吕安如无辜地眨眨小鹿一般的眼睛，再回头望望有些发怔的弟弟，苦恼道：“太装嫩了吧，我都快16岁了。这种双丸子头，只适合小小女孩吧。”

等了片刻，不见盛冥回应，决定：“换个吧，实在有点太不符合年龄了。”今天她不想因为没必要的事情分心。

拆辫子的举动才进行，让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很符合，非常可可爱爱。”

吕安如看着镜中的两人，弟弟深邃的注视下只能无奈停止动作，捏捏盛冥凑上来的脸颊：“就你会说。”

突然发现一事，侧过头，把盛冥几缕发丝收整到固定发型里，完后用手遮住对方眼睛，喷上定型喷雾。

“学生代表今天要当众发言，不可以没有形象。”

喷完把一些零散碎发替他整理好，满意地拿开手。

“我是故意的。”

轻轻的一句话快速掠过。

“什么？”吕安如怀疑自己幻听了。

一丝波动一闪而过杏目，盛冥继而摇摇头：“没事。安如，你还记得半年前咱们去瀛国西海岸度假的事情吗？当时，”

后面的话让打断，有些赌气的嘴巴微微嘟起：“不记得不记得，哼。是姐姐，越长大越不肯喊姐姐了。”

“哈，等你顺利通过这次考试，我再考虑要不要喊你姐。”

“你在鄙视我？找打！”

小拳头挥出，盛冥矫捷闪过，遛出洗漱间。

“知道躲就好！”吕安如补了声，最后把一些洗漱用具塞进妈妈准备的粉色包里。

一转身，逃兵乍现，而且手里多出从内到外一整套厚衣服！

吕安如一下怂了，用力摆手：“不穿！”这些穿上，她得比熊还笨重！

“必须穿，不然不许出门。”衣服留下，门被反锁。可惜本事不如对方啊，几种开锁小法术尝试完，皆无用，只能妥协。

在临进副本前，吕安如惯性检查东西，发现多出一张照片，是去年夏天一家人去瀛国西南海岸度假所照。背后没写任何字，正因为没写，她才留了下来。

被传送进修炼场，她脑子立刻浮现出那张照片，瀛国西南！太清楚盛冥远超于同龄人的双情商，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他又怕自己担心，就用这种亲人之间默契感投机给了提示。

本能无条件相信，选择了和较近月亮相反的方向。

“我X，周生你太不靠谱了！”

回忆让蚊子叫一样的声音打断，待吕安如看清前方，后背一阵冷汗。雪地凹下去是有原因的，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型白毛怪物趴在凹下去半坡中间平台上，半坡底端倒是个平整的地方。有一洼泉水，冒起缕缕稀薄的白烟，旁边有一些苔藓等植被，证明应该无剧毒。

倒是个休息的绝佳地方，只不过代价有点大，怪物一看就不是善茬。

“安如，你太牛了。”

艾拉嗡嗡声音再起，吕安如回头一望，直接给她气乐了。几个人全趴在百米开外的岩石后面，探出头来窥视，正用崇拜的眼神深深凝望着她，查理更握起小拳头，不住呐喊：“fighting！Fighting！”

这些人也太不仗义！跑都不拉她下，要跑一起跑啊。

一阵地动山摇般晃动迫使她快速扭回头，同时一阵炙热的恶臭鼻息扑面而来，她才知道为啥这些人要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这种看守型怪物的警觉性非常高，六个人逃窜动静早惊动了怪物。

此刻，她和怪物正式打了个照面。但这个照面，也太，太近了吧！！几乎眼贴眼，只不过以她的小身板，刚好够怪物半只眼睛。

她的心情根本不是用一两句骂人的话可以形容的！不厚道的队友们，都以为她是superwoman？要单挑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