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情报网

四更，岩绿官道。上大将军杨义臣双手交叉于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漫步在大街上，身后跟着近百名亦步亦趋的朔方军将士，这些在战场上从不皱眉头的朔方儿郎，此刻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此事谁带的头？”杨义臣脚步不停，忽的问道。

“禀大帅，此事皆因末将而起，是末将请客，邀请大家去醉春楼一会的。”梁师都主动站出来认错道。

“父帅，此事不怪梁将军，都是我们憋得太久了，况且我们已经完成了巡城任务，在休息时间去的......”五郎杨延德小声辩解道。

“哎。”杨义臣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身道：“你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本帅心里有数，但你们这抱团包楼，实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现在皇上刚刚登基，朝堂上的风向尚不清楚，万一有人捅到皇上那，岂不是给本帅找麻烦？”

“父帅，此事弟兄们确实做得欠妥，您要打要罚，弟兄们绝对毫无怨言！”杨延郎见父帅口气似乎有些松动，连忙认错道。

“是的，七郎说得对，大帅，咱们愿意受罚，保证没人说一个不字！”崔文秀见此，赶忙带着诸将士们认错道。

“好了，明日你们自己去三郎那领三是军棍，现在立马给我解散！真是的，逛青楼还近百人一起，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是军爷一样！”杨义臣勾了勾嘴，转身道。

“谢大帅！”众人闻言，皆互相目视，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找杨三郎监打，这不是拿自家左手打右手么，看来父帅还是挺护犊子的，哈哈！

岩绿，杨延郎府。杨延郎此刻正躺在床上，由柳青离给自己的屁股上药。

“哎，我说三哥也真是的，明摆着做个样子得了，居然下这么重手。”杨延郎随意地bb道。

“得了吧，三十军棍，就破点皮，你不记得杨大帅打你一百军棍的事了？要我说，杨三哥就是心太软，要我就打烂你的屁股！”柳青离重重的给杨延郎的屁股贴上膏布，哼哼道。

“哎哟喂，下手轻点嘛！没轻没重的将来怎么嫁的出去！”杨延郎疼得呲牙咧嘴的道。

“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你有我的卖身契？”柳青离冷哼道。

“嘿嘿，我说，跟新来的小留香相处的怎么样，还可以吧？”杨延郎嘿嘿笑道。

柳青离并不回答，直接气哼哼地道：“怎么，去青楼赎回个头牌，我以后是不是得尊称她一声杨夫人？”

“啊，你都知道啦？放心，义父说了，我的正妻是要留给世家小姐的，小留香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家里还是你说了算！”杨延郎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是奇怪这柳青离平时足不出户，怎么知道小留香的来历，按说司马炜这个大块头，嘴应该很严的。

“我说了算？那我算什么？侍女？”柳青离闻言，心里一阵窃喜，不过嘴上却仍不饶人，希望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

“总管，杨府总管！怎么样，牛逼吧？别人家总管都是男的，我杨府的总管却是个小女孩！哈哈！”杨延郎调笑道。

“对了，司马先生等下要来拜访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这个回答，柳青离勉强可以接受，于是转移话题道。

总管？算了，总比小留香强，她现在连名分都没有，到时候把她们仨安排到角落里去。柳青离哼哼地想道。

“元仲？对了，我哪天要你去找他，怎么样？”杨延郎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让柳青离去找司马睿，说实话，杨延郎一直没想好让柳青离在自己身边扮一个什么角色。

“是的，等下你就知道为什么足不出户，却知道小留香的来历了。”柳青离冷哼道。

杨延郎没有回话，微微一笑，若有所思。

书房。司马睿仍是一身黑袍，头戴进贤冠的打扮。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记事薄，递给杨延郎道：“主公，这是睿走南闯北，然后蜗居无名山多年，却仍知天下大事的根本。”

杨延郎接过记事薄，翻了翻，道：“情报网？”

“正是。”司马睿侃侃而谈道：“自东汉以来，世家门阀的势力逐渐抬头，至魏晋，全国已经有上千家大大小小的世家。这些世家是王朝统治的根本，他们传承悠久，乡土气息浓厚，树大根深，手里掌握着学术、历史、武艺、军略等等知识和技术。他们的嫡系子弟世代为官，爵位代代相传，旁系子弟从商，官商勾结，势力越来越大，哪怕改朝换代，世家们只要两头下注，无论谁输谁赢，世家们都可以屹立不倒。”

司马睿忽的双眼精光一闪，道：“而这其中的关键，莫过于有一张属于自己家族，专门为自己家族服务的情报网。”

听到这，杨延郎也募的抬头，与司马睿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答案，杨延郎微微一笑，示意司马睿继续。

司马睿指着记事薄，介绍道：“目前，睿经营的情报网还不大，主要范围在大兴、洛阳、还有朔方一带，其它地方因为资金和人力原因，暂时只是大范围的设了个点。”

杨延郎若有所思的道：“意思是要构建完整、完事、效率的情报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

“对，大的世家如：弘农杨氏、陇右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等等，他们的情报网铺天盖地，有如森罗万象，全国各地大到刺史、郡守，小到商旅小贩都是他们的耳目。而小一些的世家，范围则没那么广，但关中、并州、河北、山东等主要地区的情报势力也绝不比大世家差多少。至于没有自家独立情报网的世家，在睿看来，这些就是墙头草，而风向标则是那些中上等世家的态度，所以以后一旦主公有机会治理一方，一定要跟当地世家搞好关系，只有得到这些世家的支持，刺史、郡守的命令才能有效执行。”

“那以元仲之意，我该如何做？”杨延郎相信，既然司马睿投了自己，并主动交出他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情报网，绝对是相信我有能力扩大这张情报网，给予其一展所学的平台。

“主公的家族在湘州还是颇有些钱财的，尤其是你外公，他老人家走南闯北多年，交友广泛，绝对有属于他家族或其个人的关系网，主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司马睿用充满着期待的神情说道。

“也就是说我这次回家，想办法把家里的钱，能拿出多少就拿出多少，并且向我外公请教，把他老人家的关系网争取过来？”杨延郎确认的问道。

“对，主公此次回家，如元仲所料不差，你的母系，父系，甚至乡里乡亲们都会借各种名义，想把子侄塞给你，想要你带他们出人头地，博取功名。依在下所见，主公不妨全部接受，将这些人组成亲兵队，主公可以通过以后的观察和他们各自的能力再委以重任，如此，主公则也算有了自己的一套嫡系班底了。”

顿了顿，司马睿继续道：“还有，此刻主公回乡，争取把大将军刘仁恩的独子刘感带回来，倚之为臂膀，同时，想办法同你师傅薛胄的家族扯上点关系，这样就能借刘、薛两家的势，助主公再上一层楼。主公别小看这种势，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甚至短期内没有什么效果，但这却是影响一个人成就的关键！”

“恕在下直言，主公的出身还是太低，虽是上大将军杨义臣的义子，大将军刘仁恩、长史薛胄的徒弟，但还尚年轻，资历太薄，所拥有的资源实在有限。主公要未雨绸缪，争取一切世家势力，早日建立属于自己的家族，挤入上流世家，这样，这个时代的规则才会倾斜于主公。”

“好的，我知道了。”杨延郎点点头道。

“主公，别怪在下多嘴，这其中的艰辛，所需要的努力和所受的委屈觉不会像口头上这么轻松，这也是在体制内升迁最好的捷径。毕竟大隋朝是世家的大隋朝，其对天下大势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司马睿正色道。

闻言，杨延郎整了整衣衫，起身对司马睿抱拳拜道：“延郎受教了！”

见此，司马睿慌忙扶起杨延郎，道：“主公别怪睿啰嗦就好，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哈哈，我要是这点都听不进去，元仲先生怕是要走眼咯！”杨延郎大笑着握着司马睿的手，道：“先生如我，有如孔明于阿斗，得先生，胜得十万雄兵！”

司马睿目光闪闪，恭声道：“睿第一眼见主公就知道主公非池中之物，早晚要一飞冲天，闯出属于自己的辉煌，睿在此盟誓，愿燃烧睿一生的生命，照耀出主公的康庄大道，见证主公奇迹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