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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之夜,有月圆。
夜深,露也重,圆月在层云间穿梭而来,人间的光色,也随之倏忽明灭地变换。楼惜若踏着泥地缓步而走,眉眼微抬,瞅着圆月,眨了几眨。忽有一股冷风吹来,她的长发沿着单薄的丝袍被凌乱无章地吹得散落。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幽幽隐隐随来,她似未有察觉,静静踏步望月。
“宫主想念恩王,却为何要放他一人前去,一道走,岂不是美事?”这身边,只有伊阑一人跟随左右,异常显得楼惜若孤身影月,不知那般,让看瞅着十分的心疼,却又不知她因何如此。
既然会想念,却又为什么非要分开?
她闻言,垂下长长的睫毛,月影倾照,常年只知杀戮的女子,这般静静的一站,竟是那般的姿仪姝艳静美!却不知,这样的静美能有几人看得见。
光影幽暗中她只是淡淡一笑,突然伸出手折下一叶,将那柄轻轻一拈,嫩绿的叶遂在她的指腹间,轻缓地旋转开。
拈着那叶,起身便向那离营帐更远的方向走去,那便是洛华城墙。
血腥味浓浓扑鼻而来,而她却似不曾注意过,这样的场面于她而言,已经击不起任何的涟漪了。
楼惜若一身暗色轻纱素袍缓步踏着月色向城墙上走来,守卫兵们盯着这非凡的女子一愣一愣的。
知道这个女子是今天他们邪王领来的人,这般女子岂能不令人两眼发直,他们是铁铮铮的汉子,又岂能因一个美貌非凡的女子而乱了心,当下,也强压住内心底的震憾。
尚流国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邪王只喜欢那个俊美的男子,在这种时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都不禁好奇的远远看向楼惜若。
楼惜若站定在紧闭的城门下,静静仰望,风拂,摆落脑后的墨发微微晃动,月亮正穿行到薄云间,照得她半身光华半幽暗。
伊阑静立在她的身后,战事吃紧时刻,这洛华城内却出现两个女子,且是非凡,特别是那仰头望城的女子,更深深吸引众人的目光,这个时候若是有敌来袭,也未必一时察觉,对方就已经将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宫主,想必在城上,定能看得更清晰一些,您却为何止步不前?”声音在身后再次响起,伊阑一身黑衣站在幽暗光幕下,异有异无,神秘莫测。
不等伊阑行步踏前,身后便有一道幽幽声响而来,显然是男子沉稳。
身后来人行至离她们几步之遥处,冲着她们的背影,深深地一伏首。
“王爷命属下随从,任您畅通无阻。”
没有提到楼惜若的身份,更没有提到什么恩王妃之类的话,想必,邪王也是知道,楼惜若这一次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是不想有人知晓她的身份。
见过楼惜若真面目的人可不多,以楼惜若以前的身份,想和会引来更多的麻烦,邪王也自知楼惜若不想引得麻烦上身,也就吩咐了随风不必声张她的身份。
楼惜若头也不转,踏着步子上了城。
“我惹出来的事,自是由我自己来摆平。”踩着台阶的片刻,楼惜若的声音却是幽幽传来,伊阑愣中仰头看着楼惜若的背影。
踏着高城,望着无际的黑,那方,也不曾点燃灯火,任凭他们如何相望也不曾发现对方有任何的异动。
楼惜若眯了眯眼,她这一身素衣虽不是白,可是站在城上,却比那盔甲还要明晃显眼,远远的看着,也能看得到城墙上这淡明的一点。
对方不点火,这城中的火也不敢点得太亮,只余几簇,光线暗幽。
明月当空,却似有一种苍凉。
当年,楼惜若经过尚流便音讯全无,世人都认为楼惜若被尚流给扣压了,对于尚流独占天下算者的事,各大国极为恼怒。
楼惜若却是不知道自己这影响力竟然有这么大,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对于他们来说,楼惜若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但,恩王他希望能助你。”伊阑声音缓缓幽幽,有着小心翼翼。
“我的希望也是一样的,希望他不必因为我而再插手进来,他有他的事去做。”楼惜若淡漠的目光遥遥的望过去,似乎又看到那个温柔的男人冲她微笑。
楼惜若的身边只余伊阑一人,就连那潜留下来的一万人也被她散了出去助他们回大倾。
伊阑总是明白了,他们两人彼此担扰着,却彼此不相互干扰着,这两人始终都不希望对方付出得太多,却又想着为对方付出更多。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楼惜若突然冲着远方微微一笑,道:“只要将那两个孩子护送到大倾,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头过来寻我。”
伊阑惊讶地看着楼惜若,道:“那宫主你却为何还要恩王回大倾,这样的一个来回,岂不是更凶险?”
楼惜若摇头一笑,道:“就是因为凶险,他才愿意做。”
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护送孩子的路更凶险,所以才会放手楼惜若留在洛华城中,这里有南宫邪守着,楼惜若总归是没有任何的机会出手,她做的,不过是出谋划策的轻松事情罢了。
而李逸想得也不无道事,现在楼惜若只能做幕后军事,不能大摇大摆的领着尚流的兵来护城,这城不是楼惜若的,更不值得楼惜若去付出太多。
李逸是了解了她,才会松手。
伊阑张了张口,无力地说道:“可是他却是不知,您将所有人都放在他的身上去了,自己已然是孑然一身。”
楼惜若笑而不语,转身绕着城墙看了一遍过去,本来以楼惜若这个陌生人身份,是不可以出现在城墙之上的,身后有邪王身边的随风紧跟着,别人识得随风的身份,便默然看着女子负手而行。
“回大倾的路太遥远了,天下纷争三年之久,岂会这么容易过关卡,现在天下人心惶惶,恐怕知情的人早已骂我千遍万遍了。”楼惜若无声一笑,面色沉如水,映着月华色,
浮云遮月,楼惜若在身后人没有出声之前,就已经伸出手来,似在伸手触月。
本来城上众守卫见这陌生女子由随风陪同上城就已经很古怪了,这个美丽的女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傻傻地伸手触月,却不由得被这样周身散着引人气息的女子望过去,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这异显娇弱的女子身上呼之欲出。
云层散去,月光照得晃人眼,隐隐间还有一丝丝的刺人眼,突然,楼惜若缩回手,面色已然黑沉。
“去叫你家邪王吧,他们,趁夜攻城。”
这后面四个字一落,众人大骇!
也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楼惜若已然转身不急不燥地走下城,这般淡定自若的样子,哪里像是说出那样惊天话语后的模样?
若不是随风理解这个女人的本事,还真的以为只是她信口胡言之语。在守夜的士兵疑惑不解的眼神下,随风脸色大变,在城上大吼了起来,将所有入睡不安的众人都惊得一个激凌,哗啦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人影晃动的片刻,随风又惊觉得不妥,马上令人放轻脚步,更不能出声,只得绷紧了皮肉等着敌袭。
不管有没有敌袭,百万大军已经重新振奋了起来,为了家园他们得守城门。
楼惜若不知道其他的地方如何了,这洛华城是可以何得住,那么其他的地方呢?是否已经被攻破,南宫邪与千离同时守在这里,也不曾得知其他的边境有没有守得住。
这也不能怪南宫邪,南宫邪只有一人,而千离又是他得来不易之人,怎么会让千离去冒那样的险,与他分开。
看来,这攻城的人不单是末央国那么简单。
这情况看来比现状看起来更加的严重啊,楼惜若走下城门,依旧可以听得到那方传来的低吼声。
帅帐内的两个人已经穿着盔甲,大步流星的行至楼惜若缓缓回来的身影,面对这样的袭击,楼惜若反而是一点也不急,淡定自若,与己无关。
这样的楼惜若,让南宫邪不由一阵的恼火,这事都是她引来的,不想却由他们尚流连年抗外三年之久。
见南宫邪恼怒的面容,楼惜若淡笑一下,看向千离。
千离没想楼惜若会这么看着自己,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身着盔甲的千离,更加的帅气了呢!”很轻佻的语气,若得千离俊脸一红,却不知该如何应了他的宫主。
南宫邪见状,沉着脸狠狠地将千离拉入怀中,警告地瞪视着楼惜若。
楼惜若淡漠一笑,三年了,这眼前的楼惜若比之三年之前有着不同,似乎变了一个人般。
“明日将那何玮将弄来,这洛华城你若是放心,便将它交于我,想必有何玮将军在,你们两人大可安心去守住南城,这北城虽对尚流来说,意义非常的重大,但其他两城若是没有人守着,失守了也会让尚流覆灭。”
洛华城是尚流国的北城,而西城由皇帝亲守,南城则是那何玮将军坚守,以他一人之力想必也是吃力的,这两人若是过去了,会更容易击退敌方。
南宫邪惊疑地瞅着楼惜若,这一次,以为她不会再插手这些事情,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见他的不说话,楼惜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当然,也非要何玮将军,你要是信得过,可以随时在这里找一名副将前来,马上提作总将,我只做幕后人。”
楼惜若的意思很明显了,她站在背后只指挥,不亲身作战,不置自己于死亡之上。
南宫邪看了她好一会儿,眯了眯眼,道:“对方是上官辰欢,你有把握的话,本王便交托于你,若是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女人,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插手。”
楼惜若静静地望着他,说道:“我应了他,不会己身涉险,南宫邪,你应该知道,他愿放我一人在这里,就必定是有保障的条件。”
“好。”一字爽快地应下了楼惜若,转身冲着一人大声道:“唤薛副将军前来……”
“是。”士兵利落转身就去。
不多久,一名二十多出头的轻年将军匆忙踏步而来,对着南宫邪行了大礼,南宫邪大手一挥,示意他上前来。
那位薛将军就前而来,目光冷冽地扫过了楼惜若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
行军打仗之人,心性也比一般人冷血,坚定,这般美妙人儿摆在眼前,又是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个薛将军一点晃意也没有,一如军规般静立于前,等候着南宫邪的吩咐。
“薛副将。”
“是。”
“她提了你做主将,本王今夜便急离,前去南城。”南宫邪声音淡漠,不急不慢的道来。
薛邵大惊,蓦然抬头瞪大眼看着南宫邪,这几个人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不由皱了眉头,伏身道:“求邪王收回澄明成命,末将实在担当不得这主将之位,还请邪王三思而行。”
这般离去了,这洛华城哪能还有保命的机会,都连战三年了,邪王都不曾要离开过,怎么今次听了这个陌生女子一言就做出了如此大的决定?不光是薛邵不能理解,就连身侧听着的士兵们也同样是不解,频频看向那淡定自若的女子。
南宫邪却是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这些人能不能服了楼惜若也便不是他的事情,是楼惜若自个的事。
“日后,她便是你的幕后军师,你虽名为主将,却依旧是副将之实,她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将,一切全凭她做决定,抗令者,斩!”
这一次邪王是认真的,毫不犹豫的将这重要的城池交托到一个陌生女子的手中,这让人如何接受得来?
楼惜若知道他们不信自己,这般风骨女子,又怎能领军打仗。他们的怀疑是对的,楼惜若虽然冷静,却一点也不像那种强势的人。
“是。”
见南宫邪如此的坚决做出决定,又下了这样的死令,谁敢不从。
可是,就在敌人攻城的这一刻离去,这一点怎么也想不通,邪王这又是什么意思?南城那边已经有何将军坚守着,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怎么会选择在今夜前去?
就在人人都想不通的情况下,楼惜若却指腹暗拈,并未让人瞧了去,松下指,抬目,道:“你们必须马上走,再迟一日,恐怕南城就失守了。”
南宫邪挑了挑眉,不等旁人发出惊呼声,他便出口道:“女人,记住你给本王的话,若失守阵地,你知道后果。”
楼惜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再看看欲言又止的千离,道:“你要是不信,就不必走了。”
再多说一句费话,楼惜若真的会甩袖离去。
南宫若突然重重地一哼,转身便离去。千离看了楼惜若一眼,见她冲自己点头,便是安心的跟了上去。
“你再带上十万精兵,这里人太多,于三城不平衡分配,尚流更是不保。”楼惜若的话在南宫邪的身后响起。
“本王明白。”
匆匆而去的邪王竟然听了她的话,领着十万精兵就走了,走得十分的干脆。
这让全军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楼惜若的方向,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来头?为何他们的邪王如此的轻信于她,甚至是将这座最为重要的城池交托于她?
“薛将军……”
待马蹄声震天远去,楼惜若这才转身看向傻傻站在那儿的薛将军,幽幽出口叫道。
薛邵马上回神过来,愣愣地看着平静如水的楼惜若,硬着头皮应了句:“是——将军有何吩咐。”
呐了半响,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楼惜若,便用了将军二军来叫唤。
楼惜若听着这称呼,摇头一笑,道:“不必勉强唤我将军,我叫李惜,你们大可唤我李姑娘,或是李夫人也便可!”
“是,李姑娘!”身边的几位随身听从的幕僚也同时唤了她李姑娘,这李夫人当真不适合她,未出阁的女子,他们是不会轻易的唤女子为夫人。
至于南宫邪一时兴起按着大倾的名头去做,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倾喜欢将女子会奉上高位,行军打仗也由女子坐阵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以为南宫邪这是学着大倾去做。
这些人的心中甚是不服,一个弱女子统领着他们上前线,而且还是这般战事吃紧的情况下,邪王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丢给一个弱质女流。
楼惜若自然是知晓了他们的心思,也不急,反正,这一次她只做这幕后军师,至于不停自己的,胆敢擅自行动的人,只能军法处置了。
“邪王走之前,留下了一个攻破他们之法,薛将军大可以按着这排军之法前直接下城破了他们的大军,信邪王的,这可是邪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想出来的计策,你们就算是不信于我,也总该是信邪王的。”
楼惜若从怀中拿出在北冥时拟好的军法排阵,加上那些日子研究兵书时所加进去的一些东西,一看就是正规的排军法。
薛将军有些狐疑地接过来,细看着这排军之法,不由眼前一亮,这可是从未见过的排阵军法啊,这般冲出去,形成这种阵法,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当下也不会有任何怀疑,都会认为这是邪王留下来给他们的,难怪邪王如此爽快地离去,原来这后头还留有一手。
当上,这位薛将军也是信了楼惜若的话,姓薛的信了,其他人当然不会不信,这可是邪王亲自命下的主将啊,他们已然自动忽略了名在不实的意思。
“对方攻城了,薛将军,请下指示!”
一名哨兵匆匆而来,伏首就跪下报告前方的战况。
薛将军等几个幕僚细细听来,不由大皱眉头,全然忘记了旁边的楼惜若,当她不存在般,这位薛将军亦是没有将楼惜若放大眼里,更没有把邪王离去前交待的话放在心上,直接干脆利落地吩咐了下去。
楼惜若静静地听着他的指挥,没有半点错漏后,这才悄然转身离去。
只要这位薛将军按着图纸上的去做,不用她出手,就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她也可以安心的坐在帐中等着好消息,这般清闲的事情,她也该好好的享受一下。
军中没有任何的侍女存在,只有士兵围守于身侧。
南宫邪一走,这主帅的帐就是楼惜若的所居,里边的东西都被南宫邪离去前吩咐摆得一清,又换了新的花样上来。
也不知道楼惜若喜欢的是什么,也就让人按着闺阁的模样摆放起来,就像一个未出嫁儿女的寝室。
一个士兵伏身看着主坐上的人,声音淡淡地禀报着:“李姑娘,这是邪王亲自吩咐下来,让属下等重新换过来,李姑娘看看,这是否还要重新办至些什么?”
那士兵的语气虽然是恭敬的,却不泛夹着些冷言冷语,完全不把楼惜若放在眼里。
楼惜若也没有在意,这平时主帐周边都会有数名守卫,这个南宫邪一走,周围便搬得清空,就连守卫也只剩下了这个前来报告的士兵。
楼惜若虽然是长得极为罕见的美人,可是这里是军营,不是别处的风流城馆,叫一个堂堂男子前来伺侯这弱质女流,而不能上战场上表现一番,当然会觉得憋屈。再来,守着一个女人不去战场,也是让这些男人愤怒了,所以,才会只留下了一人来全权伺候她。
楼惜若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这些已经很好了,你下去吧,夜了,我要就寝了。”
“是。”
这兵刚退出帐外,目光充满鄙夷地看了主帐一眼,暗忖:别人都上前线去打血战了,这个女人到是好,就这么安安心心的睡觉了,果然是女人,一点也不知死活。
这士兵虽然抱怨着,却是不敢离开营帐半点,愣愣地做起了哨兵来,隔着几步远,守着楼惜若的主帐。
“宫主,你为何要这般做?受他人的冷眼?”伊阑皱眉地看着那士兵出去,闷声闷气地说道。
楼惜若却是抱着一个舒服的枕头,就榻就躺下来,说道:“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冷眼又如何,只要我能分毫不伤的回到他身边,又能击退这些人,我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伊阑听了点点头,可是想到这些人的态度,心中还是生气的。宫主何时受过别人的冷落和白眼了,这些人分明是不把宫主放在眼里,愧宫主还想着替他们出谋划策,而且还将那功都归了那个该死无礼的邪王。
听着楼惜若说得理所当然,伊阑只能忍下这气,点点头。
“宫主,这方折腾了一宿,也饿了吧,属下这就去找些吃食过来。”
楼惜若经伊阑这方提醒,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方才觉得有些饿了,“嗯。”
伊阑掀帐走了出去,在外头与那士兵说了许久才消失远去。
那两人一走,楼惜若这头便安静了起来,这百万大军都前去抗敌了,这般也要到明早才能回城来,而现在这个时候,后边也正在准备着吃食等着将士们回饮用。
楼惜若这个地方又离那边远,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一静下来,楼惜若还真的有些想念那个温柔男人和那两个总是在身侧捣乱的小人儿。
对着幽明的大帐,楼惜若幽幽叹息一声。
不管如何,她都这样子做了,也是不能后悔的,最多,她尽快的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跑回大倾去。
楼惜若这般想着想着,两眼重重地垂下来,闭上。
良久后,伊阑拿着食进帐便远远的看到楼惜若倒头就睡的模样,不禁摇头轻手轻脚放下手中的东西,替她熄了灯火,退了出去,与那士兵一同静守着夜。
今天没有阳光,天空中有些阴阴沉沉,乌云飘来遮当碰上光线。
楼惜若听着外头传来的欢呼声,蓦然睁开眼,淡漠的脸上扬溢着微微的笑,缓身就起。
“薛将军回城了?”
守在帐外的两人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身看过来。
伊阑没有半分喜庆,更没有任何意外地占头道:“是。”
那士兵望着那一处欢庆方向,眼神频频跃过去,楼惜若冲了他说道:“既然想过去,就过去吧。”
那士兵虽然看不起楼惜若,却是她身边听命行事的人,所以,没有楼惜若的命令也不敢妄自去。
“谢李姑娘!”这话一落,人就跑出许远了,跟着众人一起看热闹去了。
楼惜若摇摇头,回帐。
梳洗换上身一浅色的罗衣后,楼惜若用过餐食后,掀帘就走出去。
伊阑在经过那处欢愉的方向时,不禁低声说道:“宫主,为何不也前去?”
“过去做什么?”
伊阑一噎,住了口。
众人只顾着欢乐,全然忘记了楼惜若的存在,甚至是见到楼惜若行走过他们的眼前,也只是随意的看过来,便没有人再注意她的动向。
男人铁血铮铮,岂会因为这一个非凡女子而乱心,现在他们正谈论的是对方如何惨败退出,他们又是何等的威风八面,打得敌军落花流水云云。
楼惜若全然没有看到对方的欢乐,来到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人见过楼惜若,一路上也没有人拦着这弱质女流。楼惜若踏着血迹斑斑的城墙一路绕着走,遥看一片尸体首躺在城外,远远的,只看得见山峰,并未看到对方任何的行迹,楼惜若微松了一口气。
南宫邪一连坚守住三年的城墙,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大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对方没有摸清他们这领头是谁,这几天之内是不会再有行动的。
南宫邪的战局,上官辰欢是最了解的,这突然变了战局,已经说明了这洛华城已经换了人。
因为楼惜若运用了兵法排阵,并未纳入自己八卦阵法,这看上去,与楼惜若往常的任何都不同。所以,上官辰欢也不会怀疑是楼惜若出的手。更何况,他们回来的消息也不曾传出去,三年之久的消逝,想必他们都以为是尚流国困住了他们。
“宫主,这一战是否还有什么问题?”见楼惜若眉头紧皱,伊阑连心问道。
楼惜若摇头不语,受着这阴凉风拂许久,这才转身又下了城。
这一回,连伊阑也不知如何看待了。
“这几日不会有任何人来攻城,算是能安生几日的时间了!”
下了城,楼惜若的声音幽幽传来,弄得伊阑十分的纳闷,却也没有问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一下城,只见一名士兵小跑上来,站定在楼惜若的面前说道:“李姑娘,薛将军有请!”
伊阑一听,冷哼一声,不悦地道:“怎地他不亲自来,到是让我们前去了?”
那士兵脸上无笑,却也显着几分的不满,冷声道:“这是薛将军的吩咐,小的只是来传话!”
这方薛将军这才胜了仗,虽然南宫邪在的时候也多次胜过,可是这一次不同,这新封上来的主将军一鸣惊人,岂会不让人兴奋,拖着薛将军攀谈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一下子拢络了军心!
“知道了,带路吧。”
楼惜若摆手,示意伊阑不要多说。
那士兵转身领着楼惜若来到了薛邵的帐外,由数名将士守在外头,里边都是一些副将与幕僚,小兵们只能在外头频频朝望这边,却不敢有多过分的举止,也没有忘记这里是军营而不是平常之地。
见了楼惜若前来,也是不由望了几眼,过足了瘾后才舍得收回眼神。
要知道,他们在这里坚守了三年,可是从未见过女人了,这一次一来就是这么一个绝色的,自然是看得双眼瞪直。
楼惜若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在楼惜若就要掀帘而进时,有人阻了伊阑的去路,不等伊阑皱眉骂出,楼惜若已经开了口:“这军机也不是我们想知道就知道的,如今他能让我进去,也是因为邪王。”
听了这话,伊阑不得不住了口,止了退,冷哼一声退了出去,伊阑曾领过数名黑衣人,这般被别人轻视,有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楼惜若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她这个做属下的也只能忍着了。
楼惜若踏步而进,只见众位按位就座,唯有她的座位却按在最中,也不是最前最末,这个薛将军也是顾及了邪王的意思。
“李姑娘请坐!”
薛邵坐在主位上,随意请楼惜若落座。
楼惜若见众目都放在自己上打量着,也不恼,淡淡地点头,目光也没有往日的犀利,严然只是一个冷静的女子,楼惜若已经收起了往日随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安静的就坐于其中。
楼惜若一进来,只是静了一静,尔后就没有再瞧她一眼,甚至是直接当她不存在,自顾着说着战事方面,还以为楼惜若不懂,说得十分的激烈。
楼惜若抿着茶水,静静地听着。
无非就是趁着这个了节骨眼,一举冲上去,将对方的主帅擒拿,直逼上去,这尚流国才是最为安全的。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对方的主帅可不是别人,是上官辰欢。
上官辰欢这一次无非就是让他们好好的享受一下胜利的战果,然后等他们破了那阵法后,就可以再一次大举侵来。
不出一天的时间,对方就知道南宫邪离去,只留下一名将军来阻挡他们,一定会一次性攻下这洛华城。
而他们现在却是霸着这图纸而觉得自己百战百胜了,当真是天真得可以啊!也愧他们能坐在这里谈论兵事。
楼惜若这个不太懂得兵法的人,一听这些话就知道不可行,这些人反而形成了两派做法,一个希望这样做,一个希望那样做,一下子间,帐内全都乱了套。
而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哼一句话,只等着他们争论出来的结果。
“这事明日再论,今日暂且让将士们好好的休息一宿。”
这个时候,薛邵也不说谁的对谁的错,只顾着下令。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收了声,便转身出去了。楼惜若当然也不会留下来多费话,反正这一天是不会有她的事,只要不出错,她什么也不会去说,这城守得住就是对得起南宫邪。
见楼惜若完全没有一点的意见,薛邵这边也有些奇怪,但是想到她一个弱质女流,当初的她不过是替邪王递了军阵罢了,这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做成,只能当花瓶摆在军中看。
这个薛邵不过是请自己来参与一下,到时候有什么,也不能说他的错。是楼惜若自己没有开口,更是怪不得他的。
楼惜若岂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当然,他们刚刚所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恐怕他们早就私下商议好了什么对策,就是故意做出这一阵势给自己看罢了。
走至帐帘前,楼惜若突然止了步,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说道:“薛将军……”
犹豫了片刻,楼惜若最后还是退了回来,面对着薛邵。
面对楼惜若,薛邵可没有忘记南宫邪留下来的话,淡声说道:“李姑娘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知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一点,楼惜若没有理会,可是若是他敢乱来不听取自己的意见,因他失去了这洛华城,她必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被楼惜若看得有些发毛,却脸容一正,面对一个女子,怎能随意的害怕了。
“李姑娘若是没有话说,还是请回吧。”
“薛将军,有没有背着我做私下决定?”楼惜若的话问得直接,脸上却是无一丝笑容,静静地瞅着薛将军,等着他的回答。
薛邵听言,脸色一变,瞬间又强压了下来。
“无,请李姑娘放心好了,有邪王的亲口旨意在那里,我们做任何的决定都会经过李姑娘你。”
楼惜若盯了他半响,淡淡地说道:“薛将军,你最好是不要瞒着我,否则出了什么差错,可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这洛华城是南宫邪让我来守,必然是不能在我的手里失去了,到时我也难逃其责。薛将军只要记着,你这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我,而不是代表着你自己,你余留下来的责任都是由我来扛。”
这是楼惜若对薛邵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同时也是在警告着他。
薛邵脸色微微一变,淡淡地点头,很显然的,就没有将楼惜若放在眼里,无视她的存在。
“本将军明白,李姑娘就请安心的住在营中!”
他这个意思也是让楼惜若安分一些,别惹了事。
楼惜若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就出去。
“宫主,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将您放在眼里,不如……”回营的路上,伊阑忍不住地说道。
楼惜若摇摇头,“不必,只要他不背着我乱来,我就真的只做这幕后者。等将士们休息几日,养足精神后,等着上官辰欢自己主动出击,不出几日,他们必定会大举攻城。”
这一次没有了南宫邪,上官辰欢他们又有什么好顾忌的,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楼惜若也是让将士们自己养足精神,好应对着敌军的攻击。
伊阑知道一切都在楼惜若的掌控中,谅那些人也不敢自作主张行事。
楼惜若也是相信了南宫邪的话对他们有了用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放松过头了。
直到第三日黎明时期,这安静了三日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擅自行动了起来。
黎明时,楼惜若幽幽醒来,觉得这周围气氛不对,但马上着了素衣,起身。
“宫主,怎么了?”
听到营帐内传来声音,伊阑马上掀帘而进,见楼惜若着衣而起,不由问道。
“去城墙。”
楼惜若隐隐有些不安,这才惊觉,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听从她这个女人的吩咐去做,现在恐怕他们已经擅自行动了。
见楼惜若脚步有些匆匆,一直守在外头不曾见到有任何异动的她,一时之间虽然不明白楼惜若听到了什么,却也是脸色一沉,紧跟着上去,后面还跟着那名士兵。
心中暗忖着:这女人三更半夜不睡,跑去城墙做什么?
楼惜若眯着眼,看着安静的城墙,与三日来没有任何的不同,依旧是那么多的守卫,可是,只有楼惜若看得出来,已经不同了,就连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所不同。
“去叫你家将军过来……”
来到城门前,楼惜若淡淡地冲着其中一名望着自己的士兵说道。
那士兵没想到楼惜若会突然这么说,不由得大愣了起来,想起将军晚上之前所吩咐下来的话,点点头,让人前去请了将军来。
薛邵听到楼惜若去了城门,连忙领着人就快速地来到了城门,众人见楼惜若目光淡淡地望着城门,不由相互望了一眼,狐疑间人已经来到了楼惜若的面前。
“不知李姑娘,这个时候唤本将军前来城门,所谓何事?”
楼惜若目光淡淡地望着薛邵,突然问道:“你派了多少人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蓦然抬目看向楼惜若。
见众人惊得只看她,没有一个回话的。
“我问你,派了多少军马出去?”楼惜若的声音依旧是平静,没有参夹任何的情绪进去,更没有发怒的迹像。
薛邵却是一皱眉,一副自有主张的模样说道:“三十万大军。”
“领军的是何人?”楼惜若抿着唇,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本将军的两名副将。”见楼惜若知道了他们的行动后,也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思,虽然生疑楼惜若是怎么会知道的,可是这人都派出城了,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况且他们已经按排了绝对行得通的路线与对策,这一次,他们都坚信这三十万大军会拿下对方。
楼惜若皱着眉,没有说话,反而点头,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出声了。见这女子点头赞同他们的点子,那些幕僚也洋洋得意起来。
见楼惜若点头,薛邵也是没有必要再说出他们周密的按排。
“薛邵,是我错看了你。南宫邪的眼光也是极差,你们竟然连他的话也不听,想来也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防与你们说说,我既然敢这么直呼于他,而他又敢这么轻易将洛华城交拖于我,就已经说明了,你们的邪王看重于我,而你们却是愚蠢得做出这种事情来,之前我不说,是因为你们没有做错。”
楼惜若的话轻轻柔柔的,一点气势也没有,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件事。
说罢就转身,没有再会这些人。
“既然你们不信我,就不必再过问了,也不必将我放在眼里,这洛华城就交托给薛将军了,我一个小女子也只该是坐于帐中,眼看着就是。”
楼惜若说走就走,说不理就不理,众人也是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一点,这个女子是服软了,又是生气了,因为他们瞒着她做出了决定。
见她走了,众人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女子以后不会知插手他们的军事,心中大定,都将目光放在薛将军身上,现在这个洛华城中也只有他才是这里真正的领军人物,所有的事也必背着那个无用的女人偷偷模模的进行。
薛将军知道楼惜若是说真的,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有了南宫邪那些话做威胁后,心下也是大定,这些男人也瞬间觉得豪气冲天。
也是,这些人被一个女人牵着,什么事情都得要经过一个什么也不懂得的女人,心里着实是憋屈的,现在好了,这个女人松口了,只坐在帐中观看。
而他们在高兴的时候,却是忘记了楼惜若前面所有的一长串话,也是在警告着他们要慎行,而不是高兴。
“宫主,你这是为何?你这样岂不是让他们更不将您放在眼里,你看看他们那副嘴脸……”伊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到头上的嘴脸,又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楼惜若。
“那三十万大军算是陪给了上官辰欢,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也好让他们知道,上官辰欢可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宫主你早料到了?”伊阑愣愣地看向楼惜若,“可是,为何您不去阻止他们,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
“我没有料到,若是早料到,那三十万大军也不会白白给了上官辰欢,但是他们已经将人弄出城了,我们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是无力回天,况且,我可不参与其中。我只想守着这座城,等上官辰欢停歇下来后,才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现在我们出去,只能是找死。”
楼惜若也是没有想好对策,才会觉得什么都不可行。
伊阑没有再说话,知道楼惜若这么做,一定有理由。
“可是,宫主,就不怕他们再来一次?”
“他们敢?”
楼惜若冷冷地回了一声,远远跟着的那名士兵一愣,远远地看着楼惜若行回的身影,摇了摇头,又继续跟上去。
这一次损失了三十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一次,恐怕这城真的守不住了,到时候,楼惜若应下南宫邪的就无法再做到。
见楼惜若生了气,伊阑也是知道,楼惜若是为了李逸,才会答应做这无能的幕后人。可是没有任何军功伟绩的楼惜若,军中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她的。
第二日,传来三十万大军大败于末央大军之中的消息,一下子,军中个个愁云惨雾,那三十万大军是要不回了,连同两名得力的副将也一并陪了进去。
这种噩耗传来,薛邵与众将士完全失了自信心,估错了方向。他们愤怒,痛哭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三十万大军一失,这边大军已然不足百万了,这已经是及及可危的情况了,不下,也有人担扰着上官辰欢会不会马上趁着这个节骨眼,领着从将士一举冲杀上来。
而这个时候,薛将军也是知道的,他们已经失了士气,若是这个时候攻城上来,恐怕是顶不过的。
但是,他们怕什么就来什么。
上官辰欢知道城中无南宫邪,只余一个主将在守,而且这个主将也是前所未闻的新人,更是蠢得才在昨夜将三十万大军送了出来,这会儿上官辰欢当然会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攻城了。
当上官辰欢攻城的消息一传来,楼惜若这才眯起了眼,坐在营中几日的她,终于是起了身,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素衣,发也是随意的束起,这般美妙女子一出营,本就是十分引人注目,可是,现在对方攻城,已经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楼惜若匆匆而去的身影。
这一次,伊阑抿着唇,浑身散着一股煞气,往日的伊阑是跟着楼惜若屏住了自己身上的气息,这会儿,伊阑也不顾其他的,执了剑紧跟在楼惜若的身后,远远的就听到惨绝的叫声。
楼惜若依旧是那般平静,目光淡淡地扫着密密麻麻的将士,好不容易越过了几十万守在城中的将士,跟混乱的人上了城墙。
这眼看着城门就要被破了,连对方的人都直接从外头用挂勾爬上了城墙与他们撕杀了起来。当下,一片混乱不堪,城已经快坚守不住了。
楼惜若一路前来,也无人注意到她上了城墙。这个时候,薛将军早已经领着慌恐的将士们打落上来的人,更是挥手令人射箭,这城头上才没有人爬得上来。
楼惜若一上城墙,薛将军回身时见楼惜若站在那最安全的地方,不由得一噎,看向她的目光也是阴冷了许多,这个女子只顾着自己的安全,竟然只会站在最安全的位置看着他们杀敌。
许多人都看到了楼惜若的举动,都投来不屑的目光,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是肯上来,也只是躲在最安全的角落,无助地看着。
楼惜若也没有理会众人投来的目光,只是淡淡地一扫,又将眼神放到了城墙下面去,而这个时候薛将军已经向她这方走来,而且眼神不善,满身的戾气,显然是过来赶跑她这个碍眼的人了。
察觉到这一点,她转身过去,静静地看着薛邵大步走向自己,似在等着他的下文。