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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僵硬地回身。
阴魂不散的沈牧野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真是奇了,明天就是订婚宴,身为女主角的陈晓玉上午就在滨海酒店准备一切,男主角倒是很闲,闲的来看戏。
林柏亭的温柔瞬间烟消云散,他略颔首,冷淡道:“沈总,真巧。”
“可不是,这就是缘分,我和林医生缘分很深。”
沈牧野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撩起衣摆,坐了下来,他的手肘架在左侧扶手上,坐姿散漫。
“大嫂身为统筹秘书和表演嘉宾,还有心情出来看戏,想必是觉得明天十拿九稳了。”
谢时暖往林柏亭的方向靠,尽量与扶手隔开距离。
“作为秘书我的任务完成了,至于明天,沈总,我只是众多表演嘉宾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只要您跟陈小姐不刁难,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落,啪的又一声,剧场的灯彻底熄灭了。
谢时暖眼前一瞬发黑,耳边传来沈牧野幽凉的声音:“妄自菲薄了大嫂,你这个表演嘉宾可是明天最重要的嘉宾。”
说着,她的腰间环上一臂,那手臂略一使力,谢时暖被迫坐正。
沈牧野紧接着就倾身而来:“谢时暖,找林柏亭也没用。”
原来他以为她是来向林柏亭求助的。
谢时暖推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林柏亭不像你,不用我求。”
“沈总。”
林柏亭突然道,“观剧手册上有写,尊重演员,严禁喧哗。”
沈总没反驳,他呵了一声靠上椅背,不喧哗了。
但只是不喧哗。
谢时暖的手被他攥住,不用力拔不出来,可用力又怕惊扰周遭的观众,最终,她只能任他攥着。
下半场有名场面。
范柳原和白流苏站在坍塌的废墙前聊天荒地老。
这原本是谢时暖最喜欢的一幕,可惜旁边端坐一尊瘟神,台上情深意重,台下暗潮汹涌。
这尊瘟神是专门来添堵的,他目光专注望着舞台,手上却动作不停,捏着她的掌心翻来覆去的把玩,揉面团似的。
谢时暖紧张,出了一手的汗。
沈牧野一个侧身凑到她耳边。
“这么湿要不要给你擦一擦?”
暗沉沉的剧院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就会格外敏感,耳畔一阵酥麻直达脚底,谢时暖越发坐立难安。
沈牧野见她不言语,便当真取出帕子,一点点擦拭她的掌心,从手腕往上,细致的,一根一根擦,两根指头中间也不放过,伸进去擦。
丝绸质感的手帕轻柔划过手掌,黑暗里,氤氲暧昧。
谢时暖寒毛都要竖起来,这不是擦手,这是凌迟。
林柏亭察觉到了异样,频频投来眼神。
“时暖,怎么了?”
他低声询问。
谢时暖只得凑过去低声回:“没事,他坐在旁边,我有点紧张。”
最后那个张字差点变调,她硬生生拉了回来,坐正,深呼吸。
沈牧野很突然地咬了她的指尖。
真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个的浑蛋啊,她想。
明天就是订婚宴了,他是见她还没屈服,不高兴了,专程来提点她。
不知熬了多久,备受折磨的下半场终于结束。
谢幕环节,剧场亮了灯。
亮起的刹那,谢时暖奋力收回手,不料沈牧野也在同一时间放开。
力气用过头,谢时暖猛地一歪倒在林柏亭身上。
林柏亭第一时间接住。
“看来你是真紧张。”
说着,他看向沈牧野,敌意满满。
“明天是沈总大喜的日子,沈总不陪陈小姐却跑来剧院当电灯泡,不担心陈小姐知道了不开心?”
“电灯泡?”
沈牧野将手帕仔细叠好,放进口袋,“林医生给自己的定位很不清晰啊,我大嫂目前的男友姓刘,可不姓林。”
“林还能排队,沈只能是过去时了,沈总。”
沈牧野的额角青筋直跳,寒气森森,林柏亭不再理他,护着谢时暖离开了座位。
顺着散场的人流,两人一路行至剧院大厅,沈牧野不远不近地跟着,毫无离开的打算。
林柏亭皱眉:“时暖,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应付他。”
谢时暖一把拉住他。
“他是有事找我,这样,柏亭,你驾车到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林柏亭看了看她又睨了一眼沈牧野,无奈道:“要是应付不来记得叫我,时暖,你有朋友,不是一个人,明白吗?”
谢时暖拼命点头:“明白。”
支走了林柏亭,谢时暖回身,沈牧野恰好走到了身后,两人就此面对面。
大厅灯火通明,男人终于能好好观赏。
烟紫色的中式连衣裙,低低的交领,流畅的剪裁,裙长刚过膝,通身只有腰侧缀着一粒白玉扣。
这条裙子他不陌生。
出差江城,沈牧野听人介绍工艺,随口报了尺码,让一位退休已久的红帮裁缝制了月余,没有价格,因为只此一件。
他眉宇间的阴郁不散:“这条裙子是两年前我送的,大嫂很会借花献佛。”
谢时暖这些天的心思全在别处,根本没空管穿搭,挑衣服时她只看了颜色,忘记了渊源。
“送我的就是我的,我喜欢穿给谁看就穿给谁看,沈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沈牧野勾唇:“答对了,我很小气,除非大嫂明天穿着这条裙子去我的订婚宴上演奏,不然我不保证会干什么。”
“演奏的服装已经定好了。”
“现在改了。”
谢时暖反驳的话吞了回去,跟沈牧野打嘴仗,她真是闲的。
“沈总要是无事就请回,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一群观众从出口处涌来,沈牧野上前两步将谢时暖护至大门后头,堪堪避过人流。
光明戏院是老戏院,一应装潢都是老式的,大门口是一溜又高又大又重的鎏金玻璃门,玻璃是雕花刻纹的,绘着梅兰竹菊,里里外外的灯火,在门后交错出隐秘的角落。
沈牧野的影子笼罩在谢时暖身上,有种拥抱的错觉。
她抬首看他,他垂眸,语气冰凉。
“明天就是我的订婚宴了,谢时暖。”
谢时暖鼻头一酸:“祝沈总订婚快乐。”
沈牧野眸色深深,寒潭一般凌冽。
“这几天,你先去见了你母亲,把所有的存款提出,续缴了疗养院一整年的费用,然后把谈好的项目转手给同事,现在又来跟林柏亭看戏,打的什么主意?”
原来还是来审她的,大约是担心她不死心要继续破坏他的订婚宴,天大地大,他和陈晓玉的订婚最大,上帝来了都得让路。
“告别。”她看定他,“你不是要把我送给陈家吗?我交代后事。”
沈牧野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成拳,几乎是呵气成冰。
“交代好了?”
“还差一点,马上就好。”
“所以,你的后事里有亲人有同事有林柏亭,就是没有我?”
谢时暖下意识的垂眼皮。
沈牧野含了怒萃着火:“谢时暖,看着我。”
“我知道,你是来催我求你的。”
谢时暖吸气,看他,“好,我求。”
言罢,她踮起脚尖,在沈牧野毫无防备的瞬间,吻上他的唇。
平心而论,没有那些爱恨情仇在,谢时暖是很喜欢和沈牧野接吻的,不知是他唇形好,还是接吻技术强,他的吻总是令她沉醉。
明明不温柔很蛮横,劲头上来了又是吸又是咬,还磨人的漫长,有一回乘电梯,一楼吻至二十七楼,差点窒息。
沈牧野扶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她技术实在太差,教了这么多年总也教不会,还不肯虚心求教,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她更笨更傻,更让人发疯的女人了。
他吻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没多久,谢时暖用力推开,结束了这一吻。
她气息不匀,扶着心口,双眸水水当当,红唇潋滟,动人极了。
话却致命。
“阿野,订婚宴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