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周頔兀自仍在生父亲下午的气,冷不丁一个狱卒咳嗽两声,从柱缝中丢进来一个纸团。
周頔见此,知道有戏,八成是出去的方法,我就知道师傅们不会丢下我不管。
打开一看,纸团中有两片钥匙,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三更,城西见。
周頔从容的把钥匙包好,揣入怀中,静静地盘坐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有了接应,自己便能出去了,刚刚因为父亲而影响的心境也平静了许多。
三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整个牢狱内也静悄悄的,狱卒都不知道哪去了。
周頔轻轻地打开牢门,四下张望一番,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一路上,一个狱卒都没看见。周頔有惊无险的走出大牢,正要向城西赶去,冷不丁从旁窜来一个人影,是崔文秀。
周頔疑惑地问道:“文秀?你怎么也出来了,刘大哥呢!”
崔文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估计是老爷的安排,周公子也是要去城西吧?先赶过去再说!”
“也好。”周頔点点头,与崔文秀一道快速向城西赶去。
城西,周頔远远看见大将军刘仁恩、长史薛胄、母亲张氏正翘首望向自己来的方向,而父亲,周頔却不曾看见。
待周頔走进,刘仁恩率先开口道:“时间紧急,长话短说。这次你和张绣的矛盾不是你想的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涉及到政治斗争,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你持着这封信,去朔方找总管杨义臣,他是我的老朋友,会收留你的。“
“这......”周頔瞬间就愣住了,疑惑地看向母亲和薛胄,似乎事态发生超过自己的想象。
“这次是兰陵萧氏和我们之间的斗争,只是把你牵扯进来了,现在朝廷御史来湘州巡察,就是那天你见到的萧禹,你手上有命案,我和大将军不好明着庇护你,而且萧氏在湘州经营多年,难免会遭人暗算。所以我们商量后,让你借此机会到朔方去锻炼锻炼,一来你的武艺大成需要血与火的洗礼,二来也好避避祸,三来嘛,朔方属于边境,你也正好可以一展所学,为家人,为自己博取功名利禄。“薛胄出面解释道。
“儿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先去朔方待着,别想着杀人立功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娘就放心了......”张氏走过来,搂着儿子哭道。
“这次文秀会随你一起去,你俩年纪差不多,也有个伴。路上别逗留,注意安全。到了朔方之后,一切听杨总管的安排。“说着,刘仁恩望向崔文秀。
“文秀但凭老爷安排!”崔文秀立马单膝跪地,坚定地道。
“嗯,你要好好帮助周頔,以后你就跟着他吧,能否博取功名,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刘仁恩满意地点点头道。
“文秀必不负老爷所托!愿誓死跟随周公子,永不相叛,有违此誓,天诛地灭!”崔文秀转向面对周頔发誓道。
“呃,文秀兄弟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之间,不兴这个!”周頔有点蒙,一下子感觉前途迷茫起来,只是凭借本能在应付。
“周頔,你我师徒一场,此次朔方之行,师傅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一杆长槊吧。”说着,刘仁恩从下人手上接过一杆长槊,双手递给周頔,正色道:“此槊是一柄骑槊,身长一丈八尺三寸,槊刃乃是用百炼精铁打造,开有血槽,槊杆用上等柘木历经三年才制作完成,此槊乃我刘家除祖传骑槊外,最好的了。希望你不负此槊,也不负我数年的教导。”
周頔郑重地接过长槊,用力的点点头。
薛胄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周頔,微笑着道:“这是我所有行军的笔记和毕生的心得,希望能对你以后有所帮助。”
待周頔接过册子,张氏便递过来一个铁盒,喃喃道:“你父亲舍不得你,但也没办法,所以今天下午便在城里花了大价钱为你买来了一身盔甲,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你可千万别怪他,他今天是喝多了,平时都不怎么说你的!”
周頔打开铁盒,里面是银盔、银甲,很漂亮,也很沉重。
“朔方不比湘州,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哪里,不要再轻易惹事了。路上也要小心些,不要和陌生人交谈,不要去管闲事......”儿子马上要离开自己了,张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东一句,西一句的补充。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这里有辆马车,里面有你们的衣服等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匕首、腰刀、盾牌等。赶路的时候把东西都挂在车里,只带腰刀和匕首就好,小心露财。”刘仁恩拉过一辆被三匹马牵着的马车,催促道。
“哪好,两位师傅,娘,周頔就先走了,你们保重!”周頔坐上马车,对所有人鞠躬一礼,抱拳道。
“记住!功名但在马上取!”刘仁恩严肃而怀有期待地道。
“老爷,薛大人,伯母,文秀去了。”崔文秀行礼道。
“嗯,去吧。”薛胄微笑着看着两个年轻人远去,又看了看刘仁恩,仿佛就像当年......
“儿啊,路上小心!娘在家里等你回来!“张氏追着马车叮嘱道。
湘州城郊外,周頔与崔文秀并坐在马车上,一同并驾着马车,仰望着星空。
两个人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崔文秀天生乐观,对于能去朔方驰骋疆场,他还是满怀憧憬的。至于周頔,有脱离长辈掌控,获得自由的舒畅和喜悦,也有对未来道路的迷茫与畏惧,还有对湘州,浏阳,这片养育自己十几年土地的不舍,各种情绪有如打翻的调味瓶,五味陈杂。
马车在经过一片柳树林时,突地,一道人影闪在了马车前。周頔立马拉紧缰绳,马车在离人影半丈远出停下,人影待看清是周頔后,立马恭身下跪道:“奴婢拜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