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明媚的一天,空气中还是带着冬日的寒意。
胡青站在宽阔的街道上,身心冰凉。一辆辆二十世纪初流行的老掉牙的T型车笨拙的从身边驶过,司机疯狂鸣笛,前方两个骑马的家伙依旧我行我素。一个个穿着深色大衣的外国人行色匆匆,路过胡青身边时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没有停留。
街道两边是高高的建筑,表面的色彩流露出一种老照片的暗沉感,不是很艳丽,配合街上复古的汽车,胡青感觉来到了二十世纪初的外国。
“拍电影吧?”
胡青小声嘟哝着,被一阵叫嚷声吸引,他迫切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走向“新塞勒姆慈善协会”的集会。
银行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英气的美国中西部女性,穿着二十世纪初的清教徒服装,神情狂热,胡青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位革命女斗士的影子。
中年女人面前站着三个人,一个皮肤很白,很漂亮的十八九岁少女,身边是一个小女孩,她们抱着厚厚的传单,见人就发,吸引了不少衣着考究的路人围观。
两个少女身边的十七八岁少年木然的举着一面旗帜,上面是“新塞勒姆慈善协会”的标志:黄色和红色的火焰中,一双手握着折断的魔杖。
胡青饶有兴致的看着,挤开人群走向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克死扣死米……”
少年克莱登斯·巴瑞波恩惊讶的看了看胡青,又看了看四周,不确定胡青是不是跟他说话。
“您好,先生,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胡青指了发传单的两个少女,笑道:“一般来说,美丽的姑娘和可爱的女孩会比男人有吸引力,可是她们太忙了,而你,似乎很闲。”
一个小玩笑,克莱登斯却脸色苍白,低下头,低沉的问道:“所以,先生,您觉得我是怪物吗?”
“你太敏感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方便接下来的谈话,不得不说,你们太敬业了,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们?”
“打扰?”克莱登斯迷糊的看着胡青。
“打扰你们拍电影,你知道吗,几分钟前,我经历了一场噩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
“先生,您可能需要去医院看一看。”克莱登斯好意说道。
胡青眼里浮现一抹恐惧,颤声问:“你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当然不是,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在拍电影,这里,新塞勒姆慈善协会的集会,您能明白吗?”
胡青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间?”
克莱登斯悄悄退了一步,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比他更像怪物,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的银行,说道:“曼哈顿第六大道1790号斯蒂恩国家银行,今天是12月6号……”
“具体年份?”
“1926年……”
1926年?!
胡青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晕倒,那个突然出现的混蛋对他干了什么,短短几分钟,他就来到了1926年的纽约。
是时光倒流,还是穿梭到了一个相似的平行世界?
“该死!”胡青脸色难看的小声咒骂。
克莱登斯小心翼翼的说:“您没事吧,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叫警察。”
“没事,我刚才在感谢我的英语老师,前前……女友,她是一位美国留学生,为了追求她,我苦练英语口语,现在我很庆幸,能听懂你说话。”胡青漫不经心的说道,心里却在思考未来的路。
1926年啊,距离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有八十多年,老爸老妈小姨都还没出生呢。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要是穿梭到另外一个世界,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克莱登斯!”
那个中年女人注意到这边,神色温和的走过来,看到胡青这张亚裔脸,显得意味深长。
四十多年前颁布的《排华法案》影响深远,美国人对华人的排斥在二十世纪初几乎疯狂,华人在美国人心中的地位,可能就比黑人高一丢丢。
“那么,先生,您是要加入我们吗?”中年女人问道。
胡青一愣,收敛思绪,疑惑的问道:“加入你们?”
“第二塞勒姆。”中年女人郑重道。
“我听说过塞勒姆女巫审判……”
“第二塞勒姆的使命就是曝光和消灭巫师。”
胡青嘴角抽了抽,仔细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被邪教盯上,他获得了传说中的修炼法门,在第二塞勒姆眼中,自己也是被消灭的对象吧。
“你们发钱吗?”胡青问道。
中年女人审视着胡青,“我们经常救济孤儿。”
“你觉得我像乞丐?”胡青面无表情,“恕我直言,你这个第二塞勒姆就是辣鸡?”
“辣鸡?一种食物?”
胡青忍不住笑,美国佬真没幽默感,“是的,它是让你欲罢不能的食物,女士,我想,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并不想消灭巫师,我认为世界上有巫师会很有趣,而且,世上没有巫师。”
说出这话他就后悔了,因为曾经亲眼见过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他能到这里就是拜别人所赐。
中年女人突然激动起来,反驳道:“先生,你错了,巫师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不是善民,他们是躲藏在阴暗角落的老鼠,伺机破坏我们的城市,我们要联合起来,消灭他们。”
她语气激昂,说话的时候挥舞着拳头,坚定而执着,热情而疯狂,充满了煽动力。
没卵用。
胡青一点兴趣都没有,浑身一个激灵,不是被女人气势吓住了,而是太冷了,人人穿着大衣,裹得像只俄罗斯毛熊,只有他穿着短袖T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谢谢你的帮助。”胡青对克莱登斯说了一句,赶忙走向银行入口,他需要个地方取暖,顺便搞点钱,先活下去。
“终有一天你会认识到巫师的危害,先生。”中年女人在身后大声说道。
“友情提示,在银行面前集会,放在几十年后,城管会来抓你的……第二塞勒姆……那四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
人群中有一个举止奇怪的年轻女人,帽子低低地压在头上,领子高高竖起,吃着一个热狗,狐疑的看着胡青的背影。
突然,一个身穿蓝色大衣的瘦高男子挤进来,不小心撞了年轻女人,她手里的热狗狠狠戳在鼻子上,上唇、鼻子沾了果酱,模样特别滑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年轻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暗中观察第二塞勒姆四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瘦高男子手提箱里钻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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